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卧室里,空气中带着淡淡的香水味,有些甜腻的像是吃了一个水蜜桃一样。
陈立安看着满面春光水灵灵的程美人,指尖拨弄着她的发丝,扭头看着她问道:“又要出门?”
“嗯,接了一个广告,要去羊城。”程美人眉眼之间有些疲倦,手指擦了一下嘴角,然后嫌弃地在陈立安胸口抹了一下。
陈立安抽了一张纸给程美人擦了一下嘴角,又擦了擦自己的胸口,才说道:“感觉你商演的时间比你拍戏的都要多。”
“没办法啊,现在没有戏拍,只能多接一点的广告赚钱了。”程美人拽了拽毯子盖住胸口,手指不安分的在陈立安身上画着圈,然后抬起头看着他说道:“谁让你赚钱那么快,我不多赚一点钱,什么时候才能包养伱。”
陈立安笑了一下,手伸进毯子里按住程美人不老实的小手说道:“我说我在香江赚了几百万你就信了?不怕我骗你吗?”
“不会,你不会对我撒谎。”程美人在毯子里手指像是在盘核桃,软软的手感让她爱不释手,撑起身子趴在陈立安的肩膀上问道:“我明天就走了,你今晚别回家了好不好?”
陈立安咳了一声说道:“我怕你明天起不来。”
“不会的,你温柔一点不就好了。”程美人舔了一下嘴唇说道。
说的也有道理!
次日清晨,陈立安送走程美人之后,把她的小院子打扫了一下,就离开了。
临近年关似乎大家都突然变的忙碌起来,龚莉也接了活动去外地了,周公子也忙着到处试镜,陈立安走在大街上一时间还有些无所事事。
陈立安一夜没回家,柏清都快气死了,去哪要账能要一天一夜!
心里气不过的柏清,怀疑陈立安就是故意躲着自己,拖延战术看来是没有用了。
来日方长吧,日久生情就不信拿不下陈立安。
想明白的柏清立马出去给陈立安打了一个电话。
“在哪呢?”电话亭里柏清抱着电话问道,丝毫没问陈立安昨晚去哪的事情。
正坐在肯德基吃薯条的陈立安,知道柏清是催自己回去,就对着电话说道:“在吃东西,你中午吃了吗,要不要给你带吃的回去?”
“没呢,你随便带点吧。”柏清说完又催道:“你快点回来,下午开始画画。”
“好的,马上就回去。”
半个小时后陈立安拎着一袋子肯德基回去了,柏清看着陈立安买了那么多东西,皱着眉头问道:“怎么买这么多,你不会准备晚上也吃这个吧。”
这年头肯德基还没有和快餐食品、垃圾食品画等号,但是柏清依旧不太喜欢这种洋快餐。
陈立安把手里的纸袋放下说道:“没有,给院子里几个小子带点,等他们放学给他们分了。”
“你还挺有带头大哥的风范。”柏清从袋子里拿了一个汉堡吃了一口,看着坐在对面的陈立安踢了他一脚说道:“去准备东西,马上开始画画。”
干正事陈立安还是很有动力的,手脚麻利的把所有东西都准备好后,陈立安坐在小马扎上看着面前的大画架,感觉自己的屋子还是小了。
等拿到钱还是要换个房子才行,是买一个公寓大平层还是买个四合院呢,陈立安有点纠结。
住在大杂院里这么久都已经习惯了,院子可比公寓要舒服的多。
吃完一个汉堡的柏清坐过来,靠在陈立安身边问道:“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你觉得是四合院好还是公寓好?”陈立安扭过头问道。
买房子?柏清下意识地说道:“四合院吧,以后小孩子能在院子玩,公寓都没有人情味。”
陈立安嘴角抽了一下,怎么还扯到小孩子了,目光古怪地看了柏清一眼然后说道:“再说吧,先去画画。”
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了,两人都调整了一下状态,然后对视了一眼同时拿起画笔开始画画。
静谧的时光像是江南潺潺的流水一样,悄无声息的流走,屋外的阳光也慢慢消散,安静的院子也随着夜色的到来变得喧闹起来。
屋子里的陈立安和柏清都全身心的投入到创作之中,并没有受到外面的干扰,只是在光线黯淡后起来开了灯,又继续开始画画了。
艺术创作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当你有灵感的时候会忘我的投入,但是没有灵感的时候连个手指头都不想动。
