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滩冻成一条白练,只剩下游寒潭还有活水,现在无疑是捕捉蓝鳞鲤鱼的最好时机。
“一尾蓝鳞,价值千金。”
千两黄金,在平定州可以购买六百亩水田,或者两千亩旱地,能让穷小子成为中等地主,一夜之间攒下三代人家业。
这足以改变普通人的命运,只是改命的东西,往往又是要命的。
前些年,平定州水性最好的渔夫,每年冬季都会来寻找这逆天改命的机缘。
只是在付出极惨重的代价后,他们才想起民谣后面还有两句,“鱼沉寒渊,百身难换。”
岸边,架起了火堆。
大釜中腾腾冒着热气,酒香四溢。
两坛醉仙楼的‘火烧喉’,足有二十斤。
这种高度白酒入口之后,如烈火焚身。
只有最不可救药的酒鬼才敢打上二两,细酌微品,享受痛乐交织的快感。
张玉脱去外衣,猛灌了五六口‘火烧喉’。
黑木崖颁布了新的教主诏令,圣姑离开总坛,前往洛阳坐镇,教中大权完全落入杨莲亭之手。
随即,吴连江被以‘失察失明,处事昏聩,以致惨败’定了性,虽然不再是叛贼身份,但还是抄没家产,家眷罚作三年苦役。
接着,又一批与前教主任我行有故交的老臣旧人被除掉。
每日往返官道上的囚车,络绎不绝。
张玉这些时日,不住太平客栈,在猩猩滩结草棚而居,便是担心万一有变,被人瓮中捉鳖。
黑木崖颁布的命令,有种自相矛盾的气质。
因为‘哀悼令’,教众好不容易凝聚的同仇敌忾的气势,再次消散在了可笑的争斗里。
“杨莲亭这条疯狗,现在逮人就咬,童百熊根基深厚,他一时咬不动,说不定什么时候会找上我。”
张玉愈发坚定了外放地方,徐图发展的念头。
所以甲子寿诞,他需要一件能拿出手的寿礼,过后才好对童百熊张口。
想想也挺好笑。
“高中调座位要送礼,大学评优要送礼,相亲给媒人塞红包,送外卖还给小区保安买两包荷花。穿越了,加入日月神教,还得继续送。”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大抵就得送礼。”
张玉运转内力,激发出酒性,然后一头扎进了寒潭。
有绿玉扳指在,水下屏息不成问题。主要是抵御寒气,烈酒加持,以现在的内功也只能在寒水中坚持八分钟。
寒水刺骨,宛如掉入了万年冰窟,水下幽暗浑浊,只能看清几尺内的东西,不时有黑影游过,当他想靠近辨认时,那些东西在水下快如奔马,速度极快地游开了。
第一次,捡了只冬眠鳖,失败。
回复内力,喝酒,下水……
第二次,空手而归,失败。
回复内力,喝酒,再下水……
第三次,逮了条水蛇,还是失败。这次还差点没能上岸。
回复内力,多多的喝酒,再下水。
…………
直至天快黑时,张玉窜出水面,眉毛、头发都凝结了冰渣,手里拎着条鱼,浑身不停地颤抖,脸上的却是难以抑制的喜色。
“终于成功了!”
那条鲤鱼七八斤重,体态修长,周身遍布蓝鳞,没有一丝杂色,散发着滢滢蓝光,牙齿锋利,出了水后,还在不断挣扎,想要撕咬扣住自己腮帮子的那只魔手。
这就是‘价值千金,百身难换的’蓝鳞鲤鱼。
张玉走到火堆边,顿时愣住了。
自己急需暖身的半锅烈酒,竟然不见了踪迹,釜底只剩几两残酒。
他将蓝鲤扔进木桶,颤抖着手,拔出长剑,对着芦苇丛大骂道:“偷酒贼,有胆的给爷爷滚出来!”
话音方落。
“我出来,你能如何?”
那人从芦苇荡里缓步走出,一袭蓝袍,相貌绝美,手里拎着一个白玉酒葫芦,气质如仙。浓眉如画,凤眼凌厉,尽管当了偷酒贼,依然有种睥睨世人的霸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