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件事,是赵尔岚醒了,开始着手处理刘禹勋的背叛,局面开始朝着他设想的方向转化。
“她还没有开始对付刘禹勋,不过我认为快了。”汇报人是黄锐,他把湖汀酒店内所有的细节都说到了。
“唔。”郑裕不为所动,只是听着。
当初他在安排布置时留了一手,长川并没有直接涉入,只是间接为刘禹勋提供了帮助与承诺,而且还是透过郑余生的分管公司。
无论郑余生是否真的喜欢赵星卓,这件事他都一定不会告诉对方,毕竟他们还想继续在一起,就必须保守秘密。
“当初的人和事,都处理干净了吗?”郑裕说。
“是的。”黄锐答道:“在你的安排里,唯一生还者,就只有船上的二厨,不过他是不知情人。 就算找到,问也是白问,口供都是按先前说好所交代的。 起火事件里没有牵扯到任何第三方,都是刘禹勋与赵景良的决策。”
郑裕:“我倒是很好奇,他俩去广泽那天,究竟问出了什么。”
黄锐没有回答,那天他被赵星卓与郑余生甩开了,对这个问题,他无可奉告。
“人处理掉了吗?”郑裕又问。
“他们问完走了没多久,就处理干净了。”黄锐答道:“现在没有任何线索指向咱们这边。”
“行了,你回去吧。”郑裕淡淡道。
黄锐转身离开。
“等等,我记得你是余生自己选回来的。”郑裕说道:“在一家保全公司,你欠了不少债,现在还完了?”
黄锐停下脚步,点了点头。
“还得差不多了。”黄锐答道。
郑裕:“这些年里,你和他也算情同兄弟?”
黄锐答道:“谈不上,但有一点了解。”
郑裕:“你觉得他是真的喜欢赵家那小子吗?”
黄锐沉默片刻,郑裕道:“随便说说,又不用你负责,问你感觉。”
“喜欢。”黄锐答道。
郑裕叹了口气,沉默不语。
“去吧。”郑裕最后道。
第二件事,则是他收到了一封精子库发来的邮件,他的精子活性不高,需要重新做一次,并严格按照饮食方案作调理。
“嗯……”负责翻译的秘书说:“总体情况就是这样,老板,您可能要再去拉斯维加斯一趟。”
郑裕说:“我的精子不能用?”
“没有说不能用。”翻译有点胆战心惊,生怕他一言不合就发火,毕竟郑裕是出了名的难相处,又说:“他们一共需要三次,每次间隔一周左右,这样一来,成功率更大。”
郑裕确实很烦,但四十多岁人了,精子活性不强是很正常的,尤其自己这等久坐人群,他本想说“算了不做了,真他妈的麻烦”,毕竟他对再要个小孩的事,本来就不怎么坚决。
就在他尚未决定如何回信时,外头又有人敲门,那是他分管业务的,姓朱的销售主任,名字叫朱愿。
“老板,中非需要一批咱们的产品。”朱愿是个身材曼妙,三十来岁的女性,办事相当干练,笑着说:“需要您这边确认一下,这里是评估报告。”
“哦?”郑裕顿时来了精神,这是他当下唯一有兴趣的事了。
“余生还在干活?”郑裕随口说。
朱愿答道:“这是对外信息部门的同事转发过来的,现在暂时由我们接洽了。”
“我就知道。”郑裕冷笑,看了一眼评估报告,说:“那小兔崽子连公司也不去,还记得自己有活儿?”
朱愿没有介入父子俩的矛盾中,笑着岔开了话题,说:“这批里咱们正好有现货,在海外的仓库里,可以找个集装箱给他们发过去。”
评估报告实在太长了,郑裕看得有点烦且吃力,但朱愿是个很好的职员,她会提取出有用的信息扼要汇总。
“他们要的虽然是新式发射筒。”朱愿说:“但这批货是几年前被也门退货后送回来的,正好交付给他们。”
郑裕:“会接受不?”
朱愿:“我觉得应该没问题,定金已经到中介那儿了。 中介说只要发货,他们可以付定金的一半。”
郑裕看了眼报告上的销售额,那是一个非常诱人的数字。
“但只有一个问题。”朱愿说:“对方想通过中介,和您聊聊。”
郑裕:“什么时候?你负责安排吧,也可以邀请他们过来参观厂房。”
朱愿答道:“他们想在中介的地盘上面谈,”
郑裕:“什么?”
