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超,你在那儿呀,今天我们不是说好去我家见我爸妈吗?咋不见了你呢?”
我记起来了,前天,我和殷虹就约好今天上午去她家的,可我竟忘了。
这两天,吕凯的到来搅乱了我的心情,我心里面只有洪晓梅和吕凯的影子,我不在洪晓梅的身边,不知道吕凯会对她咋样?他会像我那样对洪晓梅动手动脚,揩揩油吗?会,他肯定会的。
两个三十好几的青年男女在一起,还都是未成婚的,什么事都会发生的。
不管了,反正洪晓梅有了吕凯,与我就没有半点关系了,我还想着她干嘛呢!
殷虹从她的宿舍楼下打来了电话,在催我去她家。
“殷虹,我正在整理换洗衣服呢,我马上出来,你在大门口等我吧,我十分钟后到。”
我接完电话匆匆上了楼,把几件内衣内裤放在了挎包里,背起包就下了楼。
殷虹看见我走了过来,笑咪咪地对我说:
“洪超,你今天穿的这件米黄色体恤还真好看!简直帅呆了!”
“那当然,这件米黄色体恤衫还是我晓梅姐买给我的呢,她的眼光还能差?”
进入大学的这三年里,我身上的衣服几乎都是洪晓梅帮我挑选的,大部分还是她掏的钱。
“又是洪晓梅,洪超,今后在我面前少提她,我听着就来气,一个三十好几的老剩女咋就老是纠缠着一个嫩小伙子呢,咋不害臊?”
殷虹小嘴撅着,看样子又吃我和洪晓梅的醋了。
“殷虹,你不带这样说洪晓梅的,她是我姐,姐对弟弟好一点有啥问题啊?你吃那门子醋呀?前天,我晓梅姐的男朋友来了,这会儿,她俩肯定去中山陵玩了。”
“啊!洪晓梅有男朋友?还来金陵了?太好了!这下我就放心了!”
我知道殷虹的“太好了,放心了,”是指没人跟她争我了。
听了殷虹的话,我心里面乐滋滋的,这说明殷虹爱我,还爱得那么深。
我和殷虹在校门口乘了十七路公共汽车,五站后下了车,准备在鼓楼转乘三路车,过四站便到她家附近了。
眼看三路车就要到了,我突然想起了什么便对殷虹说:
“噢!我差点忘了!殷虹,你就这儿等我五分钟,我去前面的的百货大楼看看。”
我看到不远的地方有一家百货大楼,忽然想起洪晓梅前天照应我的事。
“洪超,你去百货大楼干嘛?是不是去买什么东西?我家什么都有,不用买的,你没钱。”
殷虹猜到了我想去干什么了,她精明得很。
“必须的,我有钱。”
十分钟后,我拎着半网袋苹果和两瓶麦乳精回到了三路车站。
我身上真没钱,除留着五元回苏阳的车票钱,翻遍了上下口袋就只剩几毛钱了,要不是洪晓梅给我五十元,我也真拿不出钱来买东西。
我知道这五十元钱是洪晓梅省吃俭用攒下来的,她把钱给了我,是因为她想让我第一次去女朋友家不至于空着手,显得太寒酸,太难堪!
拎着这些礼物,我又想起了我的晓梅姐,她待我真是太好了!要不是吕凯横插一杠,我也真能把洪晓梅娶了,这么好的女人打着灯笼也难找,管她年纪大不大!
我花了十五元钱买了这些东西,我在想等我回到了家,我问我爸讨了钱后就马上还给洪晓梅。
洪晓梅的钱现在我是不敢再花了,换在以前,我花她的钱觉得心安理得,可现在大不同了,我既不是她的男朋友,又不是她的亲弟弟,还花她的钱,那我成了什么人了?岂不是一个十足的不劳而获的无赖吗?
“洪超,让你别去买你偏要去,你买这些东西钱哪来的,你不是说身上只有车票钱嘛?”
“殷虹,你别问了,我第一次上丈母娘家咋能空着手呢?这不就三斤苹果,还有两瓶麦乳精嘛,不贵的,就十五元,噢,对了,我还给你买了一块花手帕呢,给你,好看不好看?”
