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二十二、自我折磨

第二天,李泽扬没有出现,第三天,来坐了半小时,同样什么话也没有说,第四天、第五天……渐渐的,他来的间隔越来越长。

起初两周,每到周五他就给岳悦发条短信,说他父母想斐儿了,他去接上,然后周一送到幼儿园去。岳悦没有反对。两周后,就成了习惯,他不说,她也不问。从那时起,他没有再在岳悦面前出现过,仅是固定时间去接斐儿。他俩完全就像是有仇的离婚夫妇连面都不见,只按约定照顾孩子。

当紫萝再提起李泽扬的名字时,岳悦淡然的一笑,总结性的说:“男人果然是没有耐心的动物。”

在这段时间来说,他是没有耐心,但这是因为他的耐心被她给浪费完了。只是她如此说了,她又怎么去劝她呢?

而此时,聂风也从国外跑来了,在见到紫萝的第一面就说要迎娶她。

这算什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说娶就娶,他当他是人类的主宰?紫萝对这种态度很是反感,岳悦因为亲身经历了李泽扬之前同样自大的行为,更是反感,当着他的面就把他给冷嘲热讽了。

他没有退却,跟她俩解释,说实在是有很重要的事才迫不得已离开的。

可是,有什么事是不能说的呢?既然不愿说,那么,也就不要以什么重要事为借口了。

说到舌头打结,仍不见有丁点儿效果。聂风自知继续说下去也不会有结果,留下一句“我会让你们看到我的诚意”之后,又消失了。

紫萝借用岳悦总结过的话说:“男人果然是没有耐心的动物。”

说完这话没几天,她俩发现她们店铺的楼上在筹备一家妇产医院,而那些装修的人,总是跑来店里问她俩哪里怎么弄好;每间房也不是用号编,于是又问她们每个房间起什么名字好;医院开业后,会订一大批新生儿和产妇用品,超高金额的订单又递到了她们手里。

这些言行太明显了吧?明显到傻子都能感觉到,这家医院与她俩有关。

她们问了,也跟请示她们的人说,不说是谁,她们一律拒绝再理会,可是都说不知道。

好吧,你们是端人饭碗的,不出卖雇主,那我们就去蹲点儿,不相信那人自己的医院不会来看。可是,那人就是没有来看过一眼,几天下来,还是不知道开这家医院的人是谁。

似乎断了联系的李泽扬,她们问了,得到的答案不是。

秦壬,他在女人身上花钱从来都是直接的,不会如此大费周章。

聂风?两人同时点了点头,紧接着,紫萝又摇了摇头。不对,他对生意没兴趣,他也讨厌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医院的审批手续是很难办的,何况他初来乍到,在本地无权无势,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开办一家医院。

那会是谁呢?

两人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索性不想了,就不信,等到开业了,还会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许,就是人家看在邻里邻居的份上,想搞好关系,套近乎的。

然而,医院开业的那天早晨,在岳悦和紫萝刚到店里的时候,聂风紧跟着她俩的脚步也进了店里,把医院经营所需的全套证照交到了紫萝手里,医院的名字是紫萝,证照上的负责人写的是袁紫萝。

紫萝顿时愣住了,止不住的眼泪流了出来,转而成了嚎啕大哭。

聂风伸出双臂,以为此时他会是她的感动、她的依靠。哪知她根本没有扑向他的意思,转身把岳悦抱住了。

两女人抱在一起,一个哭一个笑。

笑的当然是岳悦,她为好姐妹的梦想实现而高兴,也为她遇到了知她、懂她、支持她、疼惜她的男人而高兴。

抚着她的背,在她的哭声渐小、气息稍缓时把位置让给了聂风,轻手轻脚的打算退场。

才移开几步,紫萝觉察到了,推开聂风,用袖子擦着眼泪大喊:“悦儿,你敢丢下我?”