郑裕开始产生警惕了。
朱愿认真地说:“他们想建立长期的合作,先前应该是被骗过,中介说,这家客户他也是第一次合作,但如果您愿意的话,中介可以保证,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芝加哥、拉斯维加斯、旧金山,三个城市由咱们这边任选。”
郑裕不是没与顾客打过交道,事实上许多合作方都会提要求,一来大笔的军火交易,哪怕过程机制再安全,通过暗网联系总不如见面一次,能建立很强的信任感。
二来稳定的大客户里,也需要了解对方的品行,以便建立长期稳定的关系,是的,虽然听起来很诡异,但也要了解黑帮的品行。
“对方是什么人?”郑裕说。
“来自政府武装部队的一个后勤外包商。”朱愿说:“年轻人,除此之外就没有了。”
“付钱倒是挺爽快。”郑裕自言自语道。
朱愿旁侧敲击,提醒他还有儿子可以派去:“余生还不知道这件事,客户的要求只要见咱们负责人就行,您不想去的话……”
郑裕:“他现在哪里还管事?成天追在后头,只想干赵家儿子的屁股。”
朱愿恰好到处地噗嗤一声,掩嘴娇笑。
郑裕合上报告,沉吟不语,决定考虑一下。
“把黄锐叫回来。”郑裕又说。
第45章
赵星卓一直在手机上忙碌地发消息。
“你做什么?”郑余生问。
“查黄锐。”赵星卓说:“这家伙的背景很可疑啊。 他说有老婆孩子,可是根本不知道在哪儿。”
“都是骗你的。”郑余生不耐烦地答道:“他是我亲自选的人,没有老婆孩子,他是阳城人,参加过自由搏击,得了冠军,后来染上赌瘾,七七八八的,欠了两三百万。”
“是吗?”赵星卓将信将疑。
郑余生又示意赵星卓转过来,赵星卓侧头过去,郑余生却凑上来,吻了他。
赵星卓:“……”
经过那夜后,赵星卓对郑余生的接受度又高了点,虽然依旧没能完全摒除小孩子胡闹的想法,但起码他现在不会表现出尴尬并且推开郑余生了。
“这段时间里,我不想你把注意力放在其他人身上。”
郑余生看着赵星卓的双眼,说:“哪怕你假装爱我,也配合我一下。”
“我还不够爱你?”赵星卓说:“我完全没有动哎!完全没有!你刚才在对我舌吻!”
郑余生于是笑了起来,赵星卓心里又叹了口气,心想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有时候只是在怀疑老头子是否给了他额外的钱,收买了他而已。”郑余生答道:“其他方面,不会有任何问题。”
“好吧。”赵星卓说:“那他如果够聪明,就知道谁才是真正的金主。 毕竟说起钱,我比你家老头子大方多了。”
两人在学校食堂里旁若无人地小声说话,毕竟黄锐还没有来接。
但他很快就到了。
傍晚时分,赵星卓看见黄锐的身影,就说:“回湖汀酒店吧。”
最近他完全不想进白楼住,免得节外生枝。
黄锐却说:“老板想见你们。”
赵星卓:“……”
赵星卓看了郑余生一眼,意思“去吗?”
郑余生沉默不语,黄锐则说道:“我只是带话,不负责把人带到。”
意思去不去随便你们,话带到了就行。
郑余生还没决定,赵星卓却道:“去吧,我猜他有什么话想说。”
黄锐转身去开车,郑余生做了个“扔骰子”的动作,意思你在赌,赵星卓却笑着点了点头,扬眉。
“我是赌场的少爷。”赵星卓说:“自然喜欢赌。”
郑余生做了个手势,意思你还是当心点,别太得意忘形了。
赵星卓确实在赌,他赌郑裕当下什么也不知道,这个赌局攸关生死,如果郑裕知道他们的布局,现在就是请君入瓮之计,等待着他们的,不一定是两枚子弹,但归他赵星卓的想必跑不了。
如果他尚未察觉呢?他想说什么?
郑余生明显也在与赵星卓想一样的问题,他把手覆在赵星卓的手背上,赵星卓翻过手掌,与他十指相扣。
虞氏公馆到了,两人下车,郑裕的随身保镖从里头为他们开门。
郑裕一身浴衣,从楼上下来,说道:“你现在就知道跟着他在外头当二流子,连白楼也不回了?”
郑余生没有回答,站在台阶下,仰头看他的父亲。
公馆内全是保镖,保全工作做得比白楼里严密许多。
“吃饭没有。”郑裕说。
“还没有呢。”赵星卓笑着说:“叔叔要赏饭吃吗?”
郑裕的脸冷了下来,吩咐开饭。
三人坐在餐桌前,吃了顿中餐,郑余生全程几乎不怎么与父亲说话,偶尔只是给赵星卓夹菜,郑裕看在眼里,没说什么。
“听说你姐姐醒了?”郑裕问。
“是的,托您的福。”赵星卓客气又礼貌地说:“正想改天前来登门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