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您慢点下。”
浪浪镇,最繁华的闹市区。
一处占据了十几条昂贵街面的庞大庄园门口。
一个身穿佣人打扮的男子。
见绘着“高”字的马车停在了高府门口。
立即小跑上前。
不等旁边的下人摆上红木脚凳。
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用自己的弓下的腰背去接人。
随后。
一位身材削瘦,银发白须,身穿粗布衣袍的男子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他的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
看上去十分和善温柔。
正是浪浪镇上当地最大的世家高家的族长,高启默。
只见他缓缓从马车上走出。
却并未将自己的脚踩在已经弓好背的佣人身上。
而是带着笑容,轻抚了一下佣人的肩膀,示意对方抬起头来。
“你有心了,不过我用脚凳就好。”
银发白须的高启默声音有些沙哑,但语气极为温柔。
随后,他眼神落向一旁的人。
那人立即伸手,恭恭敬敬的将本就是该做脏活累活的佣人请开,恭恭敬敬的将脚凳放下。
身材削瘦的高启默踩着脚凳落地,随后在门口跟在石狮子和雄伟坚固大门旁的侍卫打过招呼后。
他这才带着自己的贴身侍从,缓缓朝着门内的庭院走去。
而他刚进庭院。
远远的,那位午时前曾出现在徐记酒楼的管家便加快步伐迎了过来。
此时的他,脸上哪里还有在酒楼时举手投足间的气度。
他的头始终低于常人一些。
“老爷,您回来了。”
而在见到管家迎过来后。
高启默脸上的笑意愈发的浓烈。
他的语气也从淡淡的口吻变得愈发的温柔,“门口新来的佣人是府里哪位请来的?”
“请来的人想要表现得心太重,甚至连高府的门都还没进,在街上便要跪下给我当人凳。”
“怎么?这是怕别人看不到吗?准备毁了我高府的名声?”
“你马上去把这个佣人客客气气的换掉,再让安排这个佣人的直接滚。”
温柔的语气却处处透露着狠厉。
高启默站在庭院中的湖边。
阵阵凉风逐渐吹起,将他身穿的粗布衣袍轻轻吹起。
而听到高启默老爷这样的话语。
管家原本就低于常人的头颅,此时沉的更低了。
“好的,我马上就是安排。”
“另外,关于买下徐记酒楼的事情,我已经去过了。”
“但是对方说酒楼那是他亡夫最看重的东西,已经出价到了二百两,但是徐嫣还是不卖。”
管家说话的声音很低,但却很清楚。
刚好能够将声音送进高启默的耳中。
谁知道。
他的声音刚刚落下。
原本始终在唇边噙着笑意的高启默,脸上的笑容忽然凝固了瞬间。
他骤然转过身用笑得连眼角都眯起的目光,看向高府管家。
“抬起头。”
高府管家的头伴随着声音抬起。
高启默那满是皱纹的脸上,伴随着笑容出现了更多的沟壑。
“你知道这件事为什么在我没回来之前,就派传话的小厮通知你,以及告诉徐嫣吗?”
“你知道这件事我为什么要交给你做吗?”
说到这里。
高启默的脸上难得的出现了一丝严肃。
“那是因为,这件事很重要,我也不想耽误时间。”
“因为,这是山上的事。”
话音落下。
高府管家的瞳孔瞬间扩大。
他的鼻息立即变得重了起来。
没有任何犹豫,他噗通一声便跪了下来。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件事竟然会是山上的意思。
“老爷,您放心,我现在赶去徐记酒楼,一定将酒楼买下来。”
而高启默却是摇了摇头。
“别浪费口舌了。”
“你之前花钱买不下来,现在就跟别说了。”
管家闻言,抬起头看向高启默。
仿佛是为了弥补错误,语气有些急促的说道:
“老爷,您也知道,徐记酒楼的生意一向很差,这么多年来也一直都是亏本在做。”
“能坚持下去,说是因为是亡夫的缘故,但终究每日还是多少有些客人支撑着,只要我安排人将那些为数不多的客人拿下,到时候徐记酒楼一个客人都没有的情况下,我们再开个高价,绝对是可以拿下来的。”
“您放心,这用不了多久的,肯定不耽误山上的事。”
但是。
在管家说了这么多的话后,高启默却依旧是原来的表情。
他甚至都没有去听管家说的计划。
他只是按照自己的习惯,在默默的听着对方把想说的话说完。
“别耽误了,就今天,让灰衫客走一趟把。”
“给徐嫣一个晚上的时间把酒楼的事务处理完,不然就让她跟她的亡夫相聚吧。”
逐渐阴沉的天色下。
有阵阵风吹来的湖畔边。
高启默的话语,比大雨前的冷风还要寒。
......
徐记酒楼。
一楼案桌后。
崔淼看着台下不仅仅是坐满。
甚至走廊过道都站满,连门口都立着大批客人的光景。
以及耳畔不断响起的属性值收集的声音。
内心也是愈发的愉悦。
不过他此时的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因为他的书正说到了惊诡的杀人处:
在午时场落下那个扣子后。
崔淼在下午并没有直接顺着县衙的故事继续讲下去。
而是按照一种浪浪镇或者说这个世界的人都没有见过的蒙太奇的方式,对故事进行了“剪辑”。
他此时在讲的。
表面上是另一个故事,实际上却是县衙大牢中麦肯脑中数位不同“意识”更加形象化的外在表现:
一处位于荒野郊外,方圆十里内什么都没有的一家客栈中。
客栈的老板正坐在桌前伴着外面的大雨,借着桌上的烛火,正津津有味翻看手中的话本。
忽然间,他客栈的被人猛地撞开。
客栈老板转头看去,发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怀抱着一个浑身失血的女人,已经冲到了客栈之中,声音激动到颤抖的朝着他求救。
客栈老板也是一惊。
急忙凑过去的同时,开口询问男人是谁,这是怎么回事?
