第45章张宾叙旧

赵柏林前往东嬴公府,胡奋和应氏兄弟心里就开始忐忑不安,师父的脾气他们知道,担心师父和那些官儿们顶撞起来,若是出事了,身边又没个帮手,那就麻烦了!脚赶脚让何六和牛七郎去内城打听消息。

赵柏林出了东嬴公府,何六他们二人见师父无恙,都舒口气,牛七郎匆匆跑回报信,何六就陪着赵柏林往外城走。

赵柏林看着内城甚是繁华,商铺挨着商铺,每间店铺的门敞着,掌柜伙计坐在门内的阴影里,看眼前人来人往,透着一股子散淡,和外城的萧索比起来,依旧很鲜明。何六叹道:“我离开晋阳时,内城多为刺史府的官眷居所,现在大多成了商铺,我听虎贲队的兄弟说,这里酒坊生意最好,许多人有了几个闲钱,都换了酒钱。”

“这是为何?”

“唉,这就要怪那些匈奴蛮子,这几年,围了好几次晋阳,一围就是好几个月,外城的人挤进了内城,挤不进来的杀的杀,逃的逃,不剩多少人了。这内城的人也不好过,活着难,死又不甘,不死不活挨着,就相呼去喝酒,图一时的痛快,这不,酒坊的生意倒是兴旺起来。”何六唏嘘不已。

赵柏林点点头,这种繁荣是一种比较出来的繁荣,它只是比萧条要好一些而已,就是一种虚假的繁荣,病态的繁荣,准确地说是一种剜肉补疮的繁荣。

出了内城门,胡奋和应氏兄弟一起迎上来,满脸欢喜。

赵柏林淡淡道:“吃个饭,能出什么事?”心里却激动地要不得,觉得这几个徒弟还真是贴心。

回到院子,张宾正和众人一起拾掇房屋,见赵柏林进了屋,笑着对胡奋道:“胡大哥,看我是怎么说的,你们师父岂是寻常人,那些家伙奈何不得他!”

赵柏林看看屋里的墙壁都已封堵起来,冷风吹不进来了,可寒气依旧沁人肌骨,想想这样不行。就把胡奋和应老二等人叫过来,“你们到外面去寻些砂石木料过来,不行就将已经倾圮的房屋里的东西弄来,太冷了,做些火炕吧!”

胡奋好奇问道:“啥是火炕?”

赵柏林解释道:“我看胡大哥他们正在砌灶台,反正要动火熬粮食,别浪费了。这火炕就是和灶火连在一起的睡榻,有了火炕,晚上睡觉暖和。”

“那谁敢睡?不会把人炕熟了?”

“怎么会?快去,孟孙知道哪里有倾圮的房子。”

赵柏林画出一张草图,回想着火炕的构造,又拿去跟胡春秀商量,胡春秀看看图,笑着说:“你这小子还算有心,知道我们冷得很。你看,我们身上包了几件皮子,还冷的直跺脚哩。”又把图递给望月:“看这家伙画的,晚上不用做火炉了,就睡这火炕吧!”

雀儿见赵柏林回来,马上偎上来,贴着他的肩膀,抽抽鼻子,“主人,你吃肉了!”

赵柏林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就你鼻子尖,这么快就闻出来了。”边说便从怀里掏出一块牛肉,递给雀儿,“去,给大家分了!”

雀儿嗅了嗅,掰下一块来,递给胡春秀,“主母,给你。”

胡春秀没有接,一脸嫌弃说道:“什么腌臜东西?我不要!”

赵柏林一脸尴尬看看胡春秀,发现胡春秀似乎对雀儿的称谓没有在意。

雀儿更加不在乎胡春秀的态度,又跑到望月身边,“望月姐姐,给你。”

望月拍拍雀儿脸,“你家主人带给你和若兰的,拿回去和若兰姐姐吃吧,我不饿,谢谢你了!”

