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大门阀,最近是越来越不受信任了,特别是外戚出身的宰辅罗承,最近闹出的动静可不小。”阴暗的屋子里,一名老人有些忧心忡忡的说到。
罗承,大燕王朝倒数第二任宰辅,年逾五旬就任宰辅,历来推行削藩、压贵的政策,以拱卫皇权。
“他是铁了心的想要削弱王公贵族的实力,小打小闹还好,听说有好几个氏族门阀已经被连根拔起,被啃的连渣都不剩。”
“这样下去,怎奈何?”
“要不,找人把他给……”说着那人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行不行,太激进了。若是失败了,我王家多年来的谋划,都将付之一炬。”
不大的屋子内,坐着的都是王家排的上号的人物。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一时间讨论不出个什么结果。
居于首位的男人突然举起了手,示意众人停下。
“我王家百年大计,不得铤而走险,一步走错,满盘皆输的局面我想在座的各位都不想看到。”
“那家主,你说怎么办?”有人出声询问到。
“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了……”
众人闻言伸长了脖子,等着他的下一句话。
“取得皇室的信任,只要能够得到皇室的信任,那么很多事都能迎刃而解了,那些往日里的龌龊勾当,他宰辅大人想必也不敢查到我们头上来。”王烈淡然一笑,说到。
“这……谈何容易?”众人面面相觑。
取得皇室信任,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
“无妨,我已有一法,准备了很久了……”王烈故作神秘的说到,嘴角勾起了一抹诡异的弧度。
“敢问何法?”
“无需多问,到时候你们便是知晓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烛光太暗的缘故,夜色中,甚至看不清他的脸。
……
转眼间,十年过去。
当初那个六岁的小女孩转眼便到了碧玉年华。
王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
数年的光景,阿莲不仅出落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还十分知书达理,善解人意。
阿莲并不经常出门,可每次出门,必会引起街上行人驻足观望。美名传遍了方圆的十里八乡。不知是多少年轻男子的梦中情人。
加上王家二公子王鑫也是刚过及冠之年,一袭白衣,一柄长剑,亦是当的起风流倜傥这几个字。
这些年,到王家来提亲的人数之多,超乎想象。从王家每年都要对门槛进行翻修这件事上就可见一斑。
“二哥,等下陪我出去逛街好不好?”用过晚膳,阿莲拉着王鑫的手臂,央求到。
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样子,王鑫实在不好意思拒绝,只得笑着点了点头。
“女孩子家家的,不要老是想着出去抛头露面,毕竟,你也到了该成家的年龄啦。”王烈看着两人,突然说到。
“爹——你怎么又说这个,我不想嫁人,我这辈子都不嫁人!”
“丫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岂是你说不嫁就不嫁的,胡闹!”王烈笑骂到。
阿莲没有说话,冲着王烈吐了吐舌头,拉起王鑫就往外面走去。
“有点回来,晚上外面不安全。”王烈嘱咐到。
“知道啦!爹你早点睡吧,没人敢打我们的主意的,二哥可是很厉害的!”阿莲头也不回的说到。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王烈脸上的和善立马被阴翳所取代。
“办得怎么样了?”王烈不知是在问谁。
“差不多了,这可是一场豪赌啊,万一太子没有看上这个丫头……”
“这些不需操心,想想接下来怎么做就行了。太子一脉,可是及其需要支持的啊……”
“明天一早,让二公子去京城,替回在京为质的大公子,为期半年。”
“诺。”
王烈望着漆黑的夜空,伸出手摸了摸触不可及的天空,仿佛想要抓住什么一般。
……
“二哥,你要走了?”阿莲看着前院正收拾东西的王鑫,依依不舍的问道,今天早上她便是得知了王鑫要走的消息。
“恩,你在家可得听爹的话,大哥这次好久没回来了,正好换他回来休息休息。”
阿莲帮王鑫系好锦袍,驻足看着他拍马离去。
可他们都不知道,经此一别,再见已在京城。
那时,她有了一个新的称呼,太子妃。
刚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王鑫的面庞十分苦涩,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如果可以,他真想立刻冲回去质问他的父亲。
为什么会这样!
