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瑜没理她,反正这肖三姑娘除了与她交好的长公主,看谁都不顺眼。
“掌柜的,你接下来的谜面是什么?”苏瑜问掌柜,她赢下这一局,就算接下来霍静芳只猜中两局,也和肖美媛是平手,就还有机会。
掌柜说:“既然准备好了,那小的就报谜面了,请听好:无人像我乐陶陶,这是个字谜。”
这个字谜一出,苏瑜神色微僵。她忆及那一世的某个中秋节,苏玫带着她的儿子与沈重霖在院中露台上赏月,沈重霖就出了这么个谜面,说是如果沈大郎猜中,就送他一方乌金砚。那时他说得随意,丝毫没记起那方乌金砚的珍贵,是她用一个庄子换来讨他欢心之物。
“哈,我知道了。”肖美媛得意的瞪了苏瑜和霍静芳一眼,“掌柜的,是不是个‘像’字?”
掌柜摇摇头,“虽然不是,但已经很接近了。”
而此事的霍静芳被先前肖美媛自信的态度一吓,心里才起的一点儿谜底苗苗猛地就断了,再是如此也想不出来。她憋着气苦恼的看向苏瑜。
苏瑜说:“掌柜的,这是个‘豫’字。”
“哼。”肖美媛漂亮的下巴一抬,似会戳着苏瑜,“我猜‘像’字不对,你猜‘豫’字就对了?”
掌柜的陪着笑,问,“不知这位姑娘用‘豫’字做为谜底有何详解?”
““无人像”别解为“像”字无“人”,余下“象”;“予”同“余”,字义为“我”;合为“豫”字。“豫”,本义为欢喜、快乐,与“乐陶陶”之意相扣。”
“这位姑娘真是才思敏捷,不错,答案正是‘豫’字。”掌柜说着鼓起掌来。
台下也跟着鼓掌起哄。
“阿瑜,太好了。”霍静芳向苏瑜竖起大拇指。
肖美媛虽是微微笑着,苏瑜却能感受到她传来的明显恶意。
“好啦,最后一个灯谜是个四字成语。”掌柜抬手压压场后,说,“若是这位姑娘还能猜中,那这如意金丝玉手镯就是你的了。听好了,谜面是:‘自古最难的灯谜’。”
“哈,我知道了。”霍静芳笑道:“谜底是‘百思不解’。”
“这次霍二姑娘抢先,谜底的确是‘百思不解’。”掌柜笑道:“只是这就让小的为难了,肖三姑娘和这位最后上台的姑娘各领先两题,霍二姑娘如今又答对一题,而我们广德楼的惯例灯谜业已猜完,从未有临了加谜的陈例。”
霍静芳脑子一转,“掌柜的,不如这样可好,我将我的赢面奉赠最后上台的这位姑娘,如此一来她便是领先我两局,领先肖三姑娘一局。”
“不行,我不同……。”
肖美媛肯定不答应,但女使徒然走来在她耳畔说了什么,肖美媛面色一滞,随即狠瞪了苏瑜和霍静芳一眼,“哼,算你们今日好运。”
肖美媛‘噔噔噔’下了擂台,掌柜顺势应承霍静芳的话,“如此一来,这如意金丝玉手镯就是这位……。”
“我姓苏。”
“就是这位苏姑娘的了。”
台下响起掌声,苏瑜接过装如意金丝玉手镯的盒子与霍静芳一起站回岳云眉身旁。
苏瑜将盒子放到霍静芳手里,“这镯子归你了。”
虽然她想要,但这是苏瑜赢的,霍静芳推回去,“不行,这是你赢回来的。”
苏瑜说,“我上去帮忙也是不想让你心仪的生辰礼落到肖三姑娘手中,总之这镯子就是你的,阿芳,你不要我就还回去了。”
“你就收下吧,这可是阿瑜的一片心意,再推来推去多见外?”岳云眉笑道:“快看,台上要出对联啦。”
霍静芳将玉镯收下,对苏瑜,她由心充满感激。
第一轮的灯谜活动结束,擂台下依旧被围得水泄不通,人数不减反增。而苏瑜而有些好奇肖美媛为何走那么快?依她曾对肖美媛的了解,骄傲如厮,怎会允许自己完败,还有落慌而落之感?