雀儿一听,“好勒,我去找若兰姐姐去!”说完,蹦蹦跳跳走了。

赵柏林心里琢磨,雀儿这脾气,难道是在学自己?

物料备足,胡春秀提出在她的屋里先砌,赵柏林让人将砂石黄泥拌和好,堆出一尺多高的台子,在其中用石块砌出之字形的炕洞,底部用黄泥抹匀,上面用粗砂拌少许黄泥敷了一层,最上面盖上拆来的木板,铺一道毡子就成了。炕洞口和屋外煮粮食的锅灶相连,排烟道布好便大功告成。胡大将锅灶烧起来,没有一晌的功夫,胡春秀屋里雾气蒸腾,火炕上的温度渐渐高起来,坐上去暖洋洋的。

众人好奇看着,等最后看到效果后,啧啧称奇,胡奋和应老二记下施工步骤和具体要领,兴奋地去给赵柏林的屋里砌起火炕来。天擦黑,赵柏林屋里的火炕也暖洋洋起来,雀儿靠着若兰的背,手里仔细撕着羊肉,一缕一缕品啧着,过一会,喂给若兰一点,说着闲话,惹得若兰嗤嗤笑起来。

赵柏林检查完各屋的烟道,两口大锅煮粮食,抓紧时间赶制胡粮,其余三口灶上放了外面寻来的大缸,在里面烧水,供大家洗浴和应用。安排完,赵柏林才觉得有了一点安居的意思。

进屋来,正看见若兰在笑,若兰见到赵柏林,却一下子脸红起来。

“笑什么呢?这么高兴。”

雀儿一翻身,拉着赵柏林的手,“主人,快上炕,你手冰凉,来,我给你暖暖。”说着,迎上来,把赵柏林的手放在了咯吱窝里。赵柏林却一把

将雀儿抱起,放在了腿上,笑着说:“没事的,过一会就暖和了。”

若兰忍不住又呵呵笑起来,“看你这死妮子,就会做怪!”

赵柏林看若兰两腮绯红,眼色迷离,想起燕姿满头珠翠的样子,觉得若兰要是装扮起来,姿色会更甚三分,等生活稳定下来了,还真应该给这些女孩子们打些首饰什么的,要不然真的要辜负这大好年华和绝美容颜。

“若兰,你刚才笑什么?”

“我在笑雀儿,没什么的。”

“没什么是什么?说来我也高兴高兴。”

雀儿突然直起身子,指着若兰道:“你不许说!”

“你不许我说,我偏要说,看你羞也不羞。”若兰在雀儿脑门上戳了一下,“雀儿说这火炕不好,本来天寒地冻的,她要学‘香九龄,能温席’,给主人尽尽孝心,结果这火炕把她的一片孝心给烘没有了。”说完,又呵呵笑起来。

赵柏林也笑起来,搂搂窝在怀里的雀儿,笑着说:“雀儿有这心就好。”

这时,胡春秀过来,看看坐在赵柏林怀里的雀儿,一屁股坐在炕沿上,“嗯,你这炕也挺暖和。我问你,你准备在这安乐窝里待到什么时候?”

赵柏林有些不好意思,也坐到炕沿上,俩人并排坐着,“估计要不了多久,我们就得走,约莫着十天以后吧。”

“为什么是十天以后?”

“那刘殷嫁闺女,怎么也要几天时间吧。”

“那这几天,你做什么?”

“不做什么,只能等了。”

“我这几日心神不宁的,总觉得要出事,可又不知是什么事。有点烦!”胡春秀叹口气,修眉微蹙,盯着墙上的渍痕发起呆来。

“我们在这里,要说出事,小事不知道,大事无非是有性命之忧的事情,司马腾和司马模都不怎么搭理我们,也就不会危害我们,看这世道,一是乱民,再就是北边的匈奴。这其中,乱民来了,我们还能应付,至于匈奴就有些费事了。冬天到了,匈奴遇见天灾,大概率会南侵。你心神不宁,也许是因为这个吧!”赵柏林喃喃自语道。

“在旷野中,我们心神不宁时,最明智的策略是快跑,跑回空间城。在这里,跑哪去呢?”胡春秀语气有些幽怨起来。

“在这里,我们只能硬抗。”说完,赵柏林站起身,“我得去和炫威交代一下,熬粮食的两口大锅会招来祸事的,晚上要多留些意,别睡在热炕上啥也不知道了!”

