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巴掌不仅打懵了章羽凝,连池念都露出难得的讶异,只是当她发现包真的被动时,怒了。
“好好的人不做,非要当贼是吧。”池念语出伤人,说了重话,可章羽凝捂脸看她,不气不恼,只是轻嗤一笑:“池小姐,你搞清楚,没有我这个贼撬开池家那道大门,你出得来吗?”
池念表情僵住,像冰山在极寒世界里,被层层冰封,坚硬得牢不可摧,任由再多烈阳都无法融化。她此时的气场冷却,不容侵犯的寒意直逼章羽凝心底。
“我再说一遍。”池念站了起来,章羽凝也随之而起,脸上一阵青一阵红,不知是被打得过重,还是被气的。
她正面刚池念,没打算让步,即便自己心虚,也不会任其侮辱。
两人像敌对的双方,剑拔弩张,池念话说一半,章羽凝也瞪着她,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此时哪有什么老板保镖的身份之差,都攒着一股劲。
“我的包不允许你动,任何时候,这个包都不能丢,你保护我更要护它。”池念竟把这个视如生命,章羽凝瞥了地上包一眼,十来万的包不至于吧。
她无谓地笑笑:“比你的命还重要?”
“是。”
本是随口一问,池念却郑重其事地回答,并且又重复了一遍:“比我的命重要。”
章羽凝敛起笑容,觉得池念是真的重视,真的在意,她忍不住问:“里面到底有什么?”
“不关你的事,不该有的好奇心不要有。”
“我不是好奇包,是好奇你。”章羽凝不加掩饰地回答,她拧眉说道:“你出过车祸,头上却没疤,你被池经软禁却不怕再次被抓,说你不是池念吧,你拥有豪车房产,说你是池念吧,你与我认知里的池小姐一点都不一样。”
章羽凝一股脑把自己疑惑都说了出来,两人闹到动手的份上,她没必要再隐藏了,这局面不光吵,打起来都有可能。
谁能想到,池念会动手呢,要是别人,章羽凝早还回去了,这一巴掌,她记着呢。
“你怀疑我?”
“我很难不怀疑你。”
“可我从来没怀疑过你。”池念凑上前,靠了过来,章羽凝微微低眉,正好对上她那张动人的美颜,那具有穿透力的眼神总会透着一股伤。
那深邃的瞳底,像受过伤,被裂缝崩坏了,伤痕累累。池念才26岁,一个亿万富豪家的千金,怎么会这样?
章羽凝永远无法把她跟以前的池小姐联系到一起。
可她说,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
“你怀疑我什么?我是个贼,你知道吗?”
“答应我。”池念没有回答,又上前近了两步,几乎没有距离,章羽凝右脚后退一步,微微拉开距离:“什么?”
“不要再碰我的包,这次我先原谅你。”池念态度强势,警告加强硬的态度,逼出了章羽凝的反骨,她轻笑:“原谅我?你也动手了,我什么都没看见,需要你什么原谅。”
被打的右脸,还在火辣辣的疼,泛着热气,像要肿了一样,章羽凝抚了抚脸,生气写在了脸上。与其说生气,不如说被池念打得憋屈,不能还手也不是因为身份,还因为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对池念下得了手。
这很致命。
池念的目光瞬间柔和了,视线落在章羽凝脸上,表情变了,像心疼又像懊悔,说不清是什么。
她眼中的世界很神秘,单一的悲伤,复杂的情绪,千变万化。
窗帘缝隙的阳光照进来,光亮很弱,但能浅浅地照出脸上被打的红印,池念想伸手去抚摸,被章羽凝一把打开:“别碰我。”
本来就是报复性地拒绝,章羽凝却从池念眼中看出了忧伤,可她还是坚持上前:“让我看看。”说罢坚持想摸脸。
“你干什么!”章羽凝动作变大变重了,后退的同时用力推开了池念,她摔倒了,自己一脚踩在了刚买的礼品盒上,与此同时,一声“砰”的碎裂声响起。
糟了,章羽凝深感不妙,她的脚重,该不会踩碎了吧?她完全忘记了地上还放着没拆开的灯,池念的表情更加古怪,她被推倒后不生气,反而望着章羽凝脚下,瞳孔撑开,语气急促地问:“月亮灯,是月亮灯吗?”
她很激动,可这么暗,包装盒也不显眼,怎么就能一眼认出是月亮灯?
