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还未亮,刻漏一声一声响着,门外的高力士提醒着李隆基该起了,今个岁日,文武百官是要入宫请安,称为元日大朝会,算是一年里最隆重的朝会之一,不但在京师的文武百官必须上朝,不准迟到。各地的地方官也会派使者或者自己亲身进京贺朝,连远方的羁縻州、附属国也都要派人来送礼朝贺,高力士唤了一声,李隆基便听到了,他动作轻柔,整理了整理被褥,也不让高力士进来,自个摸着黑,穿上了衣袍,也不知穿的是否对的,天蒙蒙亮着,透着暗光看着床上美人娇艳欲滴,李隆基含着笑,出了殿门。
高力士一瞧这李隆基,外头天冷,赶忙将李隆基迎进偏殿,高力士叫着:“圣上啊,衣袍可是穿错了,这扣子都弄错了。”说着,也是忍不住笑了,他何时见过一贯威严的李隆基这般逗趣,这话要是让李隆基知道了,可是要杀头的。
李隆基低下头,看着龙袍上的扣子,果真弄错了,难怪穿着有些别扭,他看着高力士笑,因着心情好,也就没训斥,高力士抬眸不动声色的看着李隆基,知道李隆基心情愉悦,高力士心情也是极好,笑眯眯为李隆基穿戴整齐。
外头的龙撵已经备好,坐上了龙撵,便晃晃悠悠去上了早朝,途中忽然吩咐道:“差人去清雅阁候着,今个玉娘要去,若闹了什么事情,速速报来。”
高力士哎哎答应,点头哈腰着,心中只想着这太真娘子,也真真把李隆基心抓得死死的,让李隆基这般护着也是难见,不过啊,看着如今后宫阵仗,怕是今个倒有大事发生了。
那厢玉娘正陷入沉睡,许是饮了酒缘故,睡得格外香甜,玉娘醒来,头微微涨疼,昨晚像是李隆基歇在这里,玉娘一想着,心中微微有些恼怒,低下头看着自己寝衣完完整整,不像是被人脱了还是如何,玉娘这才心情好些,连唤了几声淳沁,声调都是上扬着。
进殿的是绮渠,绮渠揽起帐幔,适才看着高力士那模样,还有李隆基,也是猜出昨个发生了什么,昨日她回了尚宫局,绮渠看着玉娘勾起的嘴角,微微有些失神和皱眉,随即消失不见,手脚麻利的整理这被子。
玉娘玉足微微弯起,伸了一个懒腰,舒坦极了,不是是心还是那处,只是觉得心中暖洋洋,玉娘从未想到李隆基会这般,她原以为昨日定已经失了身,若是这般,她只恨不得,去闹上一闹李隆基,李隆基之所以没在往下一步的原因,便是知道玉娘倔强,不能步步紧逼,也不能用强硬的手段,若是强硬,只会得不偿失,李隆基想尊重玉娘,便没有碰玉娘,只是搂着睡了一觉,这一觉是李隆基这几个月来,睡得最舒服的一个觉,不知为何他想起了贞顺皇后,李隆基坐在龙撵上,想起之前贞顺皇后在时也是这般,只是贞顺皇后贤淑,若是今日是贞顺皇后,想必会一早起来伺候他更衣,定不会睡得昏昏沉沉,连醒来都没醒。李隆基忽然无声无息的叹了口气,也不知为何,高力士眼珠转动这,小心的瞟着李隆基,李隆基想起贞顺皇后,就有无限思恋,之前玉娘还未入宫时,还没这般觉得,如今玉娘入宫,愈发想到贞顺皇后,也忍不住把玉娘跟贞顺皇后相比较,只是贞顺皇后终究在才艺上不如玉娘…
玉娘哪里知晓李隆基在想这些,知道今日要去清雅阁,也知道定然不会那般容易,不免蹙眉,坐在梳妆台前发着呆,支着头,看着如一副仕女图一般,身后三个婢子,有条不紊的忙里忙外,昨日送的衣裙,早已经熨烫了,衣裙是玉娘刚入宫时,量身裁制,配着的首饰也是个个精致,绮渠为玉娘梳头,月夕拿来首饰,不出半个时辰,便好了,玉娘蹙眉看了眼铜镜里的自己,口脂似乎重了,想询问绮渠,绮渠抿嘴笑道:“娘子,这般,很是好看。”
玉娘问着淳沁月夕二人,二人都连连点头,磨蹭了小一会,这才出了凝云宫。
清雅阁离着凝云宫不远,一柱香时辰便到了,清雅阁旁便是一处假山,山下有一处泉眼,缓缓冒着水,因着是活水,天寒地冻,便也没被冻上,清雅阁外头满是竹子,靠着外面还有梅树,清雅阁门口摆着两盆冬菊,岁寒三友,便在此处聚齐了,还未靠近清雅阁,便听到了笑语声,玉娘去的时候,说早不早,说晚也不晚,卢妃自然是到了,她组织的,怎么样也要头一个来,卢妃瞧着轿撵停在阁外,透过帐幔,也不知来者何人,一想,便是知道是凝云宫的那位,于是温和的笑着,前去迎接,玉娘看着卢妃,走来,屈膝行礼,卢妃从前只是远远瞧着玉娘几次,到时记忆不深,如今权当是李隆基在行宫,那个大臣寻来的美人,看着玉娘屈膝,也是跟着屈膝,算是平礼,她原本猜想,玉娘不知礼节,玉娘掩嘴,没有多说话。
入了阁内,众人瞧这卢妃这般,恭恭敬敬待着,想必便是个贵人,众人挑剔的打量着玉娘,恨不得从玉娘身上,找到一丝一毫的缺点,可奈何瞧这玉娘容貌,都自愧不如了。可终究是这般,众人也是不服气,为何李隆基这般宠溺玉娘。
董芳仪来的早,她掩嘴,颇为不屑的看着玉娘,离得不进,只看着模棱两可,董芳仪只觉得那般眼熟,好像从前见过一般,定眼一瞧,忽然想起哪日,广宁争执,还闹到贞顺皇后跟前,可不就因为她,她是寿王妃,对,是寿王妃,只是为何她会出现在宫里,董芳仪前思后想,忽然想到寿王妃和寿王早已经和离,如今不是寿王妃,就算如此,李隆基接到宫里,说起来,也是不应该的,可是和离了,去哪也是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