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泽荀向旁边的下水道里,吐出了一口夹杂着内脏碎片的血液,随后说道:“您是怎么做到的?”在傅泽荀刚看清贺榆年的眼珠运动轨迹时,他的身体不仅飞了出去,甚至还撞上了墙。待整个身体都向下倒去时,傅泽荀才发现,老头子居然还站在原位。原先他们距离位置约莫米,此时他撞上墙壁后,才拉开了五米的距离。血腥味和下水道里的古怪味道,顺着粗重的喘息传遍全身,傅泽荀紧皱着眉,看向不远处重新站直的贺榆年。“你觉得灵师是什么?”老头子反而问出了一个,让傅泽荀和旁观的贺景同都呆了一下的问题。“回答这个问题,能让您不杀了我吗?”“不能,但能让你死得干脆一些。”贺榆年左手背在身后,右手示意傅泽荀,最好快点回答。“灵师是什么?”傅泽荀没有任何感情的说道,“只是一群侥幸没有成为异灵,然后把异灵当成一生死敌的存在。”“你是这样想的吗?”贺榆年再次以问句的口吻说道。傅泽荀却觉得自己就像是被看穿,因为这个结论,当然不是什么他自己真正的想法。这就只是他处于当下这个举世皆敌的位置上时,该拥有的想法。就像是,工作不是喜欢,而是必须。贺榆年身上的过于强大的气场再次外放,傅泽荀流下的冷汗,一度在墙体上都留下了痕迹。他知道如果这个问题,无法给出贺榆年一个满意的结论,那就像是贺榆年说的一样,就算是死,傅泽荀都会死得极为折磨。“不!不是!”傅泽荀不由自主的加重了语气,不知不觉间,就彻彻底底的,身心都落在了下乘。“灵师就只是……只是……”傅泽荀说不出来。明明想法就在舌间,却怎么都没有办法给出准确的答案。而面对同样的问题,贺景同却一下子就明白了,贺榆年要的答案究竟是什么。“灵师是什么?谁管那是什么,我只知道,我就是灵师。”我在前,灵师在后。这就不是一个正经的,必须正面回答的问题。贺榆年纯粹就是在逼迫傅泽荀。吓唬他,碾压他的精神,痛击他的肉/体。说什么,让傅泽荀干脆地死去,这种说法压根就不存在。因为不管他给出什么回答,老头子都会表现出不满意的态度,而在贺榆年表现出满意或不满意的态度之前,傅泽荀就必须不断思考,他究竟要怎样,才能讨好贺榆年,并从他手中取得一丝丝的生机。这是作为爷爷的人,为自家倒霉孙子,不断遭受逼迫之举后的,一种小小报复。傅泽荀显然也被带进了沟里。贺榆年给他带来的精神压力,傅泽荀从未经历过。尽管傅泽荀在此前,就已经做好了,有的灵师是a级,就只是因为当前社会没有s级异灵的准备……傅泽荀也依然被打击到直不起腰。他甚至忘记了,自己最开始只是想要了解一下,自身和贺榆年差距的想法。当下傅泽荀满脑子思考的都是,该怎么样从贺榆年手中保下自己的小命。“看样子你给不出答案了。”贺榆年欣赏了有一会儿傅泽荀的表情,因为年迈,垂拉下来的眼皮,遮住了瞳孔里的光。下一秒,贺榆年也做出了对傅泽荀攻击的起手势。后者顿时死死地按住了身后的墙壁,仔细看去,还能发现那里留下了傅泽荀完整的指印。而后,橙色的力量爆发出了极大的光芒,点亮了昏暗的下水道。有些人在面对杀意的时候,会被逼到六神无主,但有些人,在面对被认知判断成必死的局面时,反而会恢复冷静。傅泽荀也是这种人。骤然爆发的橙色光芒,当然没有办法影响到贺榆年的眼睛,但这份力量却可以让傅泽荀,在橙色力场中加速移动。所谓力场只能靠力场对抗,只建立在等级相当情况下。面对贺榆年,傅泽荀的这种,需要荆云松爆发力场,用于对抗的力场,简直就像是普普通通的晨起雾气。贺榆年行走在其中,这部分力量,甚至连他那普通的中山装衣料都无法腐蚀。在极端理性的判断力之下,傅泽荀果断放弃了从贺榆年身后逃离。不管他爆发的是怎样的力量,接近贺榆年并且试图逃跑的那一刻,都会让傅泽荀真正意义上的面临死亡。狂飙的肾上激素,和极端冷静的心理,让傅泽荀选择炸开下水道。橙色力量不断形成了,犹如拳头大小般的灵魂炸弹,这些被贺榆年误以为会打向自己的攻击,最终全都瞄准了傅泽荀的头顶。接连不断的轰然巨响之下,碎石不断地划过贺榆年的眼帘。最终,原本还站在原地的傅泽荀,将力量汇聚在足部,用力的踩中了留下他指印的那堵墙。他借助惯性和力量向更高处跳去,两下过后,人便已经消失在了原地。贺榆年却仍然站在下水道里,突兀地笑出了声。