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商场,就见到一个柜台前,乌泱泱围了一群人。
只听一个粗犷的声音道:“小姑娘,我看你也是个学生,没报警。我也就是个小本生意,你把我这个镯子弄坏了,怎么着也得赔给我。”
一个男声道:“你这个镯子本来就是坏的,你想讹我钱。”
陈鸭儿听出来,这是肖鹏飞的声音。连忙快步赶上,拨开人群。
看到是一家卖翡翠宝石的店,玻璃柜台下琳琅满目。从耳钉到脚镯,样式齐全。
玻璃柜台上放着一个红色的抽奖箱,抽奖箱旁边是一张抽奖海报。
肖鹏飞把许叮当护在身后,许叮当眼里泛着泪光。
柜台上放着一个摔成两片的绿色镯子。
陈鸭儿一看就明白怎么回事儿了。
这种店,通常就是以抽奖来吸引顾客,当然很容易中奖。
一等奖通常是88元购买价值8888元的镯子。
二等奖是188购买将之6888元的镯子。
以此类推。
那些镯子多半是玻璃制品,稍微讲点良心的,可能会是水晶镯子。但也值不了几个钱。
这种店不算骗,但也相去不远。从决定抽奖那一刻,基本就脱不了身了。
中奖了不买,觉得浪费。
反正也就一二百的事情,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稍微机灵点的,就严词拒绝,浪费就浪费。
但店家也有后招,故意让你看看镯子的成色。你要觉得值当的再买,不值当的话,不买反正也吃不了亏。
如果伸手过去拿了,一般人也会心动。
毕竟绿色翡翠一般的镯子,光是拿在手上也觉得好看。
这种事儿,大老爷们也不大会自己来看。
多半旁边的女伴看中了,最后也就爽快掏钱买下了。
要这样还不买,也没事儿。
找个空子,故意将镯子弄成两半,说是你弄坏的,不买也得赔。
陈鸭儿看这两货,估计是干坐着觉得尴尬,所以出来溜达。随后被人家下了套子。
本来肖鹏飞想买来着。
许叮当觉得没必要,都已经芳心暗许了,没必要再花这冤枉钱。
肖鹏飞乐得自己的姑娘这么懂事,准备走的时候,镯子刚放下,人家老板就拉住他了,说镯子被他摔坏了。
许叮当一个涉世不深的姑娘,没两下,就被吓哭了。
肖鹏飞虽说是个男生,但也刚出高中大门,只会说不是自己弄的。
那老板又是在这个商场经营日久,估计围观的群众里还有他的托儿。
老板高呼冤枉,吃瓜群众大声指责。
一来二去,老板竟要肖鹏飞原价赔偿。
陈鸭儿走上前,自然地就将肖鹏飞和老板隔离开来,伸手掏出一根烟递给老板道:“来一根?”
那老板一看,来的也就是个半大小子,瞬间就放下了心。却没有接烟,接了那就是人情,待会儿也不好撕破脸。
陈鸭儿见他不接烟,就把烟叼着,摸遍了口袋,却没有找到火。对着老板道:“老板,借个火。”
老板看这高中生样子极其练达,倒像是个混了二三十年的老狐狸,居然很顺从地掏出打火机,递了过去。
陈鸭儿却没接,顺势将烟嘴凑了过去。
老板一时没反应过来,竟条件反射般的打着了火。
也就是点烟的瞬间,老板从陈鸭儿眼中看到了一股社会人才有的狠厉。
其实,陈鸭儿刚才是有意这么做的。
这么一套动作下来,陈鸭儿已经基本可以确定,这老板也就是个色厉内荏的家伙。不是什么精明的人。
精明的人会自然地接烟,就算不接烟后面也不会掏火。
而陈鸭儿却让这个老板替他打火点了烟,这是居高临下的待遇。
老板气势上已经被陈鸭儿压制住了,后面就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
老板想要开口,陈鸭儿却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这一下很用力,直拍得老板呲牙咧嘴,到口边的话也被噎了回去。
第二重压制。
陈鸭儿的手并没有收回,深深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一个眼圈,这才对着老板道:“老板生意兴隆啊。”
老板没料到他会说这么一句话。
压制住气势后,不说正题。
老板此刻脑子其实已经懵了。
他在这里做这个行当,也有很久。见过很多人,凶狠的也不是没有,最后依旧被他治得服服帖帖。
而且,他做的这个事情,也算是合理合法,就算报官,也不会有啥大的问题。顶多被教训几句,因此他也有恃无恐,做事儿越来越大胆。
但是今天这个少年却让他以前所有的套路,都没能施展起来。
尤其刚才那个狠厉的眼神,让他感到莫名的发冷。
但他还是觉得这个少年不过是一个高中生,并不能把他怎么样。那句生意兴隆不过是一句威胁罢了。
老板道:“你是谁?”
陈鸭儿心里冷笑,烟都点了,到这个时候才想起来问我是谁。他也没接老板的话茬,回头对着肖鹏飞递了个眼色。
肖鹏飞领着许叮当就准备走。
老板大声喊了一句:“不准走。”
陈鸭儿却将他猛地一拉,老板竟被他带得险些摔倒。陈鸭儿指着一个镯子道:“这个祖母绿的手镯,一对的话,什么价位?”
老板挣扎着起身,回头时,却找不到肖鹏飞的身影了。本能地想要追出去,却被陈鸭儿一把扯住,道:“老板,生意还做不做了?”
老板一跺脚道:“嗨,你让那两个人跑了。”
陈鸭儿放开了老板的手,任由老板追出去。
围观的人中,早有两个人追了出去。
张梦雪见老板追了出去,焦急道:“陈鸭儿,他们追出去了。”
陈鸭儿倒是丝毫不慌张,慢慢向外走。
他了解肖鹏飞,这小子虽然恋爱不行,机灵还是很机灵的。
方才自己就一个眼神,肖鹏飞就能决绝地拉着许叮当向外跑,这份果敢可比刚才面对爱人时的微缩,要强太多了。
陈鸭儿越想越轻松,甚至忍不住吹起了口哨。
张梦雪则觉得陈鸭儿似乎变了一个人。
刚才陈鸭儿拿捏老板的那个气场,实在太叫她震撼了。
以前他虽然对自己好,但总是感觉软糯糯的,对一个男人而言,这不是一个很好的比喻。
但现在,他感觉到,陈鸭儿不再软糯,但也不是那么刚硬。就像是年糕,带着一种韧劲,带着着一股面对牙齿撕咬时的狠劲。
陈鸭儿走出去老远,见张梦雪没跟上来,停下来等她,顺手掏出根烟,抽起来。
张梦雪跟了上来,看到陈鸭儿又在抽烟,没有说啥。问道:“肖鹏飞他们去哪里了?”
陈鸭儿吐了一口烟圈,半眯着眼道:“回学校了呗,还能去哪里?”
“那个老板会不会追上他们?”
“不用担心。”陈鸭儿很坚定地说。
张梦雪不再多说啥,两个人默默无声地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