那日,东宫太子大婚的消息不胫而走,整座郫都城人声鼎沸,人们比肩接踵,想要看看这飞上枝头的凤凰。
王鑫也在这些围观的人群中,因为这也确实能够算做是一场盛事。
迎亲的队伍进城后,那个喜庆的大红轿子忽然掀开了门帘,焦急的双眼四处望来望去,好像在寻找着什么。
她露出容貌的那一刻,满城百姓无不为她的美貌所顷倒。
王鑫一眼就看到了她,就好像在一群野鸡中的凤凰,光彩夺目。
女子的目光扫视许久,终究没能找到自己想要见到的那道身影,旋即略微有些怅然地闭下了门帘。
王鑫独自来到酒楼里,要了一个无人打扰地房间,对着窗外独酌了起来。
那日,满城都被这喜气洋洋地气氛所融化,爆竹声一直燃过十里长街。
唯有一人,心有不宁。
那天过后,王鑫门可罗雀的质子府就被各种达官显贵所笼罩,谁不知道,他是当朝太子的小叔子。
几天后,一封诏书自神宫传出。
皇上有旨,授王鑫光武大夫,封武神侯,即日解除质子之身,可自由出入,钦此。
随着太监尖锐嘹亮的声音戛然而止,王鑫知道,他自由了。
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阿莲会嫁入皇室了,这是他们王家,为了得到皇室的信任,所做下的权宜之策啊。
只是这个谋划,代价,未免也太大了一点儿。
王鑫谢过圣恩,第二天一早,便返回了老家。
彼时的王府,依然是人声鼎沸,因为他们王家与以前,已然是大相径庭了。
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王鑫径直走了进去,面无表情,没有搭理任何人。而是直接来到了大厅,坐了下来,一言不发。
直到仆人将二公子回来的消息报之了王烈,王烈也没有多问,此时他正忙得不可开交。
直到中午,王烈才来到了大堂,王鑫仍然端坐于此,一言不发,似乎是在等待着他的解释。
王烈看到王鑫的样子,也是淡淡的道:“今天回来,不会是专门来兴师问罪的吧?”
“为什么?”王鑫问到,难道王烈自始至终,就是把阿莲当做自己的工具吗?
“这一切,当然是为了我们王家的百年大业啊……”王烈走上前来,拍了拍王鑫的肩膀,“你现在不理解,没关系,以后你会理解我的良苦用心的,我已经让王逸入朝为官了,距离我们的计划,就要实现了……”
王鑫脸色淡漠,他对于这些,一向是毫不关心的。
他站起身来,握住剑柄,转身离去。
第二天,王鑫的屋内空无一人,只有房梁上还留着那御赐的武神侯牌。
离家的王鑫开始了四处游荡,也正是这段时间,让得他境界飞升,成就一代战神。
……
“这郫都城,变了好多。”阿莲站在山顶上,俯瞰着重建的郫都城。
“毕竟是重建的,相比原先的规模,自然是不能及的。”王鑫笑着答道。
“城毁了,还可以建;人没了,就是真的没了……”
王鑫默然,他当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你走吧。”王鑫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到。
阿莲有些疑惑,“走?去哪儿?”
“去你想去的地方,我知道你心里还有着牵挂。”王鑫走上前来,帮阿莲理了理发丝,拍落她肩头的灰尘。
“我那个侄子,想来还在人世。”王鑫淡笑到。
“什么?”阿莲闻言瞬间红了眼眶,内心仿佛被什么击中了一般,“你、你再说一次!”
“虽然这些年,我一直没找到他,但是郫都城,现在被叛军占领了。”
“叛军?和我的孩子有什么关系?”阿莲显得有点急切。
王鑫笑了笑,“你先别着急,先听我说,虽然只是猜测,这支叛军,打着燕字旗号,领头人,名叫……”
“荀济!”
荀太师!阿莲再也忍不住了,泪水夺眶而出,这些年,多少个日日夜夜,她无一不在担忧着自己的孩子。现在终于得知了他的消息,怎么会不激动呢?
看着阿莲喜极而泣的样子,王鑫感到很是欣慰。
“去吧,去城池里面,找到荀济,以你的身份,他们会好好待你的。”王鑫略带苦涩的说出了这句话。
阿莲擦了擦泪水,走到王鑫身边,轻轻的拥抱了一下他,“谢谢你,二哥。”
王鑫叹了口气,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脑袋,一如小时候那样。
“去吧。”王鑫说完便转过身去。
“二哥,真让我走吗?他们不会找你麻烦吧?”
“从小到大,二哥什么时候骗过你,去吧。”王鑫挥了挥手,御剑而去,转眼间不见了踪迹。
阿莲对着王鑫离开的方向重重的拜了下去,随后转身向郫都城走去。
王鑫在阿莲看不到的地方默默地看着她。
“不欠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