现在陈立安和柏清的状态非常好,两人靠在一起,手里的画笔交汇在黑白照片上留下绚丽的色彩。
屋子里的火炉中红彤彤的煤球都开始变成灰白的颜色,水壶中的水都慢慢变温,壶嘴都升不起多少热气了。
不知过了多久,柏清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手里的画笔也猛地顿了一下在画面上点出一个蓝色的点。
陈立安看着那个蓝色的点,沉入了沉默,本来那个位置是准备画一个红色的太阳的,可是现在看来怎么有点意外契合呢。
柏清擦了一下鼻子看着画面上的那个蓝点,本来准备拿刮刀给刮掉,但是目光落在上面却停住了。
意外很多时候都能和艺术划等号,柏清的这个意外举动似乎也让这幅画变得更加灵动了。
陈立安和柏清转头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读出意外和惊喜。
“神来之笔。”陈立安轻声说道,觉得这个意外简直太完美了。
柏清点点头,然后忍不住搓了一下胳膊,屋子里的气温实在有些低,炉子里的火都快熄灭了。
陈立安放下画笔,摸了一下柏清的额头,才松了一口气说道:“今天先到这吧,你去穿一件厚衣服,我把炉子搞一下。”
柏清点点头,起身把陈立安的军大衣套在身上,这才感觉暖和很多。
陈立安把水壶拎起来,看了一眼快要熄灭的炉子皱了皱眉,现在换新煤球进去不一定能点着了。
陈立安来到院子里看了一眼各屋都熄灯了,想换煤球也不行了,只能试试炉子里的那点温度能不能给新煤球点燃了。
用火钳夹了两块新煤球进屋后,陈立安利索的换上了,不过看样子不一定能烧着。
陈立安思索了一下,从柜子里拿出一瓶二锅头倒在纸上扔了进去。
炉子里顿时腾的燃起蓝色的火光,屋子里也飘起浓郁的酒香,陈立安吸了吸鼻子感觉自己都要喝醉了。
不过炉子算是点着了,陈立安摸了肚子把原本准备给小弟们吃的肯德基,翻出来在炉子边上加热。
“晚上随便吃点吧。”不大一会汉堡薯条就变得温热,陈立安递给柏清一个汉堡说道:“吃点吧,明天再带你去吃顿好的。”
柏清嗯了一声,接过汉堡咬了一口。
寂静的夜,熄了灯躺在床上的柏清拱在陈立安怀里说道:“我还有点冷。”
陈立安扭头看了她一眼说道:“我怎么感觉你像小火炉一样呢,不是发烧了吧?”
“嗯,我感觉有点发烧了。”柏清搂着陈立安的腰,小声地说道:“我想出点汗。”
出汗简单.出水都不难.
陈立安翻身抱住柏清,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她丰满的身躯.
时间过得飞快,陈立安和柏清窝在屋子里画画已经快一个星期了。
眼下也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两人几乎是和外界断了联系,除了每天出门吃饭,几乎都在创作。
陈立安的手机都关机好几天了,整个人都是失联的状态,他不想这个时候被打扰。
屋子里的墙边靠着几幅已经画好的画,江南主题的这组作品一共是七个单元,也就是七幅画,每幅画都是一张照片也是一幅油画。
柏清和陈立安已经画好前六个了,现在是最后一副,也是最重要的一幅画。
这一幅画的底也就是那副照片,是陈立安爬了很高的地方拍下的同里水乡的日出,红彤彤的朝阳用金色的阳光将整个古镇上弥漫的雾气都给驱散了。
这是陈立安这组作品的核心,前六幅画都过于阴暗压抑,就要靠最后一幅画上的万丈金光和初升的朝阳来破开阴郁的主题,完成最后的升华。
封建、教条、规矩、阶级对人性的束缚最后都在鲜红的太阳给点燃烧毁殆尽。
这张照片也是所有照片中最大的一幅,巨大的尺寸也就意味着创作难度的上升。
陈立安和柏清画这幅画已经花了三天的时间了,但是只完成了一小半,并不是两人画的慢,只是越画到最后越不敢下笔。
总觉得自己画不出心中想要的那种效果。
陈立安有些烦躁的丢下手里的画笔,看着面前的照片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柏清坐在旁边没有出声,撑着下巴也在思考该如何表现出想要的效果。
沉默了十多分钟后,陈立安和柏清同时转头看着彼此,异口同声地说道:“看日出!”
“走走走!”