岳悦停下了脚步,扭头发出来自心底的笑:“哦,不是,我是觉得我不应该打扰你们。”

“什么打扰我们?是他打扰了我们。”紫萝把那些证照塞回聂风的手里,半嗔半责的说:“怎么?想让我感动,想让我欠你的,我就会掉进你的陷井?我不要你的医院。”

抱着那些证照,聂风立在当场不知所措。

还是岳悦带着责怪的语气提醒紫萝:“别任性了。他是一番好意,你不要冲动的立即决定,好好想想你的梦想和他的心意。”

对紫萝说完,又拍了拍聂风的肩膀,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一笑。至于那笑里的意思,相信他会懂。

店门关上了,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

岳悦一个人走在街上,时不时的露出微笑,她为好姐妹遇到好男人而高兴,一家店一家店的看,她觉得,此时该是为紫萝买结婚礼物的时候了。

足足逛了一天,直到接斐儿放学的时间里,紫萝没有给岳悦打电话,岳悦也识趣的没去打扰她。她笃定,聂风是欺负不了紫萝的,而紫萝,也不会真的对聂风怎样。

看看手里精致的小盒子,她又笑了。紫萝一定会喜欢的。

深夜,有门锁转动的声音,除了紫萝,不会有别人。只是,岳悦以为她今晚不会回来。

当看到她时,她吓了一大跳。紫萝的眼睛又红又肿,就像扣了两个水蜜桃。

“出什么事了?”岳悦拉住她原地转了几个圈,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打量了个遍,还把她的脖颈、胳膊、背、腰都拉开看了,完好无暇。松了口气,再次问她出了什么事,语气,缓和多了。

紫萝却说了句讨打的话:“没事,我就是想哭。”

“就是想哭?”岳悦果然蹦了起来,揪着紫萝的鼻子骂:“紫萝,你脑子没进水吧?我今天连店都没有开,让给你和聂风温存,你竟然哭成这样?哭嫁?好吧,如果是哭嫁,我原谅你。”

“不是。”

“那是什么?”岳悦双手叉腰瞪她了数秒,又问:“你别跟我说,你又拒绝了聂风。”没待紫萝回答,她跑去拉开房门看看外面,没人;又跑去阳台边看楼下,路灯中也不见有人影。冲着她问:“聂风呢?”抢过她的包,从里面拿出她的手机,就要给聂风打电话。

紫萝抢了回来,关机。“别打了,我让他回去了。”

“回哪儿?”

“不知道,反正五年内他不能来见我。”

五年不见?这是什么理论?“你脑子真进水了。”岳悦暴力的晃着她的脑袋质问:“你当初为什么给他起名聂风?”

“随口说的。”话已经没有了底气,在知悉根底的人面前,谎话是起不到谎话的作用的。

果然,岳悦立即毫不留情的揭穿:“骗别人还行,能骗到我?我们看‘风云’的时候,是谁一开始就迷上了聂风,是谁说,嫁人就要嫁聂风。就算人长得难看,就算条件差一些,只要能改造过来,冲着那人名,也要嫁?”

“有吗?”紫萝反问得一丁点儿底气都没有了,她一直不敢正视这个问题,她怕深问的结果是自己早在潜意识里对聂风已经生情感。现在被岳悦直接了当的问出来,心虚的垂着头,怯怯的瞟了她两眼。

“管你有没有,我认为是就是。”

岳悦蛮横的态度震慑住了紫萝。在岳悦的目光示意下,紫萝乖乖的把手机递到她手里。但还存一丝侥幸,讨好的问:“不打行不行。”

“不行。”岳悦非常干脆的回答,拿起电话进到卧室,呯的一声,以门为界把她隔在了外面。

不一会儿,岳悦开门冲了出来,凶神恶煞的样子就像要把紫萝吞了一样。“袁紫萝,你竟然说你嫁他的唯一条件就是让他先娶我?”

“你不是对他的印象比对李大爷好嘛?”

“对一个人印象好就要嫁给他啊?那你可以把我肢解了。记得多分几块,不然不够分。”吼完了,气也消了,她何尝不知道好姐妹的心意呢?把紫萝按到沙发里坐下,她趋低了身子,说着感激的话,也说着劝慰的话。

但任她说破了嘴,紫萝就是说如果她没有好归宿,她是绝对不会离开她的。

“好吧,既然这样,我现在就给李泽扬打电话,明天我就嫁给他。”

紫萝没让她打,她知道她说这话是气话、是冲动,她心里的那道坎还没翻过去,这个决定只会让她更加苦恼。

两人相对无语的坐了好一阵,都在想是不是自己嫁了,对方就会得到幸福 。

猛然,紫萝一巴掌拍在茶几上,作出了重大决定的宣布:“从现在起,生活回到从前,除了斐儿,我们的生活再没有男人。”

这样确实会简单很多,但已经被滋扰的心,能如以往平静无波吗?

店里,早留下了李泽扬与聂风的气息,而这气息似乎凝聚成了影像,跟随在她们身旁,甚至感觉说句话,他们都能回应。

这样,能把他们驱逐出生活之外吗?

两人都心知肚明,却又都不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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