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有一个男子上前,目光森冷,朝令狐冲一看,淡淡道:“好剑法,我来一试!”
他身形削瘦挺拔,站在那里,宛如一株劲松傲然而立,自然而然的涣发出一股莫名的气势。
令狐冲眉头一动,心中凛然,这个人显然是高手,虽未出剑,气势却如一柄长剑出鞘,逼人心魄。
不与对方的目光相对,令狐冲微阖双眼,觉得他的双眼仿佛利刃一般,刺伤了自己的眼睛。
“着!”那人见令狐冲闭眼,顿时出剑,长剑由出鞘,至刺出,一气呵成,顺畅无比,宛如行云流水,迅疾无伦,人们只能看到一道白光划过,却看不清他的剑。
他的剑法,看不出精妙,但奇快无伦,超出了人们的眼睛所见,可见之快。
宋静思与宋静云微眯眼睛,只能看到一道白光,而令狐冲却呆呆不动,心下大是吃惊,颇是担心。
宋静云拉着萧月生的胳膊,紧紧抱住,掌心已经出汗。
萧月生转身,朝她微微一笑,笑得极是古怪,觉得自己的这个弟子怕是钟情于令狐冲了。
宋静云白了师父一眼,却是觉得师父胡思乱想,自己只是看令狐冲人很随和,没有傲气,被杀了实在可惜,哪有那么多的歪心眼?!
宋静思却是沉下心来,师父即使如此轻松,显然令狐冲不会有什么危险。
令狐冲俯身一挑。长剑撩起。划出一道弧线。恰好迎上了来剑。剑尖击中了对方地剑身。
“叮”地一响。令狐冲身子一踉跄。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三步。身形晃了晃。
那男子却森森地望着他。一动不动。
显然。他地剑法与内力皆强于令狐冲。仪琳看得心中大讶。双掌合什。紧盯着这个男子瞧。
仪琳自任恒山派掌门以来。见识大增。对于天下间地武学水平已有了解。
她晓得。令狐师兄地武功。不仅是在年轻一代地高手中佼佼出群。便是放眼天下间。也是少有敌手。他地剑法委实高妙。除了观云山庄地几个人。天下间罕有人可及。
她不由摇头感叹,魔教之中果然藏龙卧虎,随便拿出一个人来。便能胜得过令狐师兄!那男子目光森冷,看得人心神俱寒,他朝令狐冲望了一眼。淡淡说道:“你还是退下罢,……你与观云山庄无关,不必淌这汪浑水,今天不杀你!”
令狐冲轻笑一声,摇摇头,踏前两步,一抖长剑,紧盯着那男子,淡淡道:“观云山庄与我。本就难分彼此,阁下想要动观云山庄,须先从我的身上踏过去!”
“既然是你自己找死,可怨不是我!”那男子目光一凝,更加冰冷几分,寒光四射,长剑缓缓举到身前。
宋静云拉着萧月生的胳膊,紧张莫名,低声道:“师父。你还不出手么?!”
萧月生轻轻一笑,道:“怎么,担心了?!”
“师父!”宋静云娇嗔,狠狠瞪着他,道:“他们是找咱们的,若是连累了令狐师兄,岂不是过意不去?!”
萧月生笑了笑,古怪莫名,令宋静云大是不忿。
宋静思拉了一把妹妹。轻声道:“静云。不要着急,师父自会有分寸的!”
宋静云转头看了一眼姐姐。见她眉头轻蹙,神情略带不悦,心下一慌,忙放开了师父的胳膊。
宋静思虽然沉静寡言,但宋静云对于姐姐却是极敬重地,觉得姐姐行事周密,自己万万不及,听姐姐的总不会错的。
她低声问道:“姐姐,怎么了?!”
宋静思瞥她一眼,轻轻叹息一声,低声道:“妹妹,你真的喜欢令狐师兄么?!”
“姐姐!”宋静云惊诧莫名,摇摇头,奇怪的道:“你说什么呀,我哪里喜欢他了?!”
