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雒阳往北,过黄河沿原路折返,在幽州涿郡与关羽成功碰头。
由于流民之中老弱妇孺占据大半,又仅仅只是依靠两条腿来赶路,为了照顾他们,关羽将行进速度一缓再缓。除此之外,路上还吸纳了不少其他县地的流民,以致这支队伍扩张急剧。
刘备与其会合时,队伍已经发展到两千余人。
人越多,速度就会越慢。
心中估算一番,照此速度,至少还需要月余时间才能抵达右北平。
途径涿县,刘备下令在此稍歇,自己则带上关、张入城。
城内的人来来往往,好似一切未曾改变。
来到当年出摊的地方,这里早已没有杀猪卖肉的张屠户了,就连旁边的石井也被石板盖上,落上许多灰尘。张飞快步走去,对此印象深刻:“当初就是在这里,二哥将俺放在井内的猪肉取走,分发与市井平民,俺恼怒之下与其大打出手,未曾想二哥也是个硬茬……”
对此,关羽也是感慨:“若非大哥及时出手,你我怕是免不了要两败俱伤。”
在武力方面,即便强如关羽,也没有把握能胜张飞。
而刘备,当时就是凭借一双手臂,将斗力的关张二人分开,这使得二人震惊之余,亦是格外的刮目相看。
只是那时,现在的刘备还没穿越过来。
“三弟,回到涿县,就不打算回自家看上一眼?”刘备从旁问道。
张飞是土生土长的涿县人氏,祖上基业也悉数在此。
张飞则是摇头:“反正已经卖与了别人,还看它作甚。”
嘴上浑不为意的说着,目光却是下意识的望了过去。
毕竟那是生活了将近二十年的地方。
不过张飞从未有过后悔,即便重选一次,他也仍会毫不犹豫的作出同样选择,因为大哥值得!
“走吧,看看去。”刘备迈开步子,走在了前头。
见状,张飞也只好跟了上去。
昔日的住处,如今人去影空。
厅堂内的家具屏风未染尘埃,显然在此的住户人家刚搬走没有多久。
庄园里,桃花盛开灿烂。
转眼已是两年。
三兄弟故地重游,亦是别有一番感慨。
离去时,刘备将一纸契约递交到张飞手上。
张飞起先还不以为意,然则当他看完以后,一双眼睛瞪得浑圆,惊诧不已:“大哥,你从哪里弄来的地契?”
刘备则是笑着说道:“三弟,拿着吧,这是你祖上传下来的基业,不能因为我而毁在你的手里。”
当初张飞为了资助自己,不惜变卖所有家产,这些刘备一直都记在心里。
所以在缴纳完助军钱后,见仍有几百万钱尚余,刘备便让刘大去往涿县,买回了属于张家的庄园,也算是给张飞一个小小的惊喜。
“大哥!”
得知事情真相,张飞感动得无以复加,呜嚎一声,紧紧抱住了刘备。
这一勒,刘备有些喘不上气,却也没有将张飞推开,伸手拍起张飞后背安打趣:“好了三弟,都多大的人了,还作小女子的姿态,也不怕人笑话。”
张飞这才将大哥松开。
事情交代妥当,三兄弟离开张氏庄园,打算出城继续向右北平行进。
穿过市集时,有人将刘备认出:“你是……卖草鞋的刘玄德?”
刘备顿下脚步看去,是个卖木炭的的佝偻老人。
稍作回想,便有了些许印象。
当年在此摆摊,也与这老人有过数面之缘。
“好像很久都没见到你了,为此我还特意向人打听,却没人知道你去了哪里……”老人回忆般的说着,当初在这市集突发顽疾,只有你将我背起去见了医郎,这才捡回一条命来。
“举手之劳而已,不必如此记挂。”
刘备表示这只是小事一桩。
老人又问:“这次回来,还打算继续卖草鞋吗?”
刘备摇了摇头。
“怎么,又要走?”老人似乎有些不舍。
“嗯,要去右北平了。”
“那你多多保重。”
刘备点点头,也让老人保重身体。
就在刘备起身离开之际,又有声音传来,言语间不乏挖苦与嘲讽:“哟,这不是吹嘘要匡扶汉室的刘某人吗?”
视之,乃是本地的皂衣衙役。
此人名为陈丰,当年拜师卢植遭拒,而一个卖草鞋的却能被卢植收为学生,这使得他一直耿耿于怀。
如今好不容易逮到机会,自然要好好奚落一番,陈丰得意大笑:“如今我在县衙府里当差,你该不会还在这里卖草鞋吧?哈哈哈……”
他现在还很年轻,以后说不定能坐到县尉的位置。
刘备也是认出了陈丰,读书那阵两人之间有过不少恩怨,但那都是年少时的鲁莽,已经过去了。
对于陈丰的嘲讽,刘备也只是笑了笑。
夏虫不可语冰,蟪蛄不知春秋。
“哎哎,别急着走啊!”
见到刘备一句话也不说的离开,陈丰先是一愣,这可不是印象中的暴躁老哥,随即赶紧追了过来,从旁偏过脑袋,脸上装作大度十足的模样:“念在往日情分,我可以向县令大人举荐,也提拔提拔你在县府任职。”
对于普通人而言,能在县府供职,已经是一件很值得吹嘘的事了。
往日里打架没赢过,如今自己身为县府里的办事人员,和刘备已然是两个阶层的人物。
这回,刘备该向自己低头了吧!
陈丰从一开始便报定了这种想法。
然而,刘备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和预想中的场景完全不一样啊!
陈丰心中的爽没能得到释放,于是又大为不甘的追出城去。
然则刚出城外不久,陈丰便望见刘备翻身骑上了一匹如雪一般的骏马,在他身后,有乌桓人的骑兵环绕,还有全副武装的汉家将士,以及数以千计的百姓也在追随着他。
阳光下的刘备,是那般的耀眼……
“这位右北平的新郡守,倒是挺平易近人的……”
“谁说不是呢?”
城门士卒的交谈落入耳中,陈丰艰难的蠕动喉咙:“你们说的郡守是……”
“喏,就是那位!”
一名士卒为其指明了方向。
郡守啊……
陈丰不由的颓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