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树林中的树木越加清晰、远处的虫鸣鸟啼越加真实、不知何处的草味花香越加醉人,就像他的超常五感突然升级一般。

模糊中,秦天泛起种明悟:或许自己天生的超常五感,其实就源于灵魂力量。

模糊中,秦天眼帘再次垂下,这次,他是困了...

恍惚中秦天猛然惊醒,聆听片刻远处传来的声音,急忙站起来,数百米外有人来了,应该是被昨晚少女的嘶叫声引来的。

事实上,在小青山的这几年,每晚秦天都没有真正入睡,无处不在的危险逼得他即使休息也必须睁开只眼。只有回到小青村的家,他才能真正入睡。

他站是站起来了,可坐了数时辰的腿已有些麻木无力,根本没想到这点的秦天不由踉跄几步。人,是稳住了,可怀中抱着的少女也被摔到了地上。他慌忙冲过去,刚要去将地上的少女抱起,双手猛然僵住!

近在咫尺的两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对视片刻,刚刚睁开的那双悄然合上,再没睁开。

耳中的人声脚步声越来越大,秦天眨眨眼,一把抱起身躯明显僵硬很多的少女,速度越来越快的窜进树林...

“我、没死?”“你咬咬嘴唇。”

“痛。”“那你就没死。”

...

“他们、都说,九次、不吃、解药,必死,为什么、我没死?”“或许是你不识数,数错了?”

“是吗?”

...

“我数了、好几次,都是、第九次。”“那就是他们说错了,要不就是你天赋异禀,要不就是你吃过什么东西降效了。总之,你现在还活着,这就够了。”

“他们、叫我、血女。”“这名字比我想象的好。”

...

两人一路跑一路聊,终于七拐八弯的回到崖顶,在马三奇异目光中,秦天将血女抱进被她取名为‘血屋’的木屋,轻轻放在温暖的被褥上,“好好睡一觉。”“嗯。”

走出屋门,马三贼兮兮地凑了过来,瞟眼被轻轻关上的屋门,轻声问道,“东家,以后马某应该怎么称呼这位?”秦天瞅瞅贼眉鼠眼的马三,狠狠瞪了他一眼,“大小姐!”

“是。”马三急忙垂下眼帘。

隔日,秦天正在练拳,远处血屋的木门被悄然推开,依然一身黑衣的血女走了出来。不知是不是错觉,秦天总感觉现在的血女似乎多了几分朝气。

原本在旁陪同练拳的马三突然走过来,语带古怪地小声道,“东家,马某才发现,大小姐似乎跟你长的有些像?”秦天瞟了他一眼,眼神奇异的朝血女迎去。

“怎么越看越有点像呢?难道真是东家姐姐?”马三小小嘀咕声,朝依然在燃烧的篝火走去,东家给大小姐熬的菌菇蛇肉汤,从昨晚到现在都还在温着。

血女的回归,为崖顶凭添了几分生气。不管是锻炼身体、识字读文还是修习武技,血女不时都会参与进来,大部分时间都只跟着秦天一起,偶尔也会跟马三说上几句。不多的几次,把马三激动得简直都要热泪盈眶,感叹自己终于不再透明了。

随着三人越来越多地交流沟通,血女说话也越来越顺畅,脸上表情也越加丰富,甚至还主动询问马三些识文断字上的问题。

不过,秦天从来不问及她的过往,只是不经意间提了句夏侯魁的传话,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他都不希望血女再去刺杀夏侯魁。

也不知道血女是不是真的听进去了,至少她再没悄然离开过,有时去捕猎改善下伙食前都会跟秦天说下。黄褐根依然是三人的主食,今生已吃惯绿色食物的秦天对肉食几无渴求,倒是血女和马三时常需要吃肉,特别是血女,对肉食的需求很大。

一晃,已是数十天过去。

某个夜晚,血女神色不宁地在屋前望着月色发呆,秦天奇怪的走了过去,还没询问血女已主动道,“就是今晚。”秦天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飞快算算时间,“二个月的间隔?”

血女嗯了声。

秦天想想,随即叫来马三,“这么好的月色,你不想出去逛逛?”马三瞅瞅晦暗的月色,立即赞同道,“今天月色实在是难得美丽,马某早有此意,这不就过来跟家主请示吗?”说完,马三冲正好看过来的大小姐笑笑,飞一般的窜进树林,躲得远远。

“如果我死了,就在后山找个地方,我想永远看着这里。”血女靠着木屋低声道,秦天的心猛的一揪,强笑道,“行啊,要不现在我就陪你去找找?”

