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雷德里克身材高大健壮,平时给人冷酷如高山磐石的感观。
但此刻,娇小的金发少女却把他高高拽起,死死卡着他的喉咙,而后者也没有丝毫想要反抗的意图。
蓝发男人艰难地呼吸着,任腰间的刀柄晃动,也没有握紧武器反抗的举动,相反他脸上充满了自责与惭愧,他断断续续地说:“主君......我......很抱歉......”
“虽然......不知道做错了什么......”
“引得您......内心不快......”
“但我绝不会......到死也不会......背叛您......”
他态度恳切、充满自责,一言不合先PUA自己,想来是习惯了宴光的变脸,也发自内心认可对方的绝对正确,错的必然不是宴光,肯定是他在哪里做的不对。
连反派系统看着都觉得,这人很忠诚。
但是结合一下原书结局,感觉就......很难说。
宴光微笑了一下。
她看人时永远带着轻蔑之情,对裴望是,对忠心的下属也是,那种高高在上的傲慢仿佛与生俱来,让一些人很吃不消。
但有人不吃,就有人吃,弗雷德里克从小跟着宴光长大,已经非常习惯她的傲慢偏激,此刻不但没有反抗,还更加地忏悔起了自身。
“......大人......是我的......过错......”
宴光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依旧保持着掐喉的动作,甚至,她的手越来越用力,弗雷德里克被掐的面色发青。
反派系统都忍不住了,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它不由开口劝说:“大人......”
“闭嘴。”
宴光只简单地说了两个字,但反派系统却不敢再说了。
少女凝视着她最忠诚下属的面容。
弗雷德里克和她有旧。
在很久很久之前,宴光还是个弱小的孩子的时候,她在贫民窟挣扎求生,为了活下去不断杀戮,当她终于有了一点点、在如今看来非常可笑的力量的时候,她遇见了弗雷德里克。
对方和她一样,在底层苦苦挣扎,但他具有宴光没有的东西,返祖兽化。
返祖由血脉决定,在星际漫长的历史中,不少家族毁灭、破败、流落各地,最终一代代淡化,祖上可能有非常高贵的出身,但此刻却在贫民窟求生,这也是常态了。
弗雷德里克没有父母,却有很强的精神力,他的天赋是A,这样的天赋在大家族里也不多见。而过早的绝地求生激活了他的兽化,当宴光看见对方头上的狼耳时,她就认为这家伙对她有用。
当时有虫族来袭,弗雷德里克被掳走当作猎物,绝望至极眼看要被吃的他,对路过的每一个人求助。
来救他的只有宴光。
以救命之恩为前提、弗雷德里克理所当然地效忠着宴光。
他们一同从底层厮杀上来,吞没其他的组织,建立全新的势力,宴光将对方作为忠实的刀不断使用着,她傲慢而喜怒无常,弗雷德里克冷酷沉默,两人配合得恰到好处,这些年在对外扩张中,他们的组合堪称完美。
下面的下属都认为,弗雷德里克是宴光的忠犬,是她养育的怪物,他会为了宴光轻飘飘的一句话,拼断骨头也要完成目标。他对宴光的忠诚毋庸置疑,就好像世间全部的真理那般天经地义。
但可笑的是,宴光从来不这么想。
因为她根本不相信有真正的忠诚。
在原书中,她既不忠于联邦,也不忠于军部,要是忠诚,联邦发话让她死,她当天就该把自己灭了,还敢起兵造反?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种话对宴光没用,她从头到尾想的都是,我要怎么当上君?
所以也不存在什么忠诚。
所以她也不完全相信弗雷德里克,从小到大,一直如此。
在得知原书的结局是对方杀了她后,宴光其实没有系统想的那么生气,她的首要情绪更是,想笑。
于是她就笑出声了。
少女狂妄而放肆的笑声在狭小的房屋中来回飘荡,她的笑声让系统都感到寒冷,会有人放声大笑,声音里却毫无喜悦的情绪吗,它见识到了。
虽然早就知道对方是反派,但这个女人......还真是冷酷啊。
虽然被掐着,蓝发男人却一直不肯闭上眼睛,他紧紧盯着宴光完美过甚的面孔,以贪婪的、爱恋的目光。
不,用爱恋来说都不准确,那是把对方当作了唯一全部的信仰、当作此身存在的意义、丧失自我也无所谓、只想作为她的部分存在......这样恐怖的情感。
在弗雷德里克眼中,将他从混乱的虫族口中拯救出来,带领他开创新世界的宴光,正是宛如太阳与神明般伟大的存在。
他由衷地拜服在对方的智慧、力量、理想之下,想要追随这位大人到达她所允诺的彼岸,那里一定有他从未见过难以想象的风景。由她一手创造,由她开垦奠定,那便是世间最公正、伟大的所在。
他永远记得,当时年幼稚嫩、却已经面容精致的金发小女孩,穿着一件如血花般的血红洋装裙,高高从空中跃下、冲向了遍体鳞伤的他。
她每走一步,便有无尽的虫族尖啸着扑来,但金发女孩面不改色,以手中的长鞭作为武器、如开辟红海般清洗着道路。在这个过程中,也有丑陋的怪物撕咬上她的手臂、小腿、后背等关键位置,尖锐的口器啃着她的血肉,粘稠的酸液吞噬着她的肌肤,那是仅仅只用目光注视、便可感同身受的恐怖痛楚,年少的蓝发孩子只是看着,便已经恐惧而颤抖。
但那虫群中的女孩面容丝毫不变,决心未曾有片刻动摇。她一个个扯掉爬到身上的怪物,径直地、目标明确无比地朝他走来,仿佛那瞬间,她可以为他推翻整个世界、倾尽一切也在所不惜,只为了救他,救他这廉价的性命,她根本不顾及自身的安危。
弗雷德里克从来没有见过这般的人物。
她好像会发光,她似乎永远不会动摇。
短短数百米,金发女孩走的遍体鳞伤,走的鲜血满地,但她的脚步依然很稳,她依然在走。
最后,她走到了他面前,杀死了想吃他的虫族。
当她走到他面前时,蓝发少年都不敢抬头去看她,她年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