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面面相觑,沈歌也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可以开练习室的门,因为这里是音乐学院专门为本院学生建的一座活动中心,每间练习室都是独立的。这间练习室的钥匙是许鹤青教授给的,他一直以为这里比赛期间就一直给他用呢,可现在......
“你为什么会有这里的钥匙?”
女生问道。
沈歌疑惑反问,“我为什么不能有这里的钥匙?”
女生:“......”
在这间琴房里练了一年多了,她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此刻听到沈歌的反问,她垂下眸子低声自语道:“学校管理员怎么搞的......”
“不是这里管理员给的,”这里是音乐学院,他不是本专业的学生,沈歌本不想提许鹤青教授名头,搞得他好像仗势欺人一样,不过不解释怕是要给别人造成麻烦了,所以他开口说道,“这间练习室的钥匙是许教授给我的。”
“许教授?”
“哪个许教授?”
运动服女生一愣。
“音乐学院还有哪个许教授?”沈歌看着她,“许鹤青教授。”
听到他这句话后,运动服女生瞳孔微微放大,惊疑一声,“师父?”
师父?
沈歌先是一怔,旋即便立刻反应过来为什么对方疑惑他在这里的原因了,这个女生称许鹤青教授为师父,那大概率这间练习室一直是她在用,自己才是那个“入侵者”,只是想不通许教授干嘛要给他有主的房间,闹出这种误会。
“师父为什么要给你钥匙?”
对方疑惑不解。
沈歌无奈地摊摊手,“这个我也不知道,要不你去问问她?”
“你是哪个专业的?”
她没有动身,而是继续问道。
沈歌如实回答,“华国古代史。”
不是音乐学院的?
许棠音愣了下,不论是对方的人,还是所学的专业,似乎都和师父没有什么关系,那师父为什么要把自己练习室的钥匙给他......
她蹙眉思索,师父平时忙于音乐研究,很少对学院里的学生有所关注,更别说把钥匙给对方了。可今天这个行为有点想不通,难道是打算收了对方,自己要有师弟了?对方的琴声她听到了,只是没有听完整,不过只从结尾时的几秒弦音来看,对方拉得确实不错,而且听起来似乎还有些熟悉。
一边想着,她一边转身离开。
看着对方的背影,沈歌微微摇头,转而继续调弦练习。没想到许鹤青教授还有徒弟,虽然不知道对方学的是什么,但水平应该不会太差,而且大概率会参加这次的比赛,估计到时候也是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与此同时。
许鹤青的办公室。
许棠音敲了敲门,得到允许后,她径直推门走了进去。
“师父。”
许鹤青抬头看了她一眼后,继续埋头伏案写作。
“那个练习室......”
她张口说出了自己的不解。
许鹤青淡淡道:“你遇见他了?”
“他是谁啊?”
许棠音想不通。
“那天在公园里偶然遇到的一个年轻人,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对方刚好是学院的学生,我就把他叫了过来,是个不错的好苗子,学院比赛在即,在这期间你多跟对方学一学。”
许鹤青对她说道。
不过这番话却更令许棠音纳闷了,要她跟对方学习?
虽说师父向来教导她自谦立世,不能骄傲自满,但她自认自己的水平在音乐学院里也是数一数二的,现在师父突然找来一个年纪和她差不多大的年轻人,跟她说让她向对方学习,尤其是对方还不是音乐学院的学生......
她相信师父,但不明白。
而且,似乎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师父如此关注年轻人。
平时遇到一些不错的,也最多只是稍加点评一下而已。
“他练的也是民乐。”
许鹤青说道。
“民乐?”
许棠音一愣,刚到练习室的时候,只关注自己的地方被人抢占了,完全没细听对方练的是什么,此刻回味一下,便立刻想到了什么。
“二胡?”
许鹤青点点头,“那天在公园里,正是听了他的一曲《梁祝》,音乐界,很久没有出这样的人了。”
“《梁祝》?!”
闻言许棠音眉梢一挑,作为音乐专业的人,再加上又住在附近,大数据的推送下,她自然刷到过那个视频,二胡加《梁祝》。
她掏出手机来,找到这个视频放到许鹤青面前,“师父,你说的《梁祝》,是不是就是这个?”
只看了一眼画面,许鹤青就知道是那个公园没错,她点点头,“是的。”
“诶不对呀——”
真是见鬼了。
许棠音皱眉思索着,“他不是个瞎子吗?”
“什么瞎子?”
许鹤青不知道这个徒弟在说什么。
那天见到沈歌时的确见他戴着一副墨镜,可谁说戴着墨镜就必须是瞎子了。
“不是师父,你看下这个视频。”
说着,许棠音又把之前收藏的那个视频找了出来,《身残志坚,一把二胡奏绝响》。
“《二泉映月》......”
一出声,许鹤青便听了出来。
这声音悲怆凄凉,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画面中,一个戴着墨镜的年轻人默默地拉着二胡,暮色笼罩下看不清他的脸庞,但在这凄苦的弦音映衬下,只显得晚风萧瑟,令人心生悲哀怜悯。
一个又一个的路人不断向前,放下手中的钱。
许鹤青看着这个视频,神色间有了一丝波动。
这首《二泉映月》和她听到的《梁祝》相比,虽曲风听起来似有相似之处,但却截然不同。两者一个是有固定的节奏旋律变化,情绪的更迭转折更多;而《二泉映月》相对来说则更“自由”一些,就仿佛一个饱经风霜的老人,在街头嘶哑地诉说着什么......
“这下,那些老家伙怕是不能安稳地躺在椅子上了。”
许鹤青蓦地冷笑一声。
不过现在来看,这年轻人不在音乐学院还真有些可惜了。
“这倒是印证了他之前说的。”
果然是从街头老瞎子那里学来的,音乐的情感骗不了人,艺术家在民间,也只有在市井中历经风霜困苦的淬炼,才能开出《二泉映月》这样苦涩的花来。
许棠音:“师父?”
许鹤青吐出几个字:
“这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