“确实聪明,但也就只是聪明了。力量不够,所谓的聪明,和面对绝境死亡危机下爆发的极端冷静,全都可笑到像是玩闹一样。此时站在下水道里的贺榆年,和从床上坐起来的贺景同,脸上流露出了如出一辙的神态。漠然,冰冷。贺榆年并未选择从傅泽荀打出来的那个洞口处,追过去。他反而走向了此前他向下水道走来的阶梯处。动作不急不忙。地面,在贺榆年选择转身离开那一刻起,傅泽荀的橙色力量,不断地顺着那个被他炸出的洞口,向下水道处发起攻击。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引起了一早就守在这处的人。他们看着狼狈不堪的傅泽荀,共同的笑了笑说:“我们运气可真不错。贺榆年选择进入下水道,并不是真的被傅泽荀引动,他只是单纯的,为了给自己那还躺在病床上的长孙,小小的报复一下。上方汇聚的贺家人,才是真正的捕捉者。!第58章 界域当不同的灵师力量,已经打到傅泽荀,并且在他的体表炸开时,他才恍然发现,这里已经围满了人。十来个着装统一的贺家人,包围着傅泽荀。原以为自己终于能逃脱的男人,瞳孔深处不断颤抖。就像是他一次又一次地逼迫着贺景同一样,当下想要见证更强力量的傅泽荀,也同样被贺榆年轻易玩弄在鼓掌之中。此时的那些贺家人并没有轻易行动,他们就只是包围着傅泽荀,控制着他逃跑的方向,静静等待着贺榆年的到来。果然,没过多久,就听见贺榆年踩着清晰可见的脚步声,走到了众人的面前。老爷子看着半伏趴在地上的傅泽荀,笑眯眯地说道:“我家孩子,承蒙照顾了。”“至于你先前的那个问题……”贺榆年故作沉思地说道,任由此时趴在地上的傅泽荀,抬头仰望着他。“抱歉,我可没有兴趣向外人解释我的能力。”贺榆年眼睛眯得更深了,不仅叫外人看不清他瞳孔的颜色,甚至连那一条原本还能看见眼睛的细缝,都显得不太清晰。不过就在刚才,贺榆年从下水道走出来的时候,兼任管家和半个徒弟的青年,刚好向他汇报:“贺景同已经醒来。”故而,所谓的承蒙照顾,便是源自此处了。在贺榆年笑眯眯的目光注视下,傅泽荀也笑了起来。他趴在地上,笑声却越来越大,混杂着偶尔咳出鲜血的咳嗽声时,傅泽荀看向地面,一些肉眼可见的灰尘,顺着呼吸,不断跳跃。他从未如此卑微。但傅泽荀却依然能撑着自己,让自己慢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傅泽荀一边站起,一边说道:“此前没有完成的想法,倒是适合用您来实现。”傅泽荀说的是,在两校联赛期间,并没有被制造成功的s级异灵。贺榆年不清楚这个,但他一直都记得,傅泽荀支配着42只a级异灵的事件。关于自家孙子杀了他两次,两次却都是分/身的事件,贺榆年同样也从崔桐那得到了详细的报告。伴随着傅泽荀那意味深长的话,早已对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了然于心的贺榆年,也一并说道:“我可是一直都在等待着,想看看你的本体,到底能放出多少只异灵。”傅泽荀脸色又难看了一瞬。他有一种不管做什么,都会被人料定的感受。就像是之前学校师生感觉到的滋味,过于令人难受了。但即便如此,傅泽荀依然放出了大量的异灵。那庞大的数量,甚至让不少贺家人都闻之色变。“三百,还是五百?”一位贺家人看着好几个个头比较小的人形异灵,低声呢喃着某个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数字。“准确来说是,六百三十二……人。”傅泽荀“呵呵”地笑了起来,他并没有用异灵作为称呼单位。这就是之于人类的赤裸裸的挑衅。此处正处郊外的公路上,自贺家人出动起,这段路暂时就被截停。原本空旷不过十几人的路段,瞬间被密密麻麻的人形异灵填满。这些异灵中,形形色色的,什么模样的人都有。有看似精英的白领形象,也有邋里邋遢的流浪汉之流。刚刚会走路的三岁小孩,与七八十岁身上暮气沉沉的老者,同排站立。形形色色者皆具,犹如热闹的集市。可这些家伙,却全都是非人。这个数量,就连用多视角功能观看的系统,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