“好看!还挺香的!那我还是要问你,你买东西的钱到底是哪来的,问同学借的?还是洪晓梅给你的?”
我基本不大会撒谎,但偶尔也会,但在殷虹的直逼下我还是说了真话。
“你猜对了,是晓梅姐给我的。”
“啊!!又是洪晓梅,洪超,咋又扯上了洪晓梅?你这是要气死我呀?你干嘛非要问她借钱,你直接在我这儿拿钱不就得了,我又不要你还。我看你这辈子和她也脱不了干系了?你咋不娶了她呢?她又能当你姐又能当你妈!”
“我倒想娶了她,可人家也看不上我这个愣头青呢,只有你殷虹不嫌弃我,还对我那么好!”
我好像又惹殷虹生气了,便把她搂在了怀里,亲了一下她的额头,哄了哄她。
也真是的,殷虹听我这么一说,还真的不生气了,竟在车站众目睽睽之下踮起脚尖亲了我的脸蛋儿。
“爸,妈!我们来啦!他叫洪超,是我同班同桌最好最好的同学!”
“叔叔好!阿姨好!”
我一脸微笑弯着腰,打着招呼,拎着苹果和麦乳精走进了殷虹的家。
“洪超,对吧,来就来了,还带东西干嘛,快请进,来,坐到沙发上去,喝茶,吃一个橘子!”
殷虹她妈,名叫裴永芳,金陵市妇联干部,她很是热情,又倒茶又剥橘子的招待着我。
那天是星期天,殷虹她爸,金陵市计划委员会主任,名叫殷正清,他也在家。
殷主任不到五十岁,身体很魁梧,典型的国字脸,我曾听殷虹说过,她爸从不笑,一本正经的,可那天,我看他看我时,脸上还是有一丝丝笑容的。
“爸,妈,洪超很优秀的,他是当年苏阳县的高考状元,本该上京城华清大学的,可他却上了省城的京南大学,都是他那个晓梅姐,硬是拉着他来陪她。洪超他的成绩好着呢,在我们系里年年排名前三,他还是我们系里的学生会主席呢。”
殷虹在她爸妈面前极力地夸我道,说我的成绩在系里排名前三倒是真的,可我压根儿不是什么系里的学生会主席,我只是班里的学习委员,连班长都不是。
“洪成,啊!你是苏阳县人,我也以为你家就在金陵呢,那你家在县城里吧,爸妈是干什么工作的呀?是县里的干部?”
殷虹她妈一听说我是苏阳县人,而不是金陵市人,脸上刹时没有了笑容,她又问我道。
我此时才知道,殷虹她以前根本没有在她爸妈面前介绍过我,而是她临时起意把我叫到她家去的。
我一脸的尴尬,脸也红了许多。
我不想高攀,但我更不想让人瞧不起。
我便略有夸大地把自己的家况说了。
“叔叔,阿姨,我是苏阳县人,我家在县城和乡下都有房子,我爸是公社党委副书记,我妈是公社妇女主任,我有二个哥哥和一个弟弟,我大哥叫洪成,他是苏阳县县委书记,我大嫂是县教育局局长,我二哥在部队里当连长,弟弟还小,在中学读书。”
我大哥是县委书记,我二哥是连长这都不假,可我爸只是公社的党委委员,不是党委副书记,我把我大嫂副局长说成了局长,至于我妈呢,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公社妇女主任,她连大队妇女主任都不是。
“不错,不错,全家人都是当干部的,是一个红色的革命家庭!”
殷虹的妈妈说道,但脸上看不见微笑。
“你大哥叫洪成,是苏阳县县委书记?不对吧,你哥调动工作了你不知道?不过,你不可能知道的,你哥洪成前几天刚提了一级,他现在是江城地区副专员了。”
殷虹的父亲殷主任在纠正我道,说实话,我平时很少给我哥写信,倒是他时不时地给我写信,但他从不提他工作上的事,他只是鼓励我好好学习,好好照顾洪晓梅。
“虹虹,你跟妈到房间里来,妈有话跟你说。”
殷虹的妈,那个裴永芳把殷虹叫进了房间。
我和殷虹她爸在说着话。
二十分钟后,殷虹和她妈走出了房间,我看见殷虹的眼里噙着泪水,眼睫毛上还湿漉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