苏瑜踮起脚尖,四处都看了看,果真没见肖美媛。
“阿瑜,快看,出题了。”岳云眉拉着苏瑜,兴奋得好像她会对答似的。
掌柜举手一拍,广德楼左边的外墙瞬间落下一匹长布,布上写着:“青山不墨千秋画。”
“诸位,统共五局对联,对答最多为胜,可获彩头八宝玲珑镂花扇一把。此为一局对联,开始吧。”
八宝玲珑镂花扇,孙娴想到贴熨在胸口的弥勒佛,她知道不可以,但她抑制不住内心疯狂的想法。
她想回礼。
她想给白振羽回礼。
“流水无弦万古琴。”
耳畔徒然想响白振羽的声音,孙娴看过去的眼神有些痴,有些迷,只觉得心怦怦似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原来是白公子。”广德楼是京城名楼,白振羽也不能勉俗会到广德楼听戏,玲珑八面的掌柜自然记得。
白振羽点头气。
“白公子文采风流乃京中典范,看来今日这八宝玲珑镂花扇非白公子莫属了。”
人群里有人不服,“这才第一局,还有四局呢,怎么就成他的了,掌柜快接联。”
掌柜紧了紧袍袖,笑着命人写下下联,从广德楼右边的外墙落布而下。
紧接着下联也出世,“诸位请看第二局上联,‘身比闲云,月影溪光堪证性。’”
这局上联颇具祥性,孙娴心下打定主意,张口便来:“心同流水,松声竹色共忘机。”
“好……。”掌柜竖起大拇指,“姑娘好文采。”
掌柜夸着孙娴,苏瑜则迷离着眼帘看孙娴。她的印象中孙娴一像是矜持的,自持的,这样冒进出头的事发现在她身上总觉得不可思议。同时,她也看到白振羽看孙娴的眼睛发着异样的光。
“第三局上联:临水开轩,四面云山皆入画。”
孙娴迫不及待的抢答:“凭栏远眺,万家烟火总关情。”
“第四局上联:水有虫则浊,水有鱼则渔,水水水,江河湖淼淼。”
孙娴只思索片刻便答:“木之下为本,木之上为末,木木木,松柏樟森森。”
周围渐渐静下声,但能听见不少议论。
“这姑娘是谁呀,怎么这么厉害?”
“是啊,没见过呢,不知是哪家不闻于世的贵女。”
“有这般文采,定被高门大府锁在后院,咱们不识得也正常。”
“瞧瞧答了一局的白公子都比不过人家,看来那柄宝扇要被这姑娘给领走了。”
“我想着要是刚才肖三姑娘不走,肯定与这姑娘不分上下。”
……
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往孙娴这里瞟,那些个儿矮的踮着脚,个儿高的斜着眼,都想将这巧对对联的姑娘看入眼中,想记住她。
偏孙娴聚精汇神的等着最后一联出现,为此她紧张得什么都听不见,掌心全是汉。
“好,最后一联。”掌柜侧了侧身,露出身后广德楼的外墙,布匹应声而落,只见布上写着:五百里滇池,奔来眼底。披襟岸帻,喜茫茫空阔无边。看东骧神骏西翥灵仪北走蜿蜒南翔缟素。高人韵士,何妨选胜登临。趁蟹屿螺州,梳襄就风鬟雾鬓。更频天苇地,点缀些翠羽丹霞。莫辜负四周香稻万顷晴沙九夏芙蓉三春杨柳。
此联一出,众人哗然,有些升斗百姓连上面的字都认不全,更莫提懂这联上的意思。但他们的视线不约而同的落在孙娴所在的方向。
一时间,场上静谧非常,就听见孙娴带着略显紧张的声音响起,“数千年往事,注到心头。把酒凌虚,叹滚滚英雄何在。想汉习楼船唐标铁柱宋挥玉斧元跨革囊。伟烈丰功,费尽移山心力。尽珠帘画栋,卷不及暮雨朝云。便断碣残碑,都付与苍烟落照。只赢得几杵疏钟半江渔火两行秋雁一枕清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