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子沮丧地想,她好像不怎么乐意看到我。
许南也很沮丧,她那副鬼样子在我面前从来不介意,从不把我当男人,当着太子的面她就突然知道娇羞,爱整洁、想打扮了。
圆子看向许南,他比我长得好看吗?比我更温存体贴?什么鬼!没看出来哪里比我好!她是眼瞎了吗?
许南也在看圆子,的确是比我穿得更好看,就像一只花孔雀……莫非我要弄几身好看的衣服以备不时之需?女人果然还是肤浅啊……
何小二左看看,右看看,都配不上自家的何大苗,全都看不顺眼怎么办!
禾苗一口气跑回自己的屋,一边推门一边高声喊亲兵:“立刻给我挑热水来!”
两个亲兵从廊下飞快地钻出来,神色怪异地指指屋里:“头儿……那个,那个……”
“那个什么?鬼鬼祟祟的!”禾苗一巴掌搧过去,突然想起什么,退后一步,整整衣衫,斯文地说:“去给我挑热水来,马上。”
亲兵也用怪异的目光看过来,意思是怎么突然变斯文了。
禾苗大怒,扬手欲搧,亲兵一缩脖子,赶紧去挑热水。
禾苗掀开帘子,看到刘莹坐在窗边桌旁看书,坐姿端正文雅,脖子又长又溜,就像天鹅一样,看上去赏心悦目,凝脂般的皮肤她看了都想摸一把。
见她进来,刘莹客气地起身,笑道:“抱歉,未经允许就取了你的书。”
放在显眼处的都不是重要物品,禾苗爽朗地道:“随便看。”
屋子里早就烧起了炉子,暖洋洋的,她舒服地伸了个懒腰,闲适地和刘莹聊天:“可曾见着我家稻穗?”
刘莹自在何家养伤之后,经常都会去玩,提起稻穗,忍不住笑了:“当然见着啦,已经会叫爹娘了,令尊令堂也都安好,小三读书比习武更有天赋,闽侯每天带着读书呢。”
禾苗习惯性地一蹬腿,把脚上的靴子甩出去。
“piaji~”一只靴子甩出去,她才惊觉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刘莹:“抱歉,粗鲁惯了,你可别介意。”
刘莹笑起来:“半点不介意。何校尉您自便,别因为我的缘故,让您不自在,那可是我的罪过了。”
禾苗笑着说道:“也是,客随主便,每天跑那么远的路,讲究不起来。有时候累个半死,只想躺倒睡觉,顾不上别的。”
虽是如此说,她还是规规整整地把另一只靴子脱了,再把被雪水浸透了的袜子脱掉,赤着脚去找干净的。
“别!”刘莹拦住她,飞快地跑到柜子旁,拿出一双干净的鞋子放到她脚边:“寒从足下起,你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将来会后悔的。”
禾苗爽快地道:“谢啦!”
刘莹看到她被冻得通红的手和脚,还有粗糙的脸,忍不住问道:“这样辛苦,后悔过没有?”
禾苗抬眼看过去,问道:“你大老远的从九君城跑来这里挨冷受冻,后悔过没有?”
刘莹摇头。
禾苗就问:“是为了他吗?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她问得直白不留余地,让刘莹颇有些尴尬。
刘莹犹豫了一会儿才说:“我来这里,主要是为了我自己,我喜欢做这些事,每天看到公文从我手里发出去,有条不紊地安排那些事,看到政务因为我的建议而有所改进,我就会觉得特别舒服,特别高兴,没觉得苦。”
禾苗说:“那我和你一样呀,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不会觉得辛苦,也不会后悔。”
刘莹没有回答她是不是为了圆子而来,她也没有再提起圆子,而是说道:“绘制交通图这个主意是你出的吧?很不错。”
刘莹红了脸,诚恳地说:“我只是坐在屋里拍脑袋那么一说,其他全靠你们去做。”
她很有分寸,也没打听事情究竟做到什么地步了,见亲兵挑了热水来,就去帮着张罗。
禾苗也不和她虚情假意地客气,往帘子后头一钻,泡进热水里,舒服地喟叹了一声:“哎呀妈,总算回到人间了。”
刘莹在外面听着,看着窗外的白雪陷入沉思之中。
禾苗有军人的利落作风,一会儿功夫就洗好了,擦着头发走出来,往炉边一坐,不客气地指挥刘莹:“可否帮我擦擦头发,我的手冻伤了,泡了热水痒得慌。”
“嗳!”刘莹有些慌乱地跑过去,接过棉巾帮她擦头发。
禾苗的头发随了何蓑衣,丰厚茂密,黑亮松软,也没用什么精致的香胰子,就是最普通的皂角,散发着最自然的清香。
刘莹不知为何,十分心慌,手忙脚乱,一不小心把棉巾掉落在炉子上。
“呀……”她轻呼一声,忙着去抓棉巾,羞窘得要死。
手还未曾碰到棉巾,禾苗已经把棉巾抓了起来。
而此时,棉巾尚未灼到火苗。
禾苗把棉巾丢给她,完全没当回事。
刘莹抱歉地道:“不好意思,我……”
禾苗指指头发:“又不是什么大事,又没烧了我的头发。”
她的轻松自在感染了刘莹。
刘莹抿唇而笑,愉快地给她擦着头发,说:“我有一瓶面脂很不错,你若不嫌弃,留给你用吧。”
禾苗也不客气:“好呀。我今年没经验,秋天的时候忘记打蛇了,不然这会儿就有蛇油膏啦。”
蛇油膏是很好的冻伤药,刘莹晓得这个道理,然而想到那种滑腻腻、冰凉凉的东西,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禾苗斜着眼睛瞅着她笑:“怕了?”
刘莹吃不住禾苗到底是什么意思,总感觉是在调戏自己似的。
她想了想,如实点头:“自小就怕这些软趴趴的东西。”
禾苗笑道:“还说以后有机会请你吃蛇肉羹呢。”
刘莹恶寒,皱着眉头说:“不要吓人家了啊。”
声音娇滴滴的,就像撒娇似的。
两个人都有些吃惊,最终刘莹红了脸,轻咳一声:“我平时不是这样的。”
也许是因为禾苗表现得太像个爷们了,同时又不是爷们,而是同性。
“理解。”禾苗很不要脸地说:“我遇到山民,小媳妇小姑娘们都很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