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前。
常渊夫妇和常锦心接到消息就从蜀地匆忙赶来,可惜等他们到的时候“常钰”已经下葬很久了。
夫妇二人在空荡荡的常府哭了许久,又在常钰的坟前待了好些天,常渊觉得对不起这个养子,自收养回来后还没在家里待上多久,就送去了市场,回来后更是交付了更重的担子给他。
本以为常钰的未来一片光明,却没想到来长安才半年多,人就没了,他不停地在坟前同常钰道歉,说不该让他来,若是他安生一点不要老想着自家的生意,常钰就不会死了。
常锦心更是哭得凄惨,她才刚回去没多久,就接到了哥哥的死讯,想着哥哥曾同她说过的话,说长安危险让她不要久留,说等风波过去会再接她来,如今却天人永隔了。
羌璃站在一旁始终强忍着,除了安慰没有再说其他的话,缘分已尽,再有牵扯对常渊夫妇没有好处,若是让他们知道其中的秘密,常家就没有活路了。
常渊夫妇在不久后离开了长安,他们接了宫里的旨意回到蜀地还有自己的事要做,有责任要承担,一向不懂事的常锦心这次却像长大了一般,郑重地告诉了父母她的决定。
她要留在长安同宋佑一起经营长安的铺子,要完成哥哥没有做完的事,还有,她喜欢宋佑不喜欢文华,希望母亲成全她。
叶芯苒听后想了许久,如今他们一介商户还是安分守己的好,官场水太深还是尽量不要有牵扯,常钰就是前车之鉴,如今她只想女儿平安顺遂,最终她答应了常锦心的请求。
羌璃在常渊父母离开不久后,同常锦心、文华告别,她准备同牧月生一起去他的封地转悠转悠,尝尝她从来没有吃过的美食,见见与蜀地完全不同的山水。
牧月生等这天已经很久了,他十分期待将羌璃介绍给他儿时的友人,带着羌璃逛遍各大赌坊。
临行前文华悄悄地塞了一张薄绢给羌璃,让她离开了再看。
羌璃坐在马车上轻轻展开那张薄绢,上面只写了六个字,“一日友一生友”。
她笑着将薄绢收好,文华果然知道了,不过也没关系,她相信文华会为她守好这个秘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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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代王的死讯传入长安,皇帝、贤妃接到消息悲痛欲绝,派遣徐子华至代王封地查清此事。
牧月生这次给自己安排了一个坠马而死,他服了姜远之前准备好的假死药后,代王意外身亡的消息自然就传开了。
徐子华到了之后检查完尸身确实已经断气了,但凭着他多年办案的经验,他还是发现了其中的怪异之处。
待他正准备着手调查的时候羌璃出现拦住了他,她拿了一封信交给徐子华,徐子华疑惑地打开信件,只见上面只简单地写了几句话。
“你欠我有二,薄梧为一,我死为二,请还与我妹羌璃。”
徐子华看后直接将信件撕了个粉碎,样子看起来十分生气,“既然死了就没有转让一说,常钰是常钰,羌璃是羌璃。”
羌璃这下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谁知徐子华撂下这句话之后就离开了,没再管代王的事。
月余后传来消息,皇帝下令追封,谥号怀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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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阅龙庄。
清晨的空气极好,大片的云海连绵起伏着漂浮在脚边,映着着金色的阳光美得像是梦里的场景。
“不能去那边哦,这是云,你摸摸看。”
姬云双手托在一个奶娃娃的腋下,“下面是空的,危险,我们就在这里玩。”
奶娃娃明显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咿咿呀呀的不断出声,像是在反抗,双手一个劲儿地向前伸,肉肉的小脚还不会走路,站在原地一上一下地耸动着圆翘的小屁股。
