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小巷炎热难呆,路人或举伞,或戴帽,皆垂头形色匆匆。
太阳好像是要把人晒化了,林威穿梭在美食街,背上的汗衫早已濡湿了,黏在皮肤上,不舒服的紧。
他东张西望,健硕的身躯在街上十分显眼,视线从贴着招牌贴纸的玻璃上望去,他一家一家检索着苏鲤有可能在的位置。
从街头到街尾,露天的巷子有两条,第一条他走完了,除了兴致缺缺的食客就是耷拉着眼皮昏昏欲睡的老板,没有苏鲤的身影。
他从小路横穿,在第二条街上快步找,这条街上的铺子开的大,装修也讲究,多数从外面无法瞧见里头的全貌。
林威抹了头上的一把汗,朝着店内奔去,“请问你们这边有没有接待一个女孩,个子这么高?”
店员莫名其妙,“没有。”
“抱歉,打扰了。”他退出去。
以此类推,挨个询问。
直到在一家湘菜馆,他见到了熟悉的身影,苏鲤正跟贺约翰坐着吃饭,以桌上的残羹程度来看,他再来晚一会儿,两人就结账走人了。
林威嘴角微微上扬,他就知道,自己一定能够见到她。
苏鲤面对着林威走来的位置,她第一眼看到他,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林威便抢先一步落座在她身边。
一团热气在她左手臂的位置蒸腾,她习惯性的拿纸巾,“擦擦吧。”
林威额前的发几乎都湿了,变成一小撮一小撮的炸着,他接过苏鲤的纸巾,难得的没卖乖,细心的擦拭着自己。
贺约翰目瞪口呆,眼里带着敌意,“你们认识?”
“见过几面,不熟。”苏鲤抢答,不想从林威那张不靠谱的嘴里听出多余的话。
贺约翰打量着两人,不明白情况,但现下离开又有些担心苏鲤,毕竟谁都知道,林威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姐姐,你吃好了吗?”,贺约翰问:“我送你到你停车的位置吧。”
苏鲤点头,“好。”,她看得出来,他在帮她。
两人快步起身,走在前面结账。
林威跟在后面,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却迟迟不肯离去。
苏鲤很尴尬,不知道应该如何跟贺约翰解释一下这种没头脑的情况,不过他也没问,只沉默着将她送至车前。
“你到了,我看着你走。”贺约翰还是贴心的。
“嗯。”
苏鲤跳上驾驶室,驾车离去。
后视镜里,林威盯着她的方向,贺约翰则盯着林威的位置。
苏鲤回到家,洗了个澡,换了舒适的衣服,将上午整理好的失踪人口一一罗列,整理进了表格内。
这个数据是十分庞大的,近三年来,光是报道出来的失踪人口案,多达367起,这还仅仅只是a城范围内。
苏鲤花了将近两个小时整理成表格,在时济书房放置的小型打印机上复印了两份出来。
他们的身份暂时无法核实,剩下的筛选估计要靠私家侦探帮忙,又是一笔不小的花销。
苏鲤嘟了嘟唇,晃晃充斥着人名的脑子,去厨房拿了点零食,事情忙完她总会觉得又馋又饿,这种不健康的小零食刚好能解决这种需求,吃起来既放松,又解压。
她吃完就往负一层的健身房里去了,非常自觉。
运动让她的大脑拉向一个空白的阶段,这时候她只用催促肌肉动起来,细细密密的汗珠顺着皮肤表面往下滑。
空调的温度又被调低了几度,苏鲤靠着墙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累死人了。”
他仰头,天蓝得清澈,蓝的舒爽,蓝的心旷神怡,今儿一定是个好天气,可惜他的心情却像这地上的鹅卵石一般,遭着被人践踏的命运,抬头看天,也无济于事。
他终是救不了她,不如放弃,反正先给这段感情画上的句号的也是她。
不过,时济似乎恢复了记忆,这是直觉,他并不十分的确定。
病房内,护士给苏鲤输上营养液,“天都亮了,病人若还是醒不过来,那之后的几率就更小了。”
“没关系,我可以等。”
护士不是这个意思,她只是在陈述病情,好让家属有个心理准备。
可时济全程至尾都像是魔怔了一样,他的眼珠子像是黏在苏鲤身上一样,扣都扣不下来。
哒哒哒的脚步声从门缝而至,护士扎完针便去忙了,代乐快步将至,“人还没醒吗?”
时济摇头,不看他。
“你去休息一会儿吧,这里我替你守一下。”代乐拍拍他的肩膀。
“不用。”
“什么不用?”,代乐不满的冲他吼,“你现在记忆刚恢复,大脑本就耗费了巨大的精力,现在必需要休息,你这样连熬,猝死的几率也不远了。”
时济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她若是如此,我活着还有和意义?”
“都是我,我明知道她的航班,明知道她倔强,绝对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儿麻烦他跑一趟,却堵着气硬是装作不知道。”
“是我害了她,是我的疏忽害了她。”
代乐被他这副样子吓的脑仁疼,他扶住泪眼婆娑的他,认真道:“不是你的错,谁都无法预知未来,要怪只能怪凶手太过歹毒。”
“小鲤......”
时济握住苏鲤的手,他脸上的胡茬密密麻麻,整只眼睛都在充血,黑眼圈阴郁的像是住在地下室的病娇变态。
他跪在她的床头,从他清醒的时刻开始,从未离开半步。
代乐叹了口气,劝不住。
他坐在另一张小床上,手肘撑在膝盖,手背抵着太阳穴深思,既然劝不住,就先守着两个人吧。
万一其中有一个出了半点意外,另外一个还能再经他抢救一下,不然双双阵亡,doublekill,可不是开玩笑的。
苏鲤眼皮子滚动,每一处毛孔所处的感觉开始渐渐回陇,她口渴,想喝水。
“呃......”
她动了动下巴,发出一声嘶哑的腔调。
原来跪地的时济一下子弹起来,大手紧紧攥着苏鲤的小手,“小鲤,你醒了。”
“你终于醒了。”,时济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豆大的泪珠砸在苏鲤的手臂,引起阵阵酥麻,“醒了就好,我...对不起......”
代乐见他激动的语无伦次,自己起身去外面找医生。
“二床的病人醒了。”
医生听此,立即放下手中的东西,往病房跑。
他做了简单的检查,“下午再约个检查,如果没问题的话,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谢谢医生。”
“应该的。”
苏鲤躺在病床上,抹去时济脸上的泪痕,“哭什么,我没事。”
代乐上前,“快安慰安慰吧,熬了一整夜,愣是把你受伤事情的责任全揽在自己头上。”
苏鲤疼惜的摸了摸他的发,“怎么还是这么傻?”
“你应该问问,为什么还是有人想要你的命?”代乐有毒。
“给我口水。”苏鲤适才提自己的要求。
这晚,时济迷迷糊糊做了一晚上的噩梦。
梦里的女孩子浑身是血,她在池塘里拼了命的扑腾,他看不清的她的表情,只知道她非常的痛苦,她一定在喊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