“硬抗,怎么硬抗?”胡春秀问道。

“这硬抗的办法有两种,一种是搬进内城里,和城里的人一道抵御匈奴人的进攻;一种是在这里不走,谁来找麻烦就打谁。”赵柏林道。

“那我觉得在这里不走似乎好些。”若兰道。

“我们人太少,攻上几个来回,就不行了,还是进城里要好些!”胡春秀道。

“这两种办法各有优劣,第一种办法,若是城守住了,大家就没事,还有功,若是城破了,大家就是死路一条。第二种办法,若是城破了,我们坚持下来,就可以安然退走,若是城未破,那他们一定会拿我们泄愤,到时也是性命难保。”赵柏林叹道。

“似你这般跟没说一样,不如我们现在就走吧!何必在此逗留。”胡春秀翻了赵柏林一眼。

“现在不能走,以静制动,以逸待劳,若是现在离去,中途遇见了这帮人更加糟糕!”赵柏林沉吟道,又拍拍胡春秀肩膀,“放心,没事,还是那句话,一定护你周全!”

胡春秀沉默片刻,面色沉重,却淡淡说道:“走不走,你都要做好准备,我说的是跟人死磕的准备!”

第二天,赵柏林和张宾在正堂说起匈奴可能侵袭的事。

张宾说道:“这晋阳周边历来多事,前朝汉末,呼韩邪单于率五千余部来归,称臣于汉,当时居于朔方北部,与汉人杂居,当地官员将他们编户,与汉人基本相同,只是不用缴纳贡税,还是比较优待的。汉献帝时,天下大乱,朝廷害怕这些匈奴人造反,管束越来越紧,一直到前朝魏武帝时,才将他们分成五部,每部选一位部帅,再任一名汉人做都督来监督。到本朝,各部都督改为都尉,五部中,左部最大,有一万余落,在兹氏县,其次是右部都尉,六千余落,集中在祁县,最小的是北部都尉,只有四千余落,集中在新兴县。这些匈奴人与汉人杂居已近百年,风俗渐渐与汉人无异。呼韩邪单于的后人也改姓为刘,说是汉高祖的女儿嫁给了单于,其后代都是刘家子孙。本朝武帝时,又有三次大的匈奴部落归化,计有四万余部,人口超过百万,武帝尽皆招抚了他们,那时还算安定。但部落繁杂,不相统属,像什么屠各种、鲜之种、寇头种、乌谭种,等等,我也说不清楚。只是其中的屠各种最为尊贵,得以为单于号令各部。现在的单于就是刘渊。”

“我听说刘渊在洛阳,一直没有让他回来呀!”

“是的,可他有一个左贤王,叫着刘宣,代行单于事。

“那也不应该攻击晋阳呀,这不是找死吗?”

“那当然了,每次围困晋阳的,都是打着拓跋鲜卑和羌胡的旗号,他们没有归附嘛!可我们都知道,司马腾也知道,围晋阳的人绝大多数是匈奴人。”

“上次围城时,你在晋阳吗?”

“我在呀,两次都在。”

“那你是在内城还是在外城?”

“第一次在内城,那时我来晋阳是代表中丘王,有公务在身。后来,我就离开了公爵府,生计所迫,只好待在外城,结果又赶上了一次围城。”

“那你说,我们在这里安全,还是到内城里安全?”