血女有些意外的看看秦天,“我还以为你会劝慰几句。”秦天走到她身边,学着她般靠着木屋,“很多时候,别人劝慰你的,其实只是在劝慰他自己。再苦再痛,血刺在手的你都从未想过自杀,你的意志远比看上去的坚强、坚韧,你从不需要劝慰。我能给你的,只有陪伴。”

血女深深看了眼秦天,望向昏暗夜空,“你很特别。”“我们其实都很特别。至少我就做不到,从人身上咬块肉下来。”

“如果当年你在,一定是活到最后的那个。”“这么看得起我?”

“嗯。”

十三年前,年仅五岁的血女跟着父母上街时被迷晕,醒来时已身处完全陌生的阴暗森林。哭着闹着要回家的她,被狠狠揍了几顿后终于老实,在幽刺教官教导下,带着血刺跟上百名各种年龄的孩童少年,在怎么也逃不出去的血色森林中,争夺活下去的资格。

猎杀和反杀无所不在,陷阱和圈套遍地都是,合作和背叛家常便饭,她的对手不断消失又不断增加。为了活下去,她用尽所能,只为能被教官认可、最终逃离。

然而,当她成为基地最强、被教官推选、满心等待自由时,一颗小小的药丸彻底毁灭了她的唯一梦想。她想离开幽刺,可只会杀人的她、对世事一无所知的她、天地茫茫无处可去的她又能去哪里?又能去做什么?

她不再制造梦想,认命般的待在唯一熟悉的幽刺,完成幽刺的种种任务,等待死亡的来临、一切的终结。唯一的抗争,就是每次毒药发作时她都不去服用那唾手可得、能消灭一切痛苦的临时解药,强忍着脑袋被撕裂扯开的无边痛楚。

直到,她执行刺杀夏侯魁任务时遇到秦天。

秦天听完血女的陈述,想想,站起来指着远处逐渐发白的天际线,“奇迹,总是在你想象不到、毫无准备时悄然来到。恭喜你,血女同学。”“它是你带来的。”

“看上去是因为我,其实源自你顽强的意志和坚毅的精神,没有基础,它永远不会出现。”“谢谢。”

“哈,饿不饿?我请你吃青花果,今天它的味道必然是你吃过最美味的。”“嗯。”

束缚十三年的枷锁终于消失,血女彻底得到了解放,崖顶乃至小青山时常响起她那越来越清脆的欢声笑语。

欢笑中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

转眼间半年过去,在马三悉心教导下秦天已完全掌握今生文字,所有文章都能通念畅读、理解无误,有时无意中将前世的经典用今生的文字表达出来,让马三恨不得能把所有赞美都双手奉上。

相比之下,他修习武技的速度就要逊色无数,用时四个月才勉强掌握武者最基本的武技《四平拳》,更让他伤心的是,辛辛苦苦学会的四平拳在实战中却完全发挥不出来。

他最大问题就是:想到做不到!

一拳正面击来,他明知要左闪或者右避,他也做了左闪或者右避的动作,但往往还没做完时拳已至面门!甚至当血女或马三如前世慢镜头般给他喂招时,他依然想到而做不到。

可最古怪的就是,如果他拿着手弩,那动作就快捷、精准得宛如换了个人般。

烦恼苦闷的秦天苦思冥想两天后,终于猜到其中原因:

近身战斗时让人思考的时间极短,往往都是依靠身体本能反应去应对。所以,武者习武都是从小练起,孩子往往是‘先动手、后动脑’,甚至‘不动脑、就动手’,等他们到了‘用脑子战斗’时,身体早已培养出本能反应,在此基础上再动脑。

而他,虽然身体是十岁孩子,可思想已有五十岁,早已养成‘先动脑、后动手’的习惯,所以在实战中总是‘先想后做’,‘想到做不快’,导致无法在实战中正常使用武技。

至于使用手弩,那是因为使用前他已想好怎么用,而且完成设想的动作极少,这才能做到快捷、精准。还有就是,他前世使用过跟手弩很类似的武器。

为证明自己的猜测,秦天让两次被手弩逼住的血女像武者正常战斗般向他进攻,然后他悲催的发现,实战中全身都在活动的他,甚至连手弩都来不及掏出,更别提什么快准狠了。

‘看来,自己今世是和近战彻底无缘了,还是老老实实练习远攻吧,配合超常五感御敌在外!不过,四平拳也不能放下,权当锻炼身体协调性吧,至少逃跑时能跑快些。’

当他将决定告诉马三时,马三不自由的长松口气,整个人的精气神都瞬间好了很多,看的秦天的脸色要多难看就多难看。

马三立刻有所察觉,眼睛一转,立即说他会套专于强身健体、活血通脉的拳法《长生拳》,其养生效果比四平拳要好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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