男人奔溃的解释道他叫做赵二。
他傍晚时分,原本是驾驶着马车,带着妻儿路过这里,没想到走到附近,马车的木车轮忽然不知道被什么拌了一下。
马车因为这险些翻过去。
于是赵二和妻子下马车检查轮子,发现这是被一个有着特制花纹的铁棒拌了一下。
至于这个铁棒的来历呢。
则是在下午这里还没下雨的时候,一个多才多艺的娼妓,嫌上一个客人用这个的时候太狠,她有些顶不住,脸都绿了。
便借着客人去茅厕时,直接偷了客人的马车,逃了出来。
不然真跟这个客人待一个下午加晚上,她不说自己第二天能不能下得了床,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第二天了。
谁知在马车来到附近后。
由于她驾马车也不熟练,马车就有些失控,马车内的东西也被跌跌撞撞的漏了出来。
娼妓这才发现马车上竟然还有一个铁棒,气呼呼的她便直接将它扔了下来。
而从下午无雨,到晚上的大雨。
赵二的马车路过,便正好被这铁棒拌了一下,险些翻车。
此时,发现铁棒并因此浑身淋湿的赵二有些烦闷,便准备起身将铁棒给扔的远远的。
谁知道。
就在赵二蹲下仔细检查车厢之时。
车厢内的孩子由于自己在车厢内太害怕,正跟车厢外的赵二妻子说话时。
不知道路边从哪里忽然冲出了一辆看上去有些失控的马车。
这会雨势很大,落雨的嘈杂声很吵。
再加上赵二的妻子一直在隔着布帘安慰有些害怕的孩子,没有打量周围。
于是那拉着失控马车的“野马”一头便将赵二的妻子撞飞,马身后拉着的马车甚至还从赵二妻子的身上碾了过去。
随后,失控的野马在撞到人后,似乎也冷静了下来。
这辆失控的马车,无论是车厢外壁,还是马的健壮程度,都是要远远高于普通马车的。
看上去马车内的人,最起码应该钱势里面是要占一样的。
紧接着,失控马车上的人也急忙冲了下来,来查看一下被撞的赵二妻子的伤势。
两人一男一女。
女的是附近城里有名的曲艺大家,名叫柳施施。
男是她的家中远亲,她的半个随从,名叫柳肆。
他们见人被自己的马撞成这样,一时间也是着急,随后柳肆决定自己单人骑着马去附近的城里请来郎中。
曲艺大家柳施施呢,便随后跟着赵二的马车,来到了客栈老板的店中。
随后。
那出去准备找郎中的随从柳肆,途中遇上了下午时从马车上往下扔铁棒的娼妓。
此时的娼妓由于不熟练驾驶马车,最后在磕磕绊绊后,马竟然最后脱离了缰绳,直接跑走了。
只剩下娼妓一人和车厢留在了这里。
于是柳肆便随即拉上了娼妓,结果后来雨越下越大,道路上尽是泥坑,柳肆的马匹很快就陷入了大的泥坑中拔不出腿。
就这样。
出去找郎中的柳肆的马车也晾在了路上。
好在这雨夜中。
他们运气极好的,遇上了有一辆四匹马拉着的马车路过,将他们从暴雨中救出。
最后柳肆和娼妓,坐着小夫妻俩郑六和小七两夫妻的“四驱”马车回到了客栈老板的客栈之中。
随后。
柳肆回来后,面对着柳施施和自己坐的马车撞上的赵二妻子。
他决定自己试一试,他年少时习过武学过医,最后却样样不精通。
最后也就意冷灰心的选择直接抱大腿,做了远亲曲艺大家柳施施的保镖兼随从。
随后,十分紧张的他真的借助客栈老板提供的东西,帮赵二妻子稳住了伤势。
众人也纷纷放下心来。
而就在这时。
客栈外,又来了两个人,一个押送犯人的衙役路过这里,准备住宿。
最后。
无论处于什么原因,这十一人终究是汇聚在了这一家客栈之中。
客栈老板,赵二,受伤的赵二妻子,赵二孩子,娼妓,曲艺大家柳施施,随从柳肆,年轻夫妻郑六和小七。
以及最后的衙役和凡人。
而就在这注定不平凡的深夜之中。
忽然间。
一声尖叫划响了夜幕。
第一个死去的人,伴随着外面连绵不断的暴雨,出现在了客栈之中。
“......至于这死的人到底是谁呢?咳咳,以及杀死这人的到底是谁呢?”
“且听,下回分解!”
崔淼看着此刻下面已经彻底听傻的客人们,猛地一怕惊堂木。
认真拱手之后,便朝着后院走了过去。
只留个了这一个个依旧沉浸在故事中的客人们。
直到崔淼都走到帐台处时。
下一刻。
整个徐记酒楼都暴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