章羽凝疑惑地望着她没有说话,只是淡定地收脚,蹲下来检查。包装盒完全被踩扁了,池念直接顺着地毯爬了过来,慌忙问道:“坏了吗?”
奇怪,她眼中竟有一丝惊慌,连形象都不顾了,直接扑过来?
章羽凝被这古怪的行为无语到,她慢慢地打开破盒子,包装本来有一层泡沫,月亮灯和底座分开装,那一脚不不偏不倚地落在没有全封闭的灯头,因为当时动作急而重,直接把灯踩碎了。
“碎了,它碎了.......”池念哑然的声音,像受到了什么巨大打击,仿佛碎的不是灯,而是她的心。
“碎了再买一个好了。”
章羽凝轻描淡写地说着,这也不是值钱的限量款,店里买不到,网上还有许多,不知池念为什么会这个态度。
而且,池念在意的东西太多了吧,并且很奇怪,根本不知哪件事会在她点上。
房间再次陷入安静,池念伤心欲绝地望着破碎的灯,沉默许久,章羽凝见她这样,安慰道:“我收拾一下,再买一个回来。”
“碎了就是碎了,改变不了。”池念愣愣地说,目光有些呆滞,甚至泛着泪光,她望着章羽凝凝,右手抬了抬,不知是想摸脸还是怎样,最后又难过地放了下去,那悲伤的表情很快化为一丝无力的苦笑:“什么都改变不了吗?”
“什么?”章羽凝听不懂她的话,池念低头,鬓发披散落下,几乎遮住了整张脸,她在哭吗?
章羽凝心软了,就算古怪,就算不明缘由,就算莫名其妙,池念此刻的伤心也不像假的。
是不是自己过分了,翻包说重话还推搡她,除了碰到那个包,池念几乎没对自己说过重话,没有计较过,没有随意生过气,反而一直在包容。
不行啊,她总这样真的不行。章羽凝不想被女人的眼泪欺骗,也不会为池念所谓的伤心买单,谁知道她是不是装的,就算是真的,也当她是装的。
不知池念是不是在缓和情绪,她双手撑地几分钟,慢慢抬头,一丝绝望后,恢复了平静:“小章,给我准备个日历。”
章羽凝没有说什么,她记得家里有,直接去书房去翻找。好不容易在一堆乱七八糟的纸里面找出来,回到客厅,池念却在收拾月亮灯的碎片。
她动作很慢,慢到想把它们拼凑完整,不错过任何细小的碎片。窗帘被拉开了,光照耀在池念跪地的后背,瘦弱不堪的身姿,让章羽凝不受控制地心疼起来。
“我来吧。”她心有不忍地上前:“日历在这里。”借着给东西的间隙,章羽凝拿着垃圾桶过来准备收拾,池念却不肯:“它不可以进垃圾桶。”
“已经坏了,我可以换个灯泡。”
“不要。”池念拒绝,而是将所有碎片小心翼翼地放回包装盒里面,章羽凝发现她手指被扎破了:“你手破了。”
“没事。”她把所有的碎片都悉心收好,食指划痕冒着血丝,章羽凝拧眉,又去药箱里找来创口贴,说:“先贴上吧。”
见她没反应,章羽凝把创口贴强行塞她手里,要把月亮灯拿走,被池念按下。
“我保证不丢。”
池念这才松手,看了手中创口贴一眼,眉头紧蹙,她伸出手,楚楚可怜地说:“你给我贴。”
这会倒像个娇气的大小姐了,那表情加上那示弱的语气,甚至有些撒娇意味。
章羽凝默默接过,轻轻裹住划痕,就这么短暂的十几秒,池念的目光一直聚焦在自己身上,她不接这种对视,没意思,没意义。
“明天要下雨是不是?”
“是吧,看天气预报是这样。”
这话题转得猝不及防,池念收回手,拿起日历深深望着,交待道:“你明天不要出门,听见了吗?”
“出不出门还不是你说了算。”她是老板,自己是保镖,去哪都是听吩咐的。
“好,那你听我的。”
“嗯。”
池念神神叨叨地拿着日历,拿出笔在上面圈了几个日期,现在刚到四月,没什么特别节日吧。清明节快到了,下雨也正常,是不是池念有什么其他打算?
“小章。”池念忽然转头,脸上一半是阳光,一半是阴影,两股极端反差的感觉在她眼中绽放。
“怎么?”
池念顿了顿,露出明媚的笑意:“晚上陪我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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