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清遥不仅高调行事,让林师师在众目睽睽下被带走,还命人放风,风月楼涉嫌矿金案,一个月内去过风月楼者必须至天和院登记,若是擅自不去,被查出者,重则抄家,轻则逐出帝京。
霎时,关于矿金案的调查,闹得满城风雨,搜查也变得大张旗鼓。
虽有涉案嫌疑,但毕竟没有任何真凭实据,也无法证明沉银与矿金案有关。上官世青优待林师师,将其关于闺牢中。所谓闺牢虽占个牢字,实则与普通闺房无恙,专为有嫌的贵胄所备。
有罪尚可定论,若无罪可能会得罪权贵,天和院传承下来的人情习惯,上官世青不会整改,但也尊重嫌者。
如果真的是两件案子,恐怕也是自己要受理的。
闺牢宽敞,内含床榻、烛台、桌椅,大门是铁栏,扣着重锁,牢饭亦与家常菜无异。有衙役得知林师师被关于此,都想尽办法借机过来一度芳容。
林师师有些茶饭不思,终日都在擦琴。那琴神似“松风大师”阑珊的古琴,由松木所制,古色古香。无论牢房外有何动静,师师都不曾抬头。
不见天日的牢狱,不知时长。烛火拂动,林师师睫羽闪动,耳垂下的紫晶耳坠,闪着剔透,青玉戒指戴于中指,抚在琴身,她从容抬起,见来人亦是面不改色。
上官世青穿上了官服,据说这是皇宫司制仿特地定做,皇上亲自过目后才送至天和院。黑色长袍上,用金丝勾线绣着鹊纹,腰间玉带紧收着衣摆,令牌上扣着流苏悬挂而下,纤纤细腰尽显曼妙之姿。袖长而不宽,可将假臂藏于其内,她长丝挽髻,头冠被白玉簪子穿过,将那秀美的容颜尽显。
她平时少言寡语,鲜有笑意,办案时雷厉风行,却也是强不过魏清遥。
“师姑娘见客无数,可有想起什么?”上官世青问。
“该说的都说了,大人查无实据的话,是不是当放了小女。”
“本官已确认你受赏的银子,为东洲沉银,柳书已不在天字钱庄,无凭无据,说是赏银可,说你违法私藏亦可。”
林师师神色没有半点动容,只是眉头微蹙,无奈摇头:“所以,大人是想动刑问讯吗?”
“未尝不可。”一直没有说话的魏清遥忽然开口,她向来严苛,只会重罚,不会轻放。
在一些涉政大事,宁可错杀一千,也不会放过一个。
她甩开折扇摇摆,江山水墨画映入眼帘,虽是男子打扮,却是风雅和华贵兼具,不凡的气度,给人隐隐的震慑力。
平时说话,魏清遥会故意压低声音,听不出男女,常人见她都会觉得是男性,也不容易被其他官员认出。但林师师视线落下后,却是唇角勾起:“尧大人......”她上下打量后,缓缓突出:“可是遥帝......”
魏清遥听后,瞳孔微收,眼露凌厉,折扇紧紧一握,上官事情甚至感觉到一股内力在周边汹涌。再看林师师,却是悠悠说道:“派来的内庭官,自然可以惩处任何人。”
那断字说话,险些给自己惹上大祸。她乔装参与查案的事,不得被阑珊以外人得知,否则天子屈尊降贵,还着男装,难免引来非议。她不想用易容术,浪费时日,可若穿女装,帝京诸多人都能识得,只能如此。
若真的不慎被人发现,她会起杀心。
话锋转平后,魏清遥敛起气场,上官世青趁机说:“有人出银子担保师师姑娘无辜,本官按照本朝律例收下,并让她签生死状,若你被定罪,她会同罪论处。”
“何人?”
“天字书院画师杜灵韫。”
林师师表情怔了怔,面露忧心,涉案至今没见她这般过,这些细微的变化都被魏清遥收在眼底,她上前两步,故意说:“如果师师姑娘能为天和院再提供些线索,现在就可出牢房与小画师会面,亦或者本官让她进来陪你,两人一同等候调查结果。”
“不用,谢尧大人,沉银案若真的违反我朝律例,师师愿承担罪责。”
“画师想见你,见否?”魏清遥问。
“不见。”
魏清遥挑眉点头,收起的折扇敲了敲上官世青臂膀,两人相视一看,便没有再多言,离开了闺牢。
去明堂的路上,上官世青忍不住说:“尧大人,按律法杜灵韫签字画押保人就该放了她才是。”
“我说不放,如何?”
“这不符合规矩。”
“讲规矩是上官大人的做事风格,在规矩内变通办成事是我的方式。”魏清遥脚步很快,上官事情迫于官阶受制于她,又想到百姓之命,只好暂时忍下。
她开始沉默,两人无言地向前走着。
魏清遥忽然停下转头,上官世青险些撞上,见两人距离过近,她忙要后退保持距离,却被魏清遥托腰揽回,两人顿时咫尺相望,近到鼻息的热气在乱窜。
上官世青望着魏清遥那双眸子,只觉得深邃难见清晰,看似平静却好像藏着难以言喻的故事,可那眼神时有温柔,时有厉色,时而会有失落一闪而过,很快便会被沉静和锐气代替。
如果眼睛会说话,魏清遥的眼睛总是在欲言又止。
“你现在放了她,怎么引柳书出来?若沉银与林师师无关,更要关着她,让在逃贼子有恃无恐,才容易露出马脚,而且我们现在转而把目标追向沉银,说不定反而能促进矿金案的贼子露出马脚,毕竟勾结边境之罪可比私吞金矿重多了。”
不知为何,听她说话,上官世青不由得低下头,想要退缩。
“不许低头跟我说话。”魏清遥命令道,上官世青神经崩得更紧,勉强抬头后,却见她眼中闪过丝丝不忍。
最终魏清遥松开了手,上官世青微微松口气,这不是逼迫感,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和害怕。害怕并非恐惧,而是怕一种未知的波动,那会搅乱自己的心。
她后退两步作揖道:“下官明白,但如今事牵天字钱庄,影响深远,一定还有更多的可疑银两,刚刚下官故意说沉银得以证实来自东洲,师姑娘也不为所动。”
通过重量来称,真正的沉银和疑银有所不同,可以说介于两国之间,像是铸银者故意仿照沉银所为。
两人所用策略不同,行事风格迥异,但上官世青必须听从魏清遥的。只要能破案,她愿意蛰伏听话。
“事牵天字钱庄又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