张宾有些迟疑地看看赵柏林,拱手道:“有道是邦将亡者贤先避,若是匈奴来袭,最好是避进内城。”

赵柏林笑起来,“到内城,我们这些人根本没有地方去,你们弟兄俩尚且为生活所迫,我们这么多人仅租赁房屋,开销就不会少,实在承受不起。另外,我看了一下,虽然内城人物繁盛,但军心不稳,士气消沉,一旦匈奴来袭,必将遭到荼毒。我们待在内城,未必是万全之策。”

张宾点点头,肃然道:“先生所言极是。古人云,安在得人,危在失上。这几日和众兄弟们在一起,发现个个武艺精湛,虽不是万人敌,足为百人敌也。尤其那个阵法变化莫测,所过之处,杀人如探囊取物,如果与敌交锋,简直如履平地,此真利器也。兄弟们对先生也是奉若神明,愿以性命相报。这不是违心吹捧先生,这是我亲眼所见,昨天上午,我看见那位应二哥露出身上刀伤,让若兰检视,旁边众人眼露歆羡,应二哥也以此为荣,那副沾沾自喜,洋洋得意的样子,明明白白告诉人,他们都是以效命负伤为荣耀啊。此真死士中之绝品也!”

赵柏林讶异道:“听你说的,孟孙还懂兵法?”

张宾叹口气:“唉,知道一些皮毛而已。这些年兵燹祸结,乱世之兆已萌,有道是与覆车同轨者倾,与亡国同事者灭。正是英雄豪杰脱颖而出,峥嵘头角的时候,去年初,我便辞了所有职事,从冀州开始,一直到这并州,考察山川形势,研习兵法谋略,以备将来所需。”

赵柏林点点头,“见已往,慎将来。孟孙果然是个勘破世事的明白人。”

张宾默默看着赵柏林,好一会儿才喃喃道:“先生果然博学大才。不知可曾听闻张子房与黄石公的故事。”

赵柏林哈哈笑起来,“你是想问我可否读过《黄石公兵法》吗?”

“先生果然智虑超人,孟孙正是此意。”

“我不知道你是在哪里读的,这《黄石公兵法》里一句兵法也没有,只是乱世安身立命的言语罢了。”

“先生此言······我不太明白,如何只是安身立命之言?张子房研读此书,得为帝王师,建不世功业,虽不是兵书,却胜兵书多矣!”

“其实这本书叫《素书》,朴素的素。”

“何为朴素?”

“就是简单的意思,整本《素书》,无非告诉你一个道理,建功立业就要遵行道、德、仁、义、礼的规范和原则,至于怎么做?就要把握时机而已。你刚才说的‘与覆车同轨者倾,与亡国同事者灭。’无非是说见机行事而已。”

张宾沉默了,过了许久,才说道:“先生果然读过此书,是我孤陋寡闻了。我还以为天下读过此书的人不会超过十人,一半都在东海王府里面呐。”

赵柏林感到纳闷,“哦,为何这么说?”

张宾道:“我遍观司马家子孙,都是些禄蠹庸才,只有这东海王一家四兄弟,因为是旁支近亲,却发奋蓄力,意图雄起。正像有人说的,司马越要汇天下之智,司马腾要聚天下之财,司马模要奋天下之勇,至于那位老三司马略,则是要守祖宗之业。”

“这是要囊括天下呀!就不怕皇室忌惮吗?”

“当然忌惮。只是当今皇上暗弱,群臣离心,国家需要顶梁柱来支撑罢了。这司马越汇天下之智的办法,就是收罗天下奇书和网罗名仕,这奇书之首就是这部黄石公的兵书。本朝武帝时,有人发掘了张子房的墓,在玉枕中寻到陪葬的这本黄石公书,据传是被张华获得,秘不示人,说是上面有秘诫,说‘不得传于不神不圣之人,若非其人,必得其殃’。后来张华被杀,此书下落不明。”

“那你在哪里看到此书的?”赵柏林一下好奇起来。

“这书后来到了东海王手中。要说其中因缘,也是一桩奇事、恨事。当年,家父是中山太守,虽不是毗邻东海国,离得却不远。东海王经常约请周边郡县的牧守筵集,也是为了笼络人心。家父去了好几次,大约是在元康八年,在东海王的府上见到了这本书,不过可惜只是残本。”张宾叹了一口气。

赵柏林笑道:“东海王也忒小气了,只是给令尊一部残本!”

