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成升职了,而且连升两级。
苏阳县常委会上九个常委竟全票通过洪成由原政法委办公室副主任升任政法委副书记,同时兼任县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
洪成成了苏阳县最年轻的副处级干部。
苏琴也升职了,她的教育局副局长的任命是和洪成的任命同一天下来的。
李阳也升了,以副代正的代字取消了。
原县公安局政委改任局长,林岩升任主管刑侦和治安的副局长了。
吕芬完全康复了,她留在洪成家照顾肚子越来越大的苏琴。
吕芬早上烧好早饭后便去买菜,中饭一般做二荤二素一汤,晚饭做点面条或营养粥,她让洪成天天回家吃中饭,因为政府的食堂又回到了从前那样,李阳几次请吕芬重回食堂掌厨,都被她婉言拒绝。
“哥,你中午饭尽量不要在食堂吃,回家吃,我每天都会做不同样的菜,姐现在不是一个人了,而是两个人了,她肚子里的宝宝还需要营养呢。”
“小芬,你们别等我,我十二点不到家你们就先吃,我说不定下乡或去地区开会了。”
“那好,中午不回,我就给你留着晚饭吃。”
吕芬己经成了家里的大总管和保姆,不光是买菜做饭,还是洗衣拖地,她还要买煤球生炉子,家里大小事情都要经过她的手,苏琴甚至把工资卡和家里的存折都交给了她。
吕芬不让苏琴动手,她一动她就会开始唠叨了。
“姐,你不能干这个干那个的,都有我呢,你就坐在沙发上别乱动,报纸也不能多看,你肚子里的可是我的大侄儿啊,你不心疼我心疼。”
“妹妹,你咋知道我肚子里的是男娃呢,还大侄儿呢,说不定就是个丫头片子。”
“我妈说过,她怀我的时候肚子又大又圆,你看你的肚子也一样又大又圆的,我奶奶就说她怀的不是男娃就是双胞胎,也真准,我妈也真生了一对双胞胎。”
“啊?你还有一个双胞胎姐姐?我咋没听你说过呢?”
苏琴听吕芬一说,顿时张大了嘴,很是吃惊。
“不是姐姐,是哥哥,他早我三分钟生的。”
“妹妹,那你哥呢,他在哪?”
“我上面己有一个比我大五岁的哥哥了,我妈只想再生一个女儿,所以她把我那个双胞胎哥哥送人了,她说家里穷养不活,我爸当时极力反对,可我妈还是坚持要送人。”
“那你知道你妈把你哥送给谁了,是送给洙溪村上的人家吗?”
“不是的,我妈说她送给上海的一户人家了,都快三十年了,我妈直到她跳河寻死前的一天晚上,也就是我出嫁的那天晚上才告诉了我爸我哥的下落,可我爸就是不肯跟我说。我也不知道我那个双胞胎哥哥现在到底在哪儿。后来,我大哥生病死了,我妈又养一个男孩,就是我弟弟吕凯。”
“妹妹,你知道你爸妈的血型吗?”
“不知道,乡下人哪会去验血型的?我要是这次不出事也不会知道我的血型的。”
苏琴无语了。
自苏琴知道吕芬还有一个同胞哥哥后,对吕芬更加留意,她发现吕芬和她丈夫洪成从眼睛、鼻子到嘴竟长得如此的像,甚至连平时的习惯爱好还如此相同。
苏琴记起来了,三个月前,也就是吕芬在交通旅社被邱鹤刺伤的那天晚上,她在家一直等着表哥林岩的电话,她记得很清楚,八点四十分左右,在客厅的丈夫洪成突然“哎呀”一声,她问他咋回事,他说胸口、肚子疼得厉害,一直持续了五分钟。苏琴让洪成去医院看看,他说他又没事了,好了,不疼了。
苏琴正感到纳闷,这时林岩的电话来了,她和洪成赶去了医院看望受重伤的吕芬。
苏琴想,那天晚上丈夫洪成肚子和胸口突然的疼痛正好与吕芬在交通旅社被邱鹤举刀猛刺的时间相吻合。如果说他和吕芬真是一对孪生兄妹的话,那么丈夫洪成出现的现象就是人们常说的那种心电感应。
苏琴转而一想也不对,如果丈夫洪成和吕芬是孪生兄妹的话,那他俩应该是同年同日生的,可洪成明明长吕芬一岁,莫非是吕芬的年龄不对,他对自己的丈夫洪成的年龄倒是坚信不疑,因为她亲自在洙溪大队会计洪坤那儿看到过他的出生年月。
一天晚上苏琴睡觉前,吕芬打来一盆热水让她洗脚。
“姐,洗把脚吧,把脚热一热,我来帮你洗,你别弯下腰来,把我大侄子憋得难受。”
苏琴不太习惯让别人伺候她,便对吕芬说:
“妹妹,盆大,咱俩一起洗。”
当吕芬赤脚伸进洗脚盆里的刹那,苏琴惊呆了。
吕芬的那双脚竟和她丈夫洪成的脚长得一模一样,尤其是她和洪成的大脚指头都是紧紧挨着二脚指头的,这样的巧合不会是偶然,苏琴基本判定即便丈夫洪成和吕芬不是孪生兄妹,那至少也是同父异母或同母异父的兄妹关系。