陈立安立马感觉抓住了黑暗中的那抹灵光,把画笔颜料还有画家全都拿好,拉着柏清往外走。
柏清随手抓起两人的外套,就被陈立安拉着出门了。
京城能看日出的地方很多,但是符合陈立安和柏清要求的就不多了。
两人出了院子后也没有交流沟通,目的很明确的朝着内环直奔,现在是凌晨四点多,街上几乎一个人没有。
两人裹着厚厚的大衣,神色都有些亢奋,两个人的手紧紧牵在一起,像是奔向自由和远方的恋人。
空旷的广场中,陈立安敞开大衣把柏清裹住抱着她说道:“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兴奋了,像是要见证奇迹一样。”
柏清扭头看了一眼已经支好的画架,目光穿过城楼上金色的瓦块,看向东方微微发白的天色。
广场上的巡逻队已经在陈立安和柏清身边来回经过好几次了,要不是地上还摆着颜料和画架,估摸着这会已经被带走询问了。
很快天色越来越亮,柏清从陈立安的怀里钻出来,给他扣好大衣的扣子,走到画架前和他对视了一眼,同时拿起画笔静静等待。
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心中的情绪也酝酿到了极致,直到一抹阳光掠过金色的屋檐直直的照在他们两身上,心中积累的情绪终于爆发,透过手里的画笔宣泄在画面之上。
金色的阳光照耀在两人身上,像是给他们打上一层朦胧的金边。
广场上巡逻的队伍在路过他们的他们的时候,都下意识的放慢脚步,广场边上一个来取材的摄影师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拿起相机将这一幕记录下来。
广场上的阳光越来越多,大红色的墙面越来越鲜艳,陈立安和柏清的眼中也只剩下红色,画面上的鲜艳的红和刺目的金色阳光,也越来越夺目。
两人身后的那个摄影师,看着这一幕感受到一股神圣之感,下意识的屏住呼吸生怕自己会打扰到他们。
陈立安和柏清完全忘却了自己身在何处,也没有注意到自己身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黑色眸子中只有画面上那绚丽的色彩。
不知过了多久,陈立安和柏清的动作慢了下来,涂抹在画面上的颜色也在减少,直到画笔上最后一抹红涂在画面上,两人同时顿住,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一样,眼中炙热的光芒也在消散。
啪嗒
陈立安手里的画笔掉落在地上,在安静的广场上响起,周围的几个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忍不住大口的呼吸起来。
此时广场上嘈杂的声音才传进陈立安和柏清的耳朵里,两人对视了一眼忍不住抱在一起,看着彼此的眼睛说不出任何一句话。
在他们身后的摄影师此时也大着胆子举起相机,只听咔嚓一声,两人迎着朝阳相拥在一起的画面被记录下来,画面中两人的身后那副让人惊艳震撼的画也被记录了下来。
这名摄影师是报社的记者,今天过来本来是想拍升旗的,却没想到意外记录下这样震撼人心的一幕,于是立马拉着陈立安的和柏清想要采访他们。
大脑空空的陈立安和柏清面对记者喋喋不休的询问,简单回答了几个问题,就带着完成的画回家了。
两人此时的精神都高度亢奋,但是身体却很疲倦,躺在床上侧头望着彼此,十几秒钟后两人同时动了起来,靠近彼此热烈相吻,像是要把自己心中难以消减的亢奋发泄出来。
艺术创作看似很简单,没有去工地扛水泥累,也没有在黄土地里耕种累,但是真正的完成一幅作品的人才会知道,那是怎样的一种消耗。
它会掏空你心中所有的东西,掏空你的大脑,让你失去所有的力气和精神。
陈立安和柏清自从画完画后,两人在屋子里像是脱水的鱼一样,只想躺着什么都不干。
缓了两天的时间才恢复了一点生机,眼中才重新有了焦点和光芒。
陈立安从床上坐起来,抓了一下有些油腻的头发,感觉自己快要发霉了。
“起来,出去洗澡。”陈立安推了一下在旁边躺尸的柏清。
“不想动,你帮我洗。”柏清翻了个身,又继续躺尸。
陈立安皱着眉头,套上衣服从床上跳下来,看着像植物人一样的柏清,只感觉脑瓜子疼。
十几分钟后,衣服穿的歪歪扭扭的柏清被陈立安拉着出门了。
雾气弥漫的澡堂子里,陈立安靠在池边身上的肌肤都被烫得微微发红,不过他却一点不适都没有,反而面带享受的仰着头闭上眼睛假寐。
温热的水温让陈立安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特别是让手劲贼大的大爷给自己擦背之后,更是感觉自己现在能打死一头牛,然后串起来烤了吃了。
一个多小时后,也同样恢复清爽和精神的柏清,坐在陈立安的对面大口地吃着涮羊肉。
足足吃了两大口之后,柏清才放下筷子喘了一口气对陈立安说道:“终于活过来了,和你在一起太危险了。”
陈立安低头吃着东西,没搭理柏清,自己还没彻底活过来呢。
铜锅上热气弥漫,柏清的目光穿过水汽看着低头吃东西的陈立安说道:“和你认识几个月,我差点感觉死了两次,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柏清说的死不是物理死亡而是心理上的,每一次耗空精气神的创作都让她有种寂灭之感。
要是去修道绝对能成神仙!到达无欲无求的大自在境界。
消灭了两盘羊肉的陈立安,擦了一下嘴感觉自己彻底活过来后,才抬头看着柏清说道:“你要是害怕,现在离开也来得及。”
柏清翻了个白眼,在桌子下的脚踢了陈立安一下说道:“我就不!”
“不走就不走,你踢我干嘛!”陈立安没好气的瞪了柏清一眼,然后说起正事:“我过年之后去香江,把另一半拍完,回来之后拼接的工作就交给你了。”
柏清闻言认真了一点,看着陈立安说道:“我要和你一起去,不然我怕我摸不准你的思路。”
陈立安想了一下,的确是这样,于是说道:“那行,回头办一下通行证,年后和我一起去。”
“具体时间?”柏清问道。
“十五之后吧,你抓紧时间去办通行证,等过年放假你想办都办不了了。”陈立安回道然后又解释一句道:“四月份我还要去苏州,程导的电影还没拍完,展览要尽快才行。”
柏清点了点头,算了一下时间感觉有点紧,就说道:“那我们要尽快,初八之前就去吧,姬法那边估计三月份就开始做展览了。”
“行,那就初八之前,到时候直接飞深城。”
先更一章,这几天有点霉运缠身的感觉,麻烦事太多,等会再更一章五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