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她说的过去是指哪里,但阿尔瓦说过那里最好不要去。
“为什么想着再过去一趟?那里很危险。”
“你也感觉到了?”
“阿尔瓦告诉我的。”
她撇了我一眼,然后继续放空地看着远处,“所以才要去。”
“因为住在那里的老人吗?”
“……一半。那边有很多田地。”
“那你打架厉害吗?”
她迟疑了一会,摇摇头,“不行,我没有战斗方面的权柄。”
“那我和你一起去吧,明天。”
她看向我,“你打架很厉害?”
“不行我可以叫阿尔瓦帮忙嘛,你要一个人在那边出了事,我的愿望不是白许了吗?”
“愿望?”
“就忘了?我之前向你许愿凯瑟琳身体健康啊。”
她盯着我看了很久,最后淡淡道:“也行。”
似乎一点也不好奇凯瑟琳是谁,不过这是好事。
“那明天中午吧,你就在这等我。”
“嗯。”
说完我就上去了,她依旧坐在台阶上,一动不动地看着远方——那里明明什么也没有。
拎着显眼的布袋在神社里走着,果然没一会就被人拦了下来。
在我解释这里面是般若汤后,他们却又都给我放行了。
不太懂,这是什么通行密语吗?
总之我很顺利地把酒带到了渡边纲房前。
我敲了敲门,“渡边纲……先生,是我。”
房间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门很快被打开了。
他小心地左看右看,然后一把拉我进到房间里。
“哎呀,你可算来了,我都快闷坏了。”说着就举起酒坛吨吨地喝了起来,“哈——这酒好啊。”
“你要不要喝点……哦,忘记你不喝酒了,真可惜。”他一副遗憾的样子,“要不就尝一点?尝一点没事的。这么好的东西,不尝试一下也太可惜了。”
喝酒的人经常这样说,这一度让我好奇他们口中的好酒到底是什么味。
尽管尝尝没事,但无论如何我都拒绝。
凯瑟琳不会希望我喝酒的。
我摆摆手,“抱歉。没其他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欸,这么急着回去做什么?”
“……”单纯不喜欢在别人喝酒的时候待在旁边。
这容易让我想起某些不好的回忆。
以前跟着父亲去跟他的狐朋狗友吃饭时,街边摊还好,要是在馆子,七八个人一起抽烟,整个房间跟桑拿似的,我连气都喘不过来,出去透气还要说我不懂事,坏气氛。
“说起来你回去后又练习吧?”
“有的。”
“竹刀在那边。让我看下你生疏了没有。”
我拿起竹刀,在他喝酒的声音中挥剑。
“好好!你真是个好苗子!”他在旁边连声称赞。
真是不能理解他所谓的“好苗子”标准。
不过,这大概就类似我以前教同学玩游戏吧。
我告诉他们什么时间段要注意什么;不要问蓝开红开,这个看对面阵容和自己的打法;不要问连招,都是死的,非要说就是1a1
a23;多看地图,看到对面有人没露头就要想对面可能去了哪。
我说的明明已经很简单很简单了,但他们就是连最简单的打一套都学不会。
问就是说以前玩别的英雄,有点不习惯。
这在我看来有点扯,这游戏就三个技能,英雄的学习成本是上手一把就基本毕业的,对局里的思路才是学习成本最大的,也就是所谓的意识。
像我压根就没有所谓的玩惯了一个英雄,就会把习惯带到另一个英雄的怪癖。状态最好的时候五个位置都有省标。
所以他们的手忙脚乱在我看来有点不可思议,听见他们谈论手速我也觉得很可笑,技能的衔接以及普攻攻速的后摇都摆在那,一秒按三下和一秒按五下,后者不会让你多a出一下。
所谓的秒换装实际上也没怎么考验手速,更多只是对按键位置的熟悉程度,手忙脚乱反而点不到售出购买。
还有自学cad,ps的时候也是这样,看的同一本教材,他们就是学不会。
他所谓的好苗子,大概就类似我在教了那么久同学后,终于遇到一个正常人,我讲一遍他居然就会了的感动吧。
后渡边纲又教了我几招,这没花多久,我学的很快,毕竟都是死动作。
“实战这些动作真的有用吗?”我忍不住问道。
“真打起来当然是随机应变,不是这时候教你下劈加斜斩,你就非要打架的时候也下劈加斜斩,这种就是教你一个套路而已。”说到这里,他突然来了兴致,“要不要现在再跟我来一场?”
“我拒绝。”
“为什么?”
这是自讨苦吃,我当然拒绝。
我对自己几斤几两还是有数的。
“我打不过您。”
“这话就不对了,有时候不是打不得过的问题。而且我们这只是算对练。”
我想了会,答应了他。
“打完我可以走吗?”
“当然可以。”
整个过程没有持续多久,大概形容一下就是——
首先渡边纲以长点架势,以剑尖逼近,只不过这会我太不会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没有处理剑尖,只是冒然前进,接着就被剑尖刺中。
就是这么简单地结束了。
这就是毫无实战经验的我与经验丰富的他。
只不过他力气使得有点大了,直到我走出神社,胸口也还是有点疼。
神社门口,稻荷神依然坐在那。
“还在想那件事吗?”我走到她旁边问。
“没有。”她看了我一眼,接着继续眺望远方。
“说起来你平时都干嘛?就坐这发呆吗?”
“有时在别的地方,比如神像里。”
“就这样?”
“就这样。”
“神像里什么样子?”
“黑的,空的。”
我短暂地代入了一下她的生活,那是清晰可见的孤独与深邃。
“有什么爱好吗?”
“爱好?油炸豆腐?人类只给我设定了这一种会让我感到愉悦的东西。”
“……”我对于这样的回答有些震撼,“那我给你找点其他爱好吧。”
“……嗯。”她撇了我一眼。
我想了想,小时候我和女生们都玩些什么。
“你能变出东西吗?”
“像这样?”她的手上突然多了只狐狸。
“对对,那你能变出红色细绳吗?”
“这个?”
“再短点,两头是连起来。”
“这样?”
“对对,我教你。”
我把绳子套在了她手上,“像这样,再这样,你就可以自己把绳子串成不同的形状了。”
“如果有两个人,就可以互相传递,翻成另一种花样,相互交替编番……”我小心地接过她手上的花绳,因为太久没玩过,有些生疏,不过还是勉强编出了一个花样,“像这样……现在你接过去试试。”
“……我试试。”她的手指还是比我灵活地多,很轻松地接了过去,一脸不可思议。
“就是这样,无聊的时候你就可以自己玩玩这个。”
她抬头看着我,“没想到一根绳子有这么多花样……”
看着她沉迷翻花绳的样子,我突然又想起来,“你再变个和这个一样,但是大几卷的给我。差不多就这么大……”我比了个范畴。
她点点头,“这个行吗?”
我接过扯了扯,觉得真是神奇,“谢啦。”
离开前,我问她,“对了,你一直在看什么啊?那边好像什么也没有啊。”
她低着头翻着花绳,回答我,“我总是在想,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