“你表现得太过了!”宋静思淡淡的道,瞥了一眼萧月生的背影:“师父误会了。”
“令狐师兄人很好,可不能白白送死嘛!”宋静云嘟囔了一句,摇摇头。
萧月生听着她们姐妹二人的说话,心中舒了一口气,虽然有女怀春,是一件喜事,但身为自己的弟子,却又觉得不舒服,好像是嫁女儿地父亲一般,觉得女儿被人家夺走了。“你既找死,我便成全你!”那男子目光如寒冰,冷冷盯着令狐冲,沉声一喝,长剑刺出。
一道寒光射向令狐冲,令狐冲轻哼,不服气的迎上前,长剑刺出,毫无花巧的一剑。
“叮”两剑再次相交,发出清鸣。
令狐冲脚下踉跄退后。一直退了四步,方才停下来,身子却仍在摇晃,仿佛醉了酒,脸色酡红如醉,更像醉酒。
仪琳踏前一步。白玉似地小手搭在他背后,一道柔和而清凉的气息输了过去。
萧月生赞许的望了一眼仪琳,若是自己上前,帮令狐冲一把,反而会让令狐冲觉得别扭,难受,仪琳是女子,却是大大减轻了令狐冲心中的戒意。
令狐冲只是血气浮动,小有内伤。却并不严重,得仪琳的一助,转眼之间已是痊愈。
不仅痊愈。他反而感觉身体里有一股气流在涌动,与自己原本的内力相融,不分彼此,恰到好处。
有了这股内力的加入,他原本并不深厚地内力顿时浑厚了许多,仿佛一个小湖忽然被注入了大量的水,有满溢之像,不泄出来一些,异常地别扭。湖水汹涌,随时会冲破堤坝一般。
他沉声一喝,长剑再次刺出,仍旧是直直一刺,毫无半点儿花巧可言。
他这是参照掌门林平之的剑法,虽然因为没有林平之玄妙的御剑心法,故剑速没有那般快,但体内汹涌的内力却是强大助力,使这一剑速度极快。只能见到白光一闪,却见不到剑地形状。
宋静云与宋静思看得目不转睛,觉得他的剑更快了,显然是要拿出真本事了。
那男子目光森冷,瞥了令狐冲一眼,又瞥一眼退到后面的仪琳,微眯着眼睛,杀气凛凛。
仪琳低眉顺目,双掌合什。一派慈悲之像。仿佛不萦于世间的恩怨情仇。
他颇是从容,见到令狐冲的长剑刺来。漫不经心地一剑刺出,迎击令狐冲。
“叮”两剑相交,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响。
两道人影一下子分开,令狐冲退后一步,那男子却蹬蹬蹬,退后三步方才停住。
“你……你……!”他难以置信的望向令狐冲,死死瞪着他,犹是不信。
忽然,他转头望向仪琳,双眼寒光大放,罩住了仪琳娇小玲珑的身子。
仪琳双掌合什,明眸微阖,低头似是在念诵着经文,丝毫没有注意到他地注视一般。
“你这个小尼姑,是不是动了什么手脚?!”他冷冷哼道,死死盯着仪琳。
仪琳双掌合什,明眸缓缓睁开,露出澄澈明亮的目光,她摇摇头,道:“这位施主,不知你说的是什么?!”
“你是不是在他身上捣了什么鬼?!”那男子冷冷哼道。
仪琳沉吟一下,点点头,道:“令狐师兄受了些内伤,我帮他治好了伤。”
罢,转身对令狐冲道:“令狐师兄,刚才不要紧罢?”
“多谢仪琳师妹!”令狐冲呵呵笑着点头,瞥了那男子一眼,哼道:“阁下可真是输不起呢!”“你……!”那男子气炸了肺,他明明感觉,是有人给令狐冲传功,偏偏又无法说得清楚。
仪琳心中舒了一口气,若是刚才那人一直追问,她一定会说出来地,出家人不能打诳语。
萧月生上前一步,道:“令狐兄弟,该轮到我了,总归是山庄的事。不能一直让你代劳!”
令狐冲心知自己赢得侥幸,若是再来一次,怕是便支撑不住了,会丢人现眼,萧月生既已递来了梯子,他自然顺势下来。萧月生淡淡望了一眼那男子。沉声道:“你们这些人,便是来杀我地罢?!”
“不错!”那为首地男子沉声道,声音微微嘶哑,正在强抑激动一般,紧盯着萧月生。
“你们可是魔教的人?!”萧月生沉声问道。
那为首地老者哼道:“你萧一寒多管闲事,又敢杀我神教弟子,委实不可饶恕,……杀无赦!”
萧月生淡淡一笑,道:“如此说来。我也只能大开杀戒了!”
他这句话是笑着说出口,众人听了却是心中凛然,能够感觉到他这话中的森森寒气。
“咱们剑上见高下罢!”那男子冷冷说道。朝后面一挥手。
顿时,二十几个人脚下动作,身形疾动,转眼之间,将萧月生几人围在当中。
萧月生眉头一皱,紧盯着那男子,冷冷道:“魔教的人,何时也使这般下三滥的手段,不讲武林规矩了!?”
那男子冷笑一声。摇了摇头,带着嘲讽之色:“与你们何必讲什么规矩,杀了便是!”
