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佰肆拾 委屈

万春宫内,福宝机灵的跑来,候在李隆基身侧小声说道:“太真娘子步撵刚过去呢。”

李隆基微微蹙眉,看向殿内,医女正在为魏婕妤针灸,沉声询问道:“然后呢?”

“奴才瞧着太真娘子有些不悦。”福宝一五一十说道。

李隆基点了点头,秋日泛着落寞之意,好不容易和玉娘关系缓和,如今因这这事,不知又要如何闹,这般想着,李隆基只觉得头疼,只是玉娘又是一玲珑的人儿,的确是世上绝无仅有的美人儿,才艺双绝,又极为懂自己,连黄幡绰都连连夸了很久,玉娘对于李隆基而言,早已经超出妃嫔一角色,更如知音,玉娘容貌美丽,颇具才华,懂得音律,只是不懂温顺,不会服软,这种性子,李隆基想着倒觉得乏累,缓缓闭上眼,靠着椅子假寐。李隆基在想对于玉娘感情是因色而起,还是因情?

一缕阳光照入廊下,年过半百的帝王,依旧是那般意气风发,遥想之前,李隆基微微眯着眼,纵观各朝,自己也是个文韬武略的帝王,这盛唐之象,也是自己创造的,就是这般,自个宠个女人又如何?李隆基忽然明了,哈哈一笑。

殿内魏婕妤已经清醒,未佩戴首饰,显得更是我见犹怜,袅袅娉娉走出,细声细语道:“陛下何事这般高兴?”身旁侍女端来茶,魏婕妤转手递给了李隆基。

李隆基接过,一口饮尽,握住魏婕妤素手,声音低沉富有磁性,吩咐说道:“身子不好,就好好修养,朕已经吩咐下去着人为你调养身子。”

魏婕妤是个聪敏之人,乖觉的点点头,李隆基便离去了。

婢子为魏婕妤披上披风,魏婕妤瞧着万春宫的门缓缓关上,李隆基刚走,万春宫便显得有些冷寂,魏婕妤盯着宫门,微微叹口气道:“便是强留也不如意,还不如这般,往后这宫里要变天了。”

话音落,一阵秋风拂过,魏婕妤又猛地咳嗽了好几声,婢子原是魏婕妤为宫女时的好姐妹,最是了解魏婕妤的,如今瞧着四周没有旁人,搀扶着魏婕妤入殿内,才轻声问道:“娘娘这是何意?”

魏婕妤出身不高,能稳居婕妤之位,可是个聪敏之人,只见她喝了一口茶水,才轻言轻语说来:“今日之事,本就是试探陛下的,本宫知道陛下何时来,那太真娘子,一看便是不会与本宫有什么交际,本宫想瞧瞧太真娘子在陛下心中的地位。这便瞧清楚了,往后啊,把万春宫宫门打开吧,陛下无心万春宫,本宫也不能躲在这里面不出去了,那尚宫局尚膳局惯会看人下菜,日后宫中有何宴席,尽管应下来,只是凝云宫哪位,躲得远些。”

婢子一听,恍然大悟,先是将魏婕妤扶至床榻上,后吩咐将宫门打开。

那厢,李隆基马不停蹄去了凝云宫,宫门倒是紧锁,让李隆基吃了一个闭门羹,宫内玉娘心情低落,倒也不是别的,只是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愿意接纳李隆基,本以为李隆基是个懂自己的,没成想也是个不懂自己的,且不说别的,自个惯是不会看人下菜的,况且与魏婕妤本就从未见过,实在不相熟,李隆基那般神情,不就是在怪罪自己吗?玉娘凄凉一笑,原来入了这宫里,也是同那些个妃嫔一般,不过是个金丝雀,日日围着李隆基转,什么知音,什么真心,后宫佳丽三千,也不知他给了多少人真心,玉娘一想到这,不知是为自己以后宿命心痛还是因为李隆基心痛,两行清泪缓缓落下,本是华贵妆容,绕是这般哭,也有几分我见犹怜的意味。

月夕快步走进相思殿,略显慌忙的说:“陛下来了,宫门关着呢,娘子该怎么办?”

玉娘心痛难耐,负气说道:“那便关着,何须因着不相干之人打开?”

淳沁候在一旁,听见玉娘说这话,又看了看殿内没有旁人,这才放心下,玉娘将泪珠擦干,穿上绣鞋,沿着廊下,径直往前走,走至高大的凝云宫宫门,嗓音微微带着嘶哑扬声说道:“妾身今日身子不爽落,陛下还是去别处。”这话,就是把李隆基往外推呢。

宫门外的李隆基一听,也是微微有些不悦,只觉得玉娘有些娇纵过头了,他实在不知道玉娘受了什么委屈,今日先是被嘲讽无封号无位份,再者被李隆基孤零零的丢在秋菊苑,若是未入宫,玉娘也不会受这般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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