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修这个密室的时候常钰也考虑了很久,为了注重隐秘性,他选了这么个有点奇葩的地方。
为何说是奇葩,只看常钰进密室的方式就知道了。
他一只手撑住床沿,轻轻一跃,跨过了整张床才落进了露出的楼梯里。
当初他觉得要是有人来找他的密室,进来肯定是先敲敲墙壁,听到有空响就能确定密室的位置。
于是十二岁的常钰“灵机一动”把密室修在了床后,这样除非爬床,否则一般敲不到这里来。
还好他和姬云身手不错,要是换个人进来,得先脱鞋,拿着鞋从床上爬过去,再重新穿上鞋进密室。
那场面想想就相当丑陋。
这墙壁后面的楼梯也只占很小的空间,最多容纳两个人并排走。
常钰房间的隔壁是一个小杂物间,杂物间的后方紧挨着这个通道,常钰把临着密室通道上方空间的那堵墙摆上了货架,堆满杂物。
若是只肉眼对比左右两边的空间,基本是发现不了杂物间那边短了一截的。
常钰走进暗道,门便合上了。
甬道内十分黑,常钰行走在里面有点羡慕起姬云来,他能来去自如不用点灯,可常钰进来却需要打火折子。
通道不算长,不过一会儿常钰就进入到密室内部。
“少主,一切可还顺利?”
这是暗处的姬云在说话。
这场景外人看着还怪渗人的,四周一片漆黑,只能看到常钰被火光照亮的手,却不知在黑暗的何处有人正和他对话。
而常钰却没有疑惑的,抬头看向了黑暗中的某个地方。
“我不是告诉过你在这里时把灯点上吗,你也不怕我撞上你。”
“少主说笑了,您那耳力撞上墙也撞不上我。”
“......”听听说的是什么话。
若是角落中那黑衣男人还是醒着的,肯定相当震惊,难道那传说中泽神一族的千里眼、顺风耳竟然都在此处。
其实这传说着实害的常钰他们相当惨,什么千里眼,姬云那眼睛跟正常人能看到的距离是一样的,只是凝神之后可穿越物体达到透视的效果。
要真的取个名字,常钰决定叫他一里眼。
而常钰就是能比正常人听到更微小更远的声音而已,遗传自他的父亲。
却被不知道从千年前的哪个缺大德的开始,将他们部族越传越离谱。
之前因着部族势力强大与对神明的畏惧,从没发生过什么。
直到后来秦并巴蜀,部族没落,他们只能献上神叶,才与之签订了和平契约。
多年后秦国没落,兵败投降于高祖,没成想,却在此十余年后,不知从哪钻出,率领三千士兵攻打部族夺宝。
当年兵败后他们究竟藏身于何处?想用神玉做什么事?难道以为夺得神玉就能光复他们的王朝?
也不辨认辨认那传说真假,就说那千里眼,要是真有,当年秦军还没入蜀,他们就能跑路,任谁也别想逮着他们。
常钰不知道那些人到底是怎么看待他们的,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传神玉的,但他却明白欲望的可怕。
可以扭曲人的认知,让人只听到只看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甚至让人放弃思考,只剩疯狂。
这其中的受害者——姬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他白日不戴黑缎眼睛会感到灼烧般的疼痛,除非装瞎子过活,但总会被人发现端倪。
没有强大的部族保护,姬云只能躲起来,活在阴影里。
还好如今转机终于出现,背负着盛名东躲西藏的生活终于要结束了。
姬云可以重新活在大众的视野中,活在这蓝天下,怎能不让常钰开心呢。
“今日我心情不错,不跟你一般见识,这个给你。”
说着,常钰将宝贵的神叶,毫不犹豫的递给了姬云。
姬云看着眼前的东西,却没有接。
“一树双叶,当年他们拿到一叶还不知足,竟又盗走仅剩的一叶。”
姬云说这话时声音平静,倒是看不出来什么情绪波动。
“别想这么多,夺回这一叶,你就不用在东躲西藏了。”
“少主,我不要。”
姬云淡漠的声音没有起伏,像是对这叶子毫不在意,弄得常钰都有些愣住了,他迟疑的开口。
“你,是不是你爹没跟你说过这个怎么用?”
“不是,我明白的。神叶可以让我在蒙眼的情况下露出真实的外貌,或者可以伪装成别人。”
“既然知道,为何不要?”常钰十分不解。
“少主,时过境迁,十年了,我突然出现在大众视野中难免惹人注意,我等大仇未报,我怎可恢复身份安心生活,我哥哥远在长安蛰伏的这些年,所受之苦又岂会比我少。”
寂静的密室里只有浅浅的风声,姬云说完,转身把墙上的灯点亮了。
此时的姬云没有再用黑缎覆眼,在地下室中也用不着。
昏黄的灯光照亮了眼前这个少年的面庞,不,姬云比他年长三岁,如今他已及冠,是青年了。
青年穿着的衣服与时下的服装有很大差别,现下的人们都喜欢宽而大的袖子,显得儒雅且有风度。
反观姬云确是将袖口紧紧的绑住,也不似别人长衫曳地,而是穿着方便行动的黑色长裤,显得十分干练。
姬云的身形高挑,但不算健壮,取下黑缎的他也不再神秘、诡异,整的人气场仿佛都柔和了些。
他的发髻梳的颇为整齐,眼神中充满只属于年轻人的傲气,平时因黑色绸缎挡住的上半耳骨,此时露了出来,一个漂亮的贝壳形蓝色宝石在幽暗的地下室里也能看出微微的闪光,衬得他的五官显得有些异域风情。
“我只愿同大家一起,实现那个目的,为此所受的苦,我心甘情愿。若是因为我而最终没能成,去到彼岸,我也无颜面见我的父母先辈。”
姬云说着,重新走回了常钰面前,这次他可以清楚的看见,面前的人如此坚定,没有一次动摇。
常钰心中有些酸楚,姬云所言他岂会不知,话语落下,只让他内心再次一阵疼痛。
“既如此,那这个就当是我们胜利后你的退路,如何?”
常钰觉得他们已经过的够苦了,但就算在破碎的荆棘中生活,也总要给自己找些糖吃。
姬云沉默。
“可这不公平,我有了,少主你呢?”
姬云抬头看向常钰,目光如炬,情绪渐渐的波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