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疫霍然后撤跳开,他仿佛一只炸毛的猫,身体不自然地轻微颤栗,眼神愈发忌惮地凝视着所看到的空气。
明明那里什么都没有,但帝疫却感觉到无比恐惧,就像是遇见了自己的天敌!
身体每一寸肌肉不自觉紧绷,帝疫站在原地沉重地调整呼吸,目光不敢偏移半分,他能感觉到,如果自己再抬脚或是有别的什么动作。
下一刻,他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原本空无一物的空气之中,一个小巧的卷笔刀若隐若现,渐渐的,这个卷笔刀另一半腐蚀腥臭的状态重新出现。
腥臭腐烂的气味在空气中散开,陈晓思皱眉迅速远离帝疫,他侧头本能地看向从玩具店出来的图之。
陈晓思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完全是因为接到了来这里调查一间奇怪的玩具店的任务,不然他根本不会在这几人争斗没多长时间就赶到这。
而此时此刻,自己需要调查的地方莫名其妙走出来一个人?
要知道,在此之前,陈晓思可是确认了那栋矮房里一个人都没有!且玩具店的外面也派遣了几位人员留守。
这个人是怎么进去的?是原本就在里面?还是别的什么……陈晓思难以确认,毕竟他根本没遇到这种事情。
正想着,陈晓思忽然发现离自己不远处的金权贵也展现出异常,对方面色惊异,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前倾,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后面推着他。
事实上,陈晓思看到的景象大部分没有区别,但只有金权贵自己知道,他根本不是有东西在推着自己,他是在被某种东西吸过去!
恐怖的牵引力像一只大手,难以遏止地拉着他往从玩具店里出来的图之那。
扑通~
金权贵一下没坚持住,身体猛地往跟前的地面撞去,好在他反应不错,双手啪得一下拍在地面上,呈跪姿一点点不由自主地往前挪。
金权贵勉强支撑住了自己的身体,整个人艰难地抵抗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牵引力。
缓慢抬起下巴,金权贵目光前视着远处,仔细感受牵引力的方向,他旋即看到了面前悬浮着一个铁盒的图之。
略有感应,图之控制正在腐蚀自身卷笔刀的右手往上一挥,面带微笑朝向他牵引而来的金权贵打了个招呼:
“呦!老金。”
愉快的话语凸显着图之的心情,他十分愉快地望着帝疫和金权贵两人的遭遇,在这之间,他偶然回忆起了自己一个人去阻断两人的画面。
最终结果是十分狼狈的逃掉了,因为地球本身对能量承受的程度有所限制,所以图之不能动用太多超过地球本身所能接受的能力。
然后,再加上一打二,他超负荷动用了一些能力,导致那时候受了不小的伤,修养了几天。
如今风水轮流转,画面依旧是一个人对付两个人,不过,拥有克制这两人违反契约书内容的钳制武器的图之却是毫不费力把两人拿捏在手里。
另一边,紧张与完全浮现腐蚀自身卷笔刀对线的帝疫手心沁出了汗水,他紧绷着头皮,四米多的身体已经止不住颤抖,强烈的高位者气息从卷笔刀身上散发出来,竭尽所能地侵蚀着他。
这是从生命本质上的压迫,透过肉体形成概念上、灵体上、精神上的伤害!
也许是应证了“兔子急了也会咬人”这句话,难以控制自身恐惧和颤抖的帝疫忽然愤怒地咆哮起来,吼声如雷。
他状若疯魔般甩动手中的狼牙棒砸向令其不安的卷笔刀,他那被毛发遮蔽的双眼透露闪耀着刺眼的血红,狂暴的大风随之被其引动,掀起不小的烟尘。
接二连三的爆鸣声在其中回响,地面震颤不断,仿佛发生了摇晃般。
陈晓思感官错觉地感觉到地面在上下起伏,他既茫然又诧异地看了看近处已经埋进烟尘里的帝疫。
以及趴在地上,脚尖前、手掌前堆了不小高度泥土的金权贵。
最后才缓缓把视线移开停留在那个留着长发,面容精致,五官姣好的男人身上。
“……”陈晓思张了张嘴本想说些什么,但想到自己是来处理聚在这里觉醒者闹事的事,他又觉得图之治服那两人并没有太大问题。
犹豫再三,最终陈晓思还是觉得自己得提几句,然后再同远处治服两人的男人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一起去警局录个笔录。
之所以是商量,而不是……咳咳,那是因为陈晓思觉得以自己的实力不足以对付,能轻松钳制住令他都心悸的家伙!
商量是目前唯一最好的办法……
陈晓思犹豫了一下,他抿了一下嘴,斟酌着语言朝图之开口道:“额……朋友?这里的事情解决完之后,我能代表超自然人体研究院邀请你去做一些笔录吗?”