宋静思与宋静云慢慢走到仪琳身边,她们刚才耳边传来萧月生地温和声音,让她们走到仪琳身边,靠她佑庇。
仪琳耳边也传来萧月生的声音,轻轻点头,示意明白。
“动手!”那男子手朝下用力一挥,做了个斩首的动作。长剑一抖,朝萧月生刺来。
其余二十几个同时拔剑,朝萧月生刺了过来,若是被他们刺中,萧月生定会变成肉泥。
他们这些人对仪琳与令狐冲不管不顾,长剑径直朝萧月生招呼,显然是懒得理会令狐冲他们。
令狐冲刚才已得萧月生的吩咐,不必出手,只要自保便成。也不想违了萧月生的意。只能长剑横在胸前,死死盯着他们。生怕他们反悔,突然刺来。萧月生陡然一震,须发忽然一动,周身无风自动,一身青衫鼓动了一下,又恢复如初。
他目光如电,右掌缓缓抬起,掌上仿佛散发着温润的光泽,看上去仿佛白玉雕成一般,极显诡异。
他轻哼一声,身形一飘。幻成一团轻烟,在众人之间飘忽,时而东,时而西,时而南,时而北。快得不可思议,仿佛没有了实质,变成了一股轻烟。
他地身形飘动,如一股轻烟,又有一团光影相随,却是一只闪着温润光泽的玉掌。
他的手掌颇显诡异,如同一只白玉雕成,就是不像人地手掌,随着他身形的变幻。手掌轻轻拍向一人。
这只手掌仿佛带着莫名的魔力,被拍之人,明明感觉可以躲开。却偏偏身子跟不上反应,想要躲开时,却已经中了这一掌。
顿时,潮水般的黑暗涌上心头,容不得他们有丝毫挣扎,直接倒了下去,再也没有醒过来。
也有剑法高明者,未等萧月生及身,便长剑刺出。又快又准,似乎摸清了萧月生身法的规律一般。
萧月生却毫不闪避,径直迎上去,玉掌轻轻一拍,顿时长剑折断,叮当一声,跌落地上,随即一掌后中出剑之人。
中掌之人身子一软,仿佛一团烂泥。慢慢瘫软下去,再也没有醒过来。
转眼地功夫,萧月生已经穿行了一圈,身形一显,出现在原本地位置,看着缓缓倒下的黑衣男子们。
众人都被他如此雷霆霹雳般的手段所慑,一动不动,只是呆呆看着倒在地上地一群人。
这些人倒在地上,形成了一个图案。仿佛一朵绽放地花瓣。他们地身子一一倒下,脸上地神情仍旧保留在中掌之前。看上去极显诡异及吓人。
“萧……萧先生,他们……?”令狐冲有些迟疑的看了看四周,对萧月生问道。
“都死了。”萧月生淡淡说道。
“啊——?!”令狐冲大吃一惊。
仪琳在一旁摇头叹息一声,当他们出现时,她便已经预料到了这种后果,故已经开始念诵经文。早膳过后,江南云一身月白罗衫,飘然而来,径直到了寒烟阁的二楼,找到了萧月生。
萧月生正在屋中泼墨作画,一身青衫,磊落而爽利,神清气爽的神情,神情专注。
他杀完了人,但对于他而言,那些人武功太低,杀他们如宰鸡,根本无法在过程中泄去杀气。
唯有作画,将杀气泄于画中,最好不过,否则,一直存在心底,极易形成心魔。
江南云推门进来,见他神情专注的作画,抿嘴轻轻一笑,脚下轻盈,悠悠凑了过去。
随着她的进入,屋里顿时弥漫出一股淡淡地幽香,沁人心脾,却又令人心神不定,血脉贲张。
她凑到萧月生身后,踮了踮脚尖,自他背后一看,却是一幅猛虎下山图。
她看上一眼,不由一退,吓了一跳。
图中的猛虎,仿佛真地一般,活了过来,双眼森森,气势如皇,带着威慑百兽的气度。
猛虎更张开嘴,仿佛正要吃下什么东西,江南云看了一眼,仿佛觉得它要活过来,吃了自己一般。
如此神奇的图画,江南云从未见过,自是被轻易地吓住了,随即觉得有些丢脸,轻哼道:“师父,你画它做甚?!”
萧月生放下狼毫,搁到笔架上,慢慢转过身来,淡淡道:“辟邪之用,镇慑群邪!”
“辟邪?”江南云黛眉挑了挑,开始细思,师父这话,是不是话里有话,有什么暗示不成?!
萧月生微微一笑,摆了摆手,道:“莫要胡思乱想了!……昨夜可是太平?!”
“唉……,魔教的崽子们终于没忍住,闯入清平帮。”江南云摇摇头,叹息一声。
她其实并不想与魔教的人作对,毕竟他们存在之久,绝非寻常帮派可及,能一直生存着,可见其隐藏的实力之雄厚。但既然欺上门来了,她也不怕,心中不忿,恨不得领着人闯上魔教,反守为攻。
“什么?!”江南云忽然惊呼,绝美地脸上满是讶然神色:“师父,你是谁,今天伏击你的,并不是魔教的人?!”
“嗯,是有人冒充的。”萧月生点点头,眉头紧锁,嘴角带着淡淡的冷笑。江南云稍一沉吟,忽然抬头,道:“难道,是泰山派地人……?!”
萧月生默然不语,缓缓点头。
“真是这帮家伙?!”江南云讶然道。
她虽如此猜测,却也并不确定,说不定是嵩山派的人干的,只是没想到,泰山派的人行事也如此这般,委实令她意外。
见她如此表情,萧月生淡淡说道:“是泰山派地人!”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江南云喃喃说道,摇头叹息,苦笑了一声,道:“我本以为,泰山派虽然无赖,却光明正大,不像嵩山派一样呢!”
“你没听说过这句,天下乌鸦一般黑么?!”萧月生淡淡一笑,露出一丝淡漠来。
“师父,你要如何做?!”江南云眉头紧锁着,轻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