“啊,唔,要。”
“你说什么?”姬云相当惊讶,娃娃现在爹娘都叫不清楚,竟然清楚地说了个要字。
可惜奶娃娃说了之后就一个劲儿地往前扑,并不理会他。
姬云将娃娃抱起准备往回走,崖边实在有些危险还是不要待在那里的好,小家伙抓不到云一下不干了,小嘴一撇眼泪说来就来。
姬云赶紧将娃娃高高抛起又接住,转移着他的注意力,这招倒是很好用,小家伙立马转哭为笑,咯咯咯地笑个不停,看意思是要求再抛几回。
姬云一路把孩子抱到了讲堂外,隔着窗户,朗朗的读书声不断从里面传来。
奶娃娃被声音吸引,睁着紫葡萄一般的大眼睛好奇地看来看去,不一会就想学着他们一起发声,结果张开嘴滴了两滴口水在姬云的鞋上。
姬原拿着一卷卷起的竹简,缓步从一个又一个摇头晃脑的学生面前走过,不时还会停下来,敲打两个浑水摸鱼的学生。
姬原在两年前就辞官回来了,将就着阅龙庄的好风景办起了学堂。
原本在这里训练的手下们都被一个一个安排了其他的去处,唯有十来个待习惯了不想走的,现在就留在这里帮姬原打打下手,做些洒扫后勤的工作。
姬原曾为三辅臣之一的经历为这个学堂吸引了一大波生源,不为别的,察举制度下进这种学堂简直是当官的一大捷径,不过姬原不喜欢人多,只在报名的学子中挑了二十个拔尖的来教。
奶娃娃每看见一个大哥哥挨打就在外面咯咯笑,他笑得开心姬云看的也开心,后面声音实在有些大弄得姬原都停了下来,无奈地看过去,那意思是让姬云走远点。
没办法,姬云只能抱着娃娃再找新鲜的玩。
“姬云,来,我做了点果泥,让小乐过来吃。”
姬云刚走几步就被姜千瑶叫住了,她穿着普通的素色衣衫,挽了一个随意的发髻,去除了繁复的头饰看起来更加柔和从容了。
姬永乐看见姜千瑶一下激动起来,伸着小手就要往她怀里钻。
姜千瑶笑着没有接,而是将两人带进了一旁的内室坐下,桌上已经摆好了剁好的果泥。
刚一坐好,姬永乐就从姬云的身上滑了出来,落地后手脚并用地攀上了姜千瑶的大腿,姜千瑶这才把他从地上捞起来,一勺一勺地把果泥舀起来送进他嘴里。
“真是白眼狼,我天天带你,你竟然不要我这亲爹。”
姬云朝着什么也听不懂的奶娃娃一顿抱怨,外带翻了个大白眼。
姜千瑶被他逗得扑哧一笑,“每次见到我都有好吃的,小乐当然喜欢我了。对不对呀,小乐?”
“贪吃鬼,就知道吃。”
“哈哈,姒灵还是很忙吗,都没怎么见到她。”
说到这个姬云就更郁闷了,当初说先待着看看,却没想到这一待就是三年,一直待到姒灵将他成功拿下,生了一个大胖娃娃。孩子出生后没多久姒灵又忙碌了起来,带孩子的事基本都交给姬云。
“嗯,听涛阁卖了之后她总是闲不住,准备在城里开个酒楼,这几天正忙着选地方呢。”
姜千瑶喂完孩子之后又把孩子举起来亲了亲,“你娘忙,婶婶来带你好不好,小乐。”
姬云立马坐得笔直,“不行,你喜欢,自己生一个去。”
“抠门。”
“说起来主子应该就快回来了吧。”姬云赶紧转移话题。
“不会,昨日来信了,说要在长安过上元节,那里的灯会好看,他们要看完才回来。”
姬云叹了口气,“真是会玩,一出去就是大半年。”
“怎么,你也想去?你想去就把小乐给我带吧,你放心...”
“打住,有完没完。”
“抠门。”话题绕了一圈又绕了回来,成了一个怪圈,姜千瑶接着揶揄他,“我要是他们我也不回来,你跟姬原三天两头地催生,活像个老妈子,烦都要烦死了。”
姬云有点不好意思,“也不是我的本意,小时候我爹干得最多的事就是这个,我跟我哥耳濡目染,看见主子就忍不住要说两嘴,姒灵已经骂过我了。”
“你爹是大祭司,你又不是,可别把小乐带坏了。”
正说着话,一只灰色的鸽子忽然扑腾着翅膀,径直落在了院子里,姬云一眼便看见了绑在鸽子腿上的纸条。
他站起身来走到院中取出,没一会儿就笑着走了回来。
“怎么了?谁的信?”
“阿淳的,说在长安遇上主子了,他们看了灯会就一起回来。”
姜千瑶也笑了,“太好了,他一走就是三年,终于要回来了。”
“嗯,等他们回来我们一定要喝个痛快,还同以前一样。”
“嗯!同以前一样!”
院里的鸽子欢快地扇动着翅膀,扑腾着飞起,迎着光在阅龙庄的上空久久地盘旋着。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