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那个时候的皇后还没有被正式册封——陛下还在和满朝文武就此事作斗争——她已经拿出了那特别讨人厌的气质。
本宫一日不死,你们终究只能为妃。
第13章 穿到现代的第十三天:
不只是江斐然看到季在渊这幅反客为主的模样想到了皇后,闻或跃也是一样的。
闻或跃和皇后的姻缘并不是一帆风顺,或者说想也可以想的到,这是一段从一开始就註定要遭到群臣反对、充满了一波三折的婚姻关系。
举朝上下都把年轻的帝王看做了最好的傀儡,争先恐后的下场,生怕动作慢一点,就无法通过和闻或跃绑定一段联姻,来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也不怪大臣们会如此想,实在是中宗不做人,处事太狗,早前各种刻意刁难亲生儿子,临死又抽风非要把毫无政治基础的嫡皇子推上九五之尊。
闻或跃一直没能想通,父皇对他到底怀着怎么样的一种复杂心态。
将年幼的送离政治中心,既不教文也不教武,还不允许外人接触,好像一直在试图把他置身于孤立无援的状态里。但是,当他真的如父皇所愿变成了一个孤家寡人,父皇又偏偏跳过所有优秀的成年皇子,一意孤行的将皇位传给他了。
就这么喜欢挑战不可能吗?
在闻或跃登基初期的那些年,指责他矫诏的传言络绎不绝,甚至有人脑洞大开,坚持认为他给中宗下了蛊。
不管如何,这么一通骚操作下来,造成的结果也很明显——主弱臣强。
哪怕一开始没有野心的大臣,在看见宛如抱金于市又毫无反抗之力的少年天子时,多多少少也要滋生出一二贪心妄念了。不一定非要谋朝篡位,能以江山为画,按照自己的喜好去对这个国家任意施为,这本身就已经足够诱惑人了。
人人都想给新帝当个野爹。
元狩末年,十一月初八,雍畿小雪。
「大行皇帝龙驭宾天不足数月,尔等就敢、敢这般上殿逼婚,简直目无礼法,不成体统!」一把年纪的干瘦老臣气愤咆哮,手抖的犹如风中残烛,仿佛随时都会晕厥过去,「北疆军这般狂狡有作,对得起大行皇帝,对得起大启百姓吗?」
要不是闻或跃心知肚明,这老头在他父皇驾崩的第二天,就对他隐晦的介绍了自己年方二八、青春靓丽的孙女,他大概真的要信了他一片忠心,全然为主。
与老臣站在对面的,是一个大马金刀的年轻武将,手持御赐宝剑,面白无须,眼神凌厉。
年轻的武将不说话时已经足够可怕,开口之后更是骇人:「你再说一遍?」
「你以为你这样威胁我,我就会害怕了吗?」老先生梗着脖子,一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坚贞模样,但朝服之下穿着官靴的脚,却很诚实的后退了半步不只。
因为大启的一些特殊历史,边疆武将是可以当殿诛杀佞臣,还不用负责的。
「我,大老粗,没进过学堂,听不懂赵大人都胡噙了些什么。只是想让你再说一遍,何错之有?」武将理直气壮的回。说完还不忘骄傲的挺了挺胸,对于自己幼年时别人上学他放牛的文盲经历,颇为自豪。
「你你你!」老先生更气了,抖的袍角都成了波浪线,但也确实拿对方无可奈何。
武将大手一挥,不耐烦再与之纠缠:「我听不懂你们什么作,什么鸡的,也不想懂。我就是来替我们大将军问上一问——这可是皇室的信物?这可是大行皇帝二十五年前与我们老将军的承诺?不管我们大小姐长大后是美若天仙还是面若无盐,一旦新帝登基,定会以江山为聘,迎大小姐过门?!」
二十五年前,司徒大将军被心怀忌惮的中宗毒杀,北疆大乱,蛮族抓住机会攻城略地,短短不过数日,便已经兵临城下。
与中宗矛盾重重的季老将军,为救天下苍生,不得已放下仇怨,临危受命,杀首领,破蛮族,收复失地,匡扶社稷,一举把蛮族赶回了大漠以北。
摆在已经赢得天下民心的季老将军面前的,是两个选择,要么像枉死的司徒大将军一样,回京当个因功高盖主随时有可能悄无声息死去的大将军;要么干脆反了他娘的,挥师北上,推翻暴政!
谁也不知道中宗连夜派去北疆的使者到底说了什么,季老将军又是出于何种考虑,最终两个选择他都没有选。只是带着季家军盘踞在了北疆,一待就是一辈子。
老将军去后,少将军继位,新的大将军屡建奇功,成为了新一任的大启军神。
如今,中宗驾崩。行事乖张的季大将军,第一时间派来了手下的亲信入京,为的却不是奔丧,而是当殿拿出了当年指腹为婚的信物,逼问新帝,长辈的盟约可还作数?
新帝闻或跃……
本来打算迈入殿内的脚,又生生给缩了回去。借着屏风遮挡,并没有人瞧见陛下已经到了。闻或跃一点也不想在这种剑拔弩张的节骨眼出现,再听一遍名义上「旦凭陛下做主」、实则人人都在逼他站队的朝堂话术。
闻或跃本人对于自己这份娃娃亲的无知程度,就和他至今想不明白怎么就轮到他登基了一样。
基本是什么信息也没有的。
但闻或跃也敏锐抓住了解决眼下后宫之难的关键,既然群臣都在逼他,要他从各家的贵女中选出一位皇后,那他索性不如谁都不选,改立大将军的胞妹为后。他们有本事逼他,有本事去和杀人如麻的季大将军对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