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只见那原本躺在担架上的焦尸竟活生生站在众人面前。
是夏秋日。
她有血有肉,不是被烧焦的骷髅架子,但比起平日的穿着的体面,她此时此刻是农女装扮。
不要说赵镜姝跟是史正朝,就连夏霍夫妇二人瞧见这活生生的夏秋日也是被吓得不轻,脸色苍白。
赵镜姝眯了眯眼,瞧见了站在夏秋日身后的冥月。
这就可以解释为何夏秋日可以通过大理寺的守卫来到公堂。
原来竟是宋砚淮……
“啊……”
夏霍尖叫一声,瘫软在地。
夏夫人脸上已经没有血色了,哆哆嗦嗦:“你、你是人还是鬼……”
夏秋日冷笑:“母亲自然希望我是死的了,如此一来的话你就可以掩盖杀死我的罪名,让你的耀祖今后高枕无忧,一步登天了不是吗。”
赵镜姝看了一眼史正朝,见他还有些懵逼,便立即问:“夏小姐你不是死了吗,夏大人跟你嫡母说这一具焦尸是你,这是怎么回事?”
夏秋日深呼吸,抑制对夏家的怒火说:“说来还得多谢赵小姐提点,不然估计我真的要命丧黄泉了。”
赵镜姝倏地掀眸,心底带过一抹不解。
她何时提醒过夏秋日?
可夏秋日看着她的目光却是充满感激,不像是假的。
下秋日继续说:“阮月简直不是人,是她的杀了我。目的就是向你首辅府索取一笔高昂的费用填在耀祖的下聘的聘礼上,所以才想了这么一个计谋骗钱。
因为她知道宋夫人极其疼你,为了保全你的名声,首辅府肯定会愿意出一大笔钱。”
阮月是夏夫人的本名。
赵镜姝瞧见夏霍脸上的疑惑。
显然,这并不是夏霍最初的想法,毕竟他的野心可大着呢,本就是冲着升官发财去的。
史正朝此时终于回过神来,问:“那你的意思是这场关于你的死亡自焚都是阮月一手策划的?”
“是的。”夏秋日恭敬跪下说,“赵小姐跟此事无关,且若不是有赵小姐提醒,怕是我真的会死在这场所谓自焚的谋杀中。”
史正朝若有所思。
赵镜姝看了眼已经慌不择乱的夏氏夫妇,在这种不利于自己形势的情况下,夏霍选择了闭嘴,本着说多错多的原则。
但夏秋日出现是冲着阮月来的,她不能装聋作哑。
阮月急的团团转:“请大人明察秋毫,臣妇怎会如此恶毒,杀人可是要偿命的呀。”
阮月开始倒打一耙,“这事儿一定是赵镜姝跟夏秋日联合起来陷害我,我冤枉啊大人。”
说到后面,她又哭又喊。
赵镜姝笑了:“可方才夏夫人说跟夏秋日母慈女孝,你更是将她当做亲女一般看待。这会怎么又说我跟夏秋日联合起来陷害你了?
夏夫人,你说话可真有意思。”
阮月一时语塞。
夏秋日恨毒了阮月,若非是她自己也不会失去孩子,甚至于终身不孕。
“你个烂心肠的毒娼妇,谎话连篇,面慈心险。从小到大你都不肯放过我,将我往死里折磨,甚至于我的小娘都是被你给害死的……
你还说当我是亲女?这话你说着也不嫌害臊。族人邻居,谁不知道你刻薄,为了你的耀祖,你什么都做得出来。”
夏秋日又气又怒,脸色如同充血一般,悲愤地对史正朝说,“大人,求你还臣女一个公道。”
史正朝肃穆,沉思。
原本是纠纷自焚案,这会儿倒成了家事。
一时间,他脑子也有些转不过弯来。
赵镜姝道:“自焚这件事情来得突然,相信阮月一定还有很多首尾没有解决完,大人你让人去仔细盘查必定是能查出来的。
至于阮月到底是不是苛待庶出子女这也好办,让人多番打听必定能打听个所以然来。”
她目光一黯,隐晦地看向夏霍,意有所指:“夏大人,您说对吗?”
夏霍猛的打了个寒颤,他眼珠子转来转去,下一瞬目露凶光,竟凶残的一巴掌甩在阮月脸上。
啪的一声,阮月被打得猝不及防,整个人都懵了,一口红血喷出。
她捂着脸呆滞地看着夏霍:“老、老爷,你打我……”
“我打的就是你,没想到你竟这般对待我的亲女,亏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贤妻,却不想背地里竟为了一己私欲这般对待我女儿,你这是要将我这个当父亲的置于何地。”
夏霍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
阮月也不是傻子,看着夏霍这架势就知道他是想让自己全权担下这个罪名。
可凭什么,当初这个计划本就是他想出来的,也是他想巴结叶家的人升官发财,现在事情败露,他竟让自己承担这一切。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阮月起红了眼,说什么也不愿意让他如愿,就算是死,也要拉着这死老头子陪葬才行。
“夏霍,你想弃军保帅,呵呵,你别忘了这个……”
“啪——”
没等对方说完,夏霍又一巴掌甩过去,“闭嘴,你不顾咱们的一双儿女的前程做出这种丑事,甚至还诓骗我,你让我如何原谅你。”
原气冲冲的阮月顿时泄了气。
是啊,她还有一双儿女,现如今她已经是铁板上的罪人了,若是夏霍也获罪,那她的儿女就真的没前途了。
想到此处,阮月猛地看向赵镜姝。
少女的脸如同大雪天里的迷雾,令人看不见其眼底情绪,但又让人觉得冷。
是赵镜姝,她刚才是故意提醒夏霍,让他舍弃自己。
不然凭她这张舌灿莲花的嘴,说不定还真的能糊弄过去。
可夏霍的反水,让她再也没有了翻身的机会。
“看来这整件事情都是你弄出来的。”史正朝多少也察觉出不对,也知道事情没有表面这么简单,但这是家事也没办法分清。
总不能让夏家一家子都被钉在耻辱柱上吧,太不人道了。
再有当代的庶出子女也的确是没地位,在强盛的家族里贫苦出身妾室生的孩子,也没少命丧嫡子女手上。
所以史正朝就只能和稀泥。
阮月最后一个人承担了全部罪责,而夏霍这个始作俑者则是美美隐身,甚至充当一个无辜受诓骗的受害者。
阮月因为损害首辅府名誉、赵镜姝清誉被罚其赔偿首辅府三百两,赵镜姝两百两,之后被流放出京城,五年不得回城。
这件事情就这么落幕了。
夏霍不敢多呆,带着阮月跟那一个黑骷髅架子连忙跑出了大理寺。
灰溜溜的,如同过街老鼠。
在出了大理寺,赵镜姝下意识左顾右盼,不自觉地寻找那个人的影子。
而在这时,一只手忽然拍了拍她的肩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