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遮生不生气程蕙心不知道,可她的心情却是极好。
无他,八公主太可爱了。
“蕙姐姐是这样吗?”八公主摆弄着小手把竹条卷成大小不一的椭圆形,仰着头乖乖问道。
程蕙心姨母笑地夸道:“八娘做得对,然后用金钱把圈圈绑好,然后糊上桃花纸。”
她手把手地帮八公主把竹条圈绑成兔子雏形,糊上纸张,取过紫毫笔点了朱砂三两下便将一个活灵活现的兔子描出来。
八公主的姆娘惊叹道:“没想到郡主墨画也是极好,这兔子当真是可爱。”
程蕙心笑了笑,打趣道:“这个兔子我可是照着八娘的样子画的,当然可爱。”
闻言,姆娘和青照皆是笑着,八公主胖乎乎的小指头扭成麻花了,红着小脸不说话。
“姆娘你去取香蜡来,我帮八娘点上看看。”
姆娘去了。
这时有宫女入殿内,在青照身侧耳语。
八公主见无人注意,偷偷在程蕙心耳边道:“蕙姐姐,你还会不会做大虫虫花灯啊!”
大虫虫?
程蕙心挑眉,也学着她小心的样子,用气音道:“八娘不喜欢小兔子花灯了?”
“八娘喜欢,”八公主扭捏道:“可是大虫虫也很可爱,黄黄的毛会发亮,很好看。”
很难想象一个不足六岁的小孩子居然会觉得老虎可爱,程蕙心想起那天皇后严厉呵斥八公主偷跑去百兽园的事情,不由为八公主的天真无知捏了一把汗。
这孩子到底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嘛?
程蕙心严肃问道:“八娘你不觉得大虫虫是很可爱很威武,它一口就可以把你......”她做了一个凶恶的表情,演示给八公主看。
八公主咯咯咯笑起来,天真道:“蕙姐姐学得不像,大虫虫才不会咬我,它会亲亲我。”
这话的信息量太大,程蕙心有些恍惚道:“它除了亲亲你,还会做什么?”
很欣喜于有人可以跟她聊关于大虫虫的事情,八公主胖乎乎的小脸以肉眼可见的程度兴奋起来,她爬起来手舞足蹈,“我们会一起抱抱、会一起打滚儿,会一起晒太阳......”
程蕙心一颗心提在嗓子眼里,和老虎抱抱亲亲、打滚晒太阳,光是想象都快要窒息了。
“这些事皇后娘娘知道吗?”
面对程蕙心前所未有的严厉态度,八公主明显吓了一跳,嗫嚅道:“母后不让八娘去玩,八娘不敢说。”
正当程蕙心还想在问上几句时,青照道:“方才皇后娘娘派人来传话,陛下今夜要在太后的寿安殿中开家宴,让郡主和八公主好好收拾一番。”
面见太后自然是要好好拾掇一番,不能就这么儒裙素钗的去,显得极为不尊重长辈。
程蕙心暂且按捺下心中的疑问,赶回抚痕殿中换了一身掐腰二色金百蝶穿花宫装,戴着羊脂金和玉腕钏,雪白的脖颈儿上挂着镂金繁枝纹点红宝石璎珞。
幸而时间还算早,程蕙心到寿安殿中时昭帝还未到,只有一众嫔妃和公主皇子在场,皇后和八公主也还未到。
她的到来让正殿静了一瞬,各种意义不明的眼神纷纷射向她,其中正殿上方那一束颇具有压力感的视线最为明显。
程蕙心行礼道:“太后金安。”
“起来吧。”
“谢太后。”
程蕙心起身,只见太后安坐于中赤金九凤雕花紫檀宝莲榻之上,一身起花八团倭缎掐金绣凤袍,高髻之上着一顶赤金凤菱花嵌翡翠冠,虽闭眼合目,可依稀可见其年轻时的风采,气度雍容尊贵,让人望而生畏。
在落座时程蕙心无意扫到对面圈椅上的人时,不由一阵发怔。
梅贵妃自然注意到程蕙心表情不对劲,语气淡然却暗藏挑衅,“郡主为何就盯着五娘不放,是有什么话想说的吗?”
程蕙心盯了会,直言道:“是有很多话想说。”
“哦,我还不知郡主何时和五娘关系如此亲近,竟还有这般多的话想说,”梅贵妃端起茶盅,道:“有什么话一起说来大家伙听一听、乐一乐,‘好事’总不能独独分享于五娘,郡主可别厚此薄彼了。”
程蕙心眸光闪烁,面上似有犹豫,“贵妃娘娘确定要让我说出来?”
梅贵妃用罗帕掩住嘴角似有若无的笑意,“郡主这话何解,有什么话不能广而宣知,偏做遮遮掩掩的行为,难道是些不好听的话?”
果然这程蕙心就是个没脑子的草包,三言两语就被她挑得像个牛一样撞上来。
闹起来把,最好在太后娘娘面前大闹一场,让陛下更加的厌恶她、厌恶到剥夺她所有的宠爱才好。
太后仿佛根本没听到下方你来我往的暗讽,面容平稳,连一根头发丝都表明了不想搭理的态度。
殿内嫔妃乐得在一旁品茶看热闹,其中淑妃和四公主最是幸灾乐祸的,东珠一事蕙兰郡主刁蛮硬抢,害五公主病至一月余才痊愈,爱女心切的梅贵妃当着陛下的面装大度、什么都没说,可心里指不定就恨得牙痒痒。
这两人呛起来也是早晚的。
不过一个如今失宠、一个却还处在陛下的怜爱之中,谁胜谁负,一眼就可以看出。
所有人心思各异、幸灾乐祸、看戏、独身其外的都有,没人注意到不知何时,有一道明黄的身影出现在飞罩坠落下的软纱之外,若隐若现。
程蕙心感受着蜂拥而至的视线,毫无半点压力地问道:“五公主,你是不是饿了?”
五公主身子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眼神带着浅薄的诧异,似是不明白程蕙心是怎么发现的。
梅贵妃的脸一瞬间像是被倒了颜料一般,五颜六色的精彩。
殿内沉默良久,众嫔妃皆是脸色僵硬,难以置信的看着程蕙心,所有人都等你来个大招,震慑全场时,你忽然来了一发平A是什么鬼?
梅贵妃维持着面上的冷静,“郡主这话好奇怪,今晚是家宴,本宫和五娘自是空着肚子等着用饭食,自然是饿了。”
程蕙心皱眉,断然道:“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