张宾诧异道:“哪有这般好事?家父那日席上喝多了,不胜酒力,醉醺醺到了东海王的书房,路上摔了一跤

,身上溅满污渍,看书房地上有几块墨污了的白布,便拿起来擦拭衣裳。唉,家父一向节俭,看这么好的布,扔了可惜,就揣在了身上。等回到中山,将白布拿出来一读,才知道是一部书的节录。这东海王有个习惯,对心仪之书,往往用白布抄录,带在身上,时时诵读。家父当然听说过东海王的习惯,也没有当回事,并未及时归还,反而时时诵读,将那残本背了下来。我读到的就是这个残本,全本应该在东海王的府上。”说到这里,张宾潸然泪下,“你是不知道啊,家父因为这部残本枉送了性命。”

赵柏林惊叹道:“令尊乃一郡长官,东海王也敢害他性命?”

“明着当然不敢,此书来路一定有问题,他没有声张,一定在内部查访了许久,最后,东海王直接派人来打探,说是东海王府丢了一部兵法奇书,恰是筵集那日,说是有人看见家父去过书房,出来时慌慌张张,浑身污秽,笃定是家父拿走了。想借此来看家父的情形,唉,家父也是实诚人,心里也许还有些害怕,便将白布交给了来人。那人千恩万谢走了,也没有为难家父。”说到这里,张宾有些哽咽,拭了脸上泪水,“可是没有多久,家父就罹患奇病,临终前,告诉我说,等他死后,草草安葬即可,速速回中丘,去投奔中丘王。中丘王是家父的连襟,过去相交甚好。并将这部残书一字一句口授给我,让我背下来。再三叮嘱,不得抄录,不得在人前吟诵。开始,我并不知道其中缘由,等我在中丘王那里谋了一个都督的职位,与他闲聊时,说起东海国的兴盛,中丘王说东海王博学广识,在诸王中罕有其匹,说东海王对大家曾经讲过:‘地薄者大物不产,水浅者大鱼不游,树秃者大禽不栖,林疏者大兽不居。’反复吟诵,感叹不已。我听了,顿时明白过来,家父是因为什么被害了,也知道家父为什么让我不要在人前吟诵的原因。”

赵柏林默默点点头,这东海王说的恰是《素书》中的一句话,这家伙竟然还搞知识封锁,不惜杀人害命。“这样来汇天下之智,岂不是把天下读书人给灭绝了!那司马腾聚天下之财,也可以用抢的咯!”

张宾恨恨道:“你以为不是吗?他府库里的财货,多半不干净!”

赵柏林一下子感到脊梁骨发冷,打了一个哆嗦,这司马家还真是人才辈出,下作起来一代比一代强,要是真的,那还真是令人发指!他想起了在南神山茶楼里,那位被杀的汉子临终骂赵染的话,看来十有**奚家是被司马家派人灭的门,原因竟然是家里有个赚钱的手艺!

张宾看赵柏林脸色有些难看,以为自己说的话不太可信,就说道:“先生听说过石崇石季伦吗?”

“听说过,就是那个和国舅爷比富的人嘛。”

“此人富甲天下,财富从何而来?”

“可那毕竟是在长江上掠夺敌国的财富,司马腾难道去鲜卑和羌胡掠夺财富?”

“哼,他要是能去鲜卑和羌胡抢来东西,那还真要高看他一眼了。他们司马家没有这样的胆子!”张宾嗤之以鼻道。“他们是去抢夺小门小户和境外过路行商的财货,我听人说,只要动手,不留后患,往往灭门和赶尽杀绝,阴毒之状,丧尽天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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