苏琴想到她的老公公,洪成父亲洪文庚的风流传闻,都说他和洙溪大队王家生产队的陈丽娟有一腿,莫非是老公公有和吕芬的母亲也有一腿,不对,如果是那样的话,那洪成应该是生在吕家啊? 那还有一种可能是自己的公婆,洪成的母亲张淑华与吕芬的父亲吕麻子有一腿,他俩的偷情生下的孩子就自然落在洪家了,如果是那样的话,那吕麻子的血型必定是rh阴型血型无疑,这样吕芬和洪成就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了。
苏琴没有在丈夫洪成面前多说话,她仅仅是猜测和怀疑,她想总有机会和时间来论证她的判断。
几天后,机会也真的来了,吕芬的父亲吕麻子一早就进城来到了苏琴家,他是看病来的。
“苏局长,我这几天老是胃痛,公社卫生院给我配了一些药,但还是不见好,就只好进城让小芬带我去县城大医院看看。”
“叔,我带你去吧,我县医院的人熟,我也正好需要去医院做个胎检呢。小芬妹妹,你挽着你爸,我们现在就去。”
在县医院,苏琴留了一个心眼,她让医生给吕麻子验了血,做了一个血型分析。
一个小时后,结果出来了,吕麻子的血型不是罕见的rh阴型血,而是a型血。
一切都似乎清楚了,洪成不是吕麻子与他母亲张淑华偷情生的种。那是否会有一种可能,洪成的父亲和母亲两人中肯定有一个是rh阴性血型。
苏琴知道她老公公洪文庚的血型是b型血,去年她带他来过县医院做过体检,而洪成母亲张淑华的血型她就不知道了。这很容易,她让洪成接他母亲来县城医院做个体检不就出来了嘛,一切真相会大白。
“老公,明天就是礼拜天了,你去乡下把你妈接过来吧,我想吃她做的露酒了,还有米饭饼。”
“露酒你是不能喝了,对胎儿不好,露酒也是酒,你不知道吗?米饭饼倒是可以吃,行,不用我回,我打个电话给我爸就行了,我爸现在是公社党委委员了,公社给洙溪大队设了一条专线在大队部装了一门电话,现在联系家人可方便了。”
“是嘛,那太好了!那你把电话号码给我,不用你打,我直接打给你爸吧。”
第三天,周二上午,洪成母亲张淑华坐轮船来到县城她儿子家。
“琴琴,你不打电话我也得过来了,我得看看你肚子里的大孙子啊!是不是还有一个多月就要生了,到时候妈一定过来伺候你月子,当然小芬也能伺候你,但她毕竟没有伺候月子的经验啊!小芬,你就把这儿当成自己的家,把你洪成哥当亲哥,琴琴就是你的亲嫂子了,那琴琴肚子里的娃就是你的大侄儿了,小芬我说得对不对?”
“对,婶,我已经和苏琴姐结成亲姐妹了,可我不想叫洪成哥姐夫,我还是叫他哥,婶,你说好不好?”
“好,好,你洪成哥本来就是你的亲……你把他看成是你的哥当然好,当然好!”
张淑华拉着吕芬的手,脸上露出一种难以察觉的神色,叹道:
“我可怜的小芬啊,我可怜的表姐啊,咋就走得这么早啊!你看这孩子多俊多好啊!琴琴,你和洪成必须把小芬当作自己的亲妹妹,可不能欺负她,你们多留心点,帮小芬找个好人家,好男人。”
“会的,妈,你就放心吧,小芬她早己是我和洪成的亲妹妹了。”
苏琴回道。
“妈,这次来你得多住几天,明天我带你去医院检查检查你的胃,做个胃镜,你不是说吃饭老是犯酸吗?”
“好啊,可我家里离不开呀,超超和兵兵还要吃饭呢,你爸我就不管他了,他那儿都有得吃,别人家没得吃,陈丽娟那儿肯定有。”
张淑华对她丈夫和陈丽娟的恋情是恨之入骨,但她也只能在家人面前奚落一下洪文庚,在大众场合,她就不敢了,她惧怕洪文庚。
“妈,别说爸了,他也不容易,一大家子人都得靠他。”
苏琴理解她公婆张淑华,也理解她公公洪文庚,她认为洪文庚和陈丽娟本来就是恩爱的一对,是历史造成他们相爱但不能相守。
“妈,你看小芬和你儿子洪成长得多像啊,那眼睛,那鼻子还有嘴都像,活脱就像是一个妈生的,妈你说是不是?”
苏琴故意随便一说,她想看看眼前这位公婆的反应。
张淑华一听苏琴的话,瞬间脸上露出不安和惊恐的神色,她嗔怒苏琴道:
“琴琴,你瞎说八道啥呀,洪成和吕芬是两家的人,他俩咋就会像呢?我看一点不像,我倒觉得你和洪成有点像,而且越来越有夫妻相了。”
张淑华本能的自我保护和惊恐的神色告诉了苏琴,洪成的身世还真得有问题,她得好好琢磨琢磨。
第二天,苏琴带公婆去医院做了一个胃镜和验了血,血型显示是b型血。
苏琴更疑惑了,洪成的父亲洪文庚是a型血,母亲张淑华是b型血,按常识,a型血和b型血根本就生不出罕见的rh阴型血的人来。
洪成到底是谁?难道他是石头里崩出来的吗?当然不是。
这个迷只有洪成他妈一个人知道,还有一个人也一定会知道,那就是吕芬她妈,可惜她己经死了。
凡事都要刨根问底的苏琴,她决定一定要把洪成的身世搞个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