图之瞥了他一眼,没什么兴趣,他继续加大对金权贵输出的磁力道:“我很忙!没这个时间,还有,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不等陈晓思开口,图之先他一步说道:“而且你的运气很好,碰上了那边那位友善的先生,同时也碰上了我,所以……”
微微用下巴示意伯格列后,图之扫开身前的铁盒,双手五指张开面对陈晓思,随后伸直手臂直指对方,双手手背紧贴,十指呈爪状往外扩张,他边说着似乎很费劲地边对着空气撕开着什么东西道:
“所以我再好心帮你把今天的运气加大,送佛送到西!再见了,嗯……希望永远不见,称职的调查使先生。”
说话间,一声清脆空灵的咔嚓声传到陈晓思耳畔,他看见图之手指往外扩张一定距离收回,看见对方旋即控制起眼前的铁盒,便不再理会自己。
无声无息,陈晓思灵感忽有触动,他本能使用自己觉醒出来的能力。
身上的纯色长袖衫和黑色工作裤仿佛化作一片投影,受到世界频率不稳的影响,时而抽动,时而化开散做零碎的幻影碎片破碎。
与此同时,在陈晓思的背后,一扇拱券结构,由两根螺纹盘旋线条的古典石柱构成的大门从扭曲平息的漩涡中浮现。
对开的石门上精致瑰丽的紫罗兰纹路蜿蜒舒展着自己的身体,它一点点浮现,犹如是从上面长出来的一样。
扎~
刺耳生涩的推门声响起,陈晓思背后沉重的对开石门推开一点缝隙,蔓延在表面的紫罗兰纹路停止生长。
透过缝隙往里望去,石门的背后,浓郁而柔和的圣光充斥,仿佛柔软轻浮的光云,到处弥漫着不可明状的圣洁朦胧神圣意味。
几乎是下一秒,化作投影碎片的陈晓思身形再次被凝实,诧异的表情在他脸庞闪过。
还不等陈晓思反应过来,身后对开的石门爆发出恐怖的吸力,温暖柔软的微光溢出门缝将他淹没,整个人只留了句慌乱的尾音,甚至还没说全,对开石门透出的灿亮迷蒙光芒扯着他吸了进去。
砰~
沉重的对开石门合并,被光芒拉进门内的陈晓思已经消失不见,石门表面的紫罗兰纹路开始回缩,像是发生了倒放,自上而下。
如果说刚才石门出现时,紫罗兰纹路在上面是蜿蜒生长遍布,而此刻,紫罗兰纹路生命状态开始进行了逆生长!
承载它的厚重石门也在同一时刻隐退,整体构架扭曲变形,倒着退回它出来时的那个漩涡中。
温暖安逸的感觉渗透进身体,陈晓思睁着眼睛平和的望向四周,他刚进石门时的慌乱心情似乎已经被抚平。
四周万籁俱寂,陈晓思听不到一点声音,他的眼前,是望也望不尽的金色柔光,他仿佛回到了母体,重新做回了一颗胚胎。
安静的环境放大了心跳的声音,感受其中单调有力的频率,陈晓思忽然冒出一个只想享受此刻,安静地睡一会,什么事都不想理会的想法。
但很快,还不等陈晓思闭上眼,眼前浓郁的金色柔光先是一暗,继而迅速变淡,最后一阵强烈的失重感从身下传来。
扑通的一声,陈晓思稳住身体从地上站起来,脑中思绪一片空白,他略显迷茫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扭曲漩涡只留下一点收尾的痕迹。
这时,耳畔传来的海浪声打断了陈晓思的凝视,他环视着四周,发现自身已经处于不知道在哪个地区的海边。
清新干爽的海风卷动衣角,吹着其紧贴衣物,头顶是临近午饭时间的阳光,和陈晓思在门内时感受到的一样温暖。
他沉默了一阵,直到浪花涌上沙滩,润湿他的脚背、脚踝,他既显得有些迷惑不解,又带着点无法接受道:“还有这种能力?”
……
层层碎石摩挲作响,此时的金权贵脸贴在眼前堆叠而起的沙堆。
土黄色的污渍和泥灰东一块、西一块着落在白衬衫上,他狼狈地匍匐在地面,双手双脚外加一个下巴推起松散的碎石。
金权贵现在已经没有力气开口说话了,即使他用尽了所有办法,那股牵引吸扯自己的恐怖吸力硬是没有丝毫减缓,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还带起了刺痛皮肤的狂风。
这使得他不得不动用十二分注意力,时刻对抗着不知道要把他带到哪的恐怖吸力。
而另一边不远处,四米多高魁梧躯体的帝疫面色痛苦地撕扯着身上的铁甲衣,生涩艰难的铁块弯曲声细微奏响。
很显然,帝疫的挣扎是徒劳的,面对违反规则的制裁物,就像是猫抓住了一条上岸的鱼,一条违反水中才能存活的鱼!
帝疫就是那条鱼!
他的面前,原本半虚幻半腐蚀的卷笔刀消失不见,在图之放逐陈晓思的那个时刻,腐蚀占据主权的卷笔刀重构了自身,改变了形态,它化作了现在帝疫身上难以摆脱的铁甲衣。
那是一件通红黯淡,散发着腐味和古旧味道的甲衣,通体呈中世纪欧式风格的骑兵铁甲,看上去似乎弱不禁风,仿佛一捏就能徒手掰下一大块碎铁。
但实际上,帝疫用尽了全身力气也只能让它发出轻微的铁块嘎吱声,声响缓慢且沉重。
除此之外,帝疫感觉到自己开始呼吸有点困难了,紧扣在头顶的猪面盔牢牢蒙住了整个脑袋。
并且位于猪面盔嘴唇位置,专门设计出用来呼吸的几条竖直小口宛如改变了它存在的意义,不允许任何气体流进。
抽离肺叶吐出的热气排不出去,本就闷热的头盔更是放大了这方面的感觉,他的肺部和血液急需要的氧气,都只能卑微地靠猪面盔本身仅存的那一点。
受到帝疫巨大力量的影响,锁子甲上褐红色的斑驳铁锈不堪重负,层层脱落。
在它们快要接触到地面,又逐渐变淡,最后重新回归到将帝疫包裹严实的铁甲衣。
致命的闷热和短缺的氧气愈发影响着帝疫的思绪,影响着他的情绪,这全都体现在他的动作上面,他像发了疯一样扯着身上的铁甲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