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家多了个私生女的事是瞒不下去的, 很快圈子里都知道了。
其实大家对这件事没多大反应,也就八卦几句而已,闻家还算是很干净的, 其他人家私生子满天飞, 一年里外头女人带着孩子挺着肚子逼宫的都不少见。
有的一世祖养情人养的光明正大, 闻家这个事真不算什么。
但是蓝暖玉的妯娌陈宝莲可高兴了, 让你秀恩爱,让你夫妻和睦,乖乖,这是不鸣则已, 一鸣惊人,大伯一下子就给弄这么大个女儿回来,蓝暖玉,我看你以后还有脸在我面前炫耀!
闻锦璋当年喝醉了被姚红娟捡漏的事肯定不能宣扬出去,所以闻锦璋和蓝暖玉这亏是吃定了。
陈宝莲迫不及待的和太太们打麻将,把这件事给说了出去, 太太们道,“还是你们老太太和善,愿意认下, 其实不认也没关系。”
陈宝莲满面春风的洗牌,“那可不能这么说,好歹是闻家血脉,我们老爷子是很看重血缘的!”
有人打趣陈宝莲,“那你作为婶婶, 你可给了见面礼?”
陈宝莲眼睛一亮,“对呀,我还没想到呢, 亏得你提醒,我这就去准备礼物,见见我那个可怜的侄女!”
太太们一起哈哈大笑。
闻锦璋和蓝暖玉就当没闻知这个人,陈宝莲倒是屁颠屁颠拖着丈夫来了,一来就满面春风道,“我的侄女呢,在哪儿呢,让我们见见。”
闻锦瑭一脸无奈,可惜拗不过妻子。
老太太看了小媳妇一眼,“小知在拼模型,等一下吧。”
闻老爷子有一个收集各种模型的爱好,他特意给自己的宝贝模型盖了一套房子,就在别墅后面。
他有很多绝版模型,也有一些模型坏了,本来老爷子也会请人来维修,但是有一次维修人员不小心把他的模型给弄坏了,是彻底无法修复的损坏。
老爷子心疼的不得了,以后宁愿模型坏着,再也不愿请人回来修理了。
闻知偶尔发现了模型屋,老爷子正在对着一辆模型火车愁眉苦脸,闻知卷起袖子给他修好了。
老爷子如获至宝,拉着闻知每天都要在模型屋里泡上几个小时。
闻锦瑭真实得惊讶了,老头子的宝贝模型,他和大哥都不能碰,几个孩子更不必说,连接近都不行。
怎么就愿意让那个才认回来没多久的侄女碰了呢?
闻老太太喜滋滋到,“我那颗红十八学士眼看要死了,也是小知救活的。”
闻老太太喜欢花草,她还有一个大暖房,里面全是各种名品花木,原本也有花匠照料,不巧花匠家里有事请假了,闻老太太觉得反正没几天,自己照看一下好了,谁知道那盆十八学士茶花差点死了。
这一回陈宝莲都惊讶了,不过她只认为那个孩子心机深沉,会讨好老人。
不过这有什么,她更加能看好戏了。
陈宝莲笑道,“看样子侄女很能干啊。”
闻老太太道,“那是,比你们贴心多了。”
不一会儿闻知和闻老先生都过来了,闻老太太拉着闻知,“这是你小叔和你婶婶。”
闻知礼貌道,“小叔,婶婶。”
这两位无关紧要,也不必非得称呼闻先生闻太太。
陈宝莲笑出一朵花,“哎哟,这姑娘长的可真好,妈,不是我说,细看啊,小知还有点像大嫂呢,这可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闻锦瑭拉了拉妻子,“不要胡说八道!”
闻锦瑭和蓝暖玉也是从小就认识的,他目前肯定站哥哥和蓝暖玉那一头。
闻知也笑了,这个陈氏实在是个活宝,就差当着蓝暖玉的面幸灾乐祸了。
闻老先生道,“你们突然过来干嘛呀?”
陈宝莲满面春风,“这不是侄女来了,我们做叔叔婶婶的也得过来见见啊。”
闻老太太道,“哦,那你带了见面礼吗?”
陈宝莲道,“妈,我们哪能空手来呀!小知,来,这是我和你叔叔给你的见面礼,拿着!”
闻知双手接过,“谢谢叔叔和婶婶。”
闻老太太道,“打开看看,别拿着不值钱的糊弄你。”
闻知打开包装精美的盒子,里面是一对实心金镯子,镯子并不粗,但是因为是实心的,也很沉手。
闻老太太嗤之以鼻,“小家子气,拿着这种玩意哄孩子。”
陈宝莲才不放在心上,“哎哟妈,我这还小气啊,这一对镯子两百克呢!”
按照现在的金价,也要八/九万了。
闻知笑道,“我很喜欢,婶婶太慷慨了。”
陈宝莲笑成一朵花,“这孩子就是嘴甜。”
闻老太太道,“你倒是提醒我了,我和你爸还没给孩子见面礼呢,徐管家,把那盒子拿来。”
徐管家拿了一个盒子过来,老太太打开,里面是一只简约小巧的钻表,大约在一十多万。
老太太道,“这个就给你平日戴戴,也不是什么值钱东西。”
闻知道谢收下,直接就戴了。
陈宝莲傻眼了,她倒不是嫉妒闻知,而是老太太这样一来显得她给的见面礼太简薄了。
陈宝莲一咬牙,拉过闻知的手,把自己手上的一根宝石手链脱下来戴到了闻知手上,“我再添一样!”
闻知去看老太太,老太太点点头,“还不快谢谢婶婶,她可是大出血了。”
闻知含笑道谢。
陈宝莲道,“妈,那快点开饭啊,我肚子饿了!”
闻锦瑭夫妻在父母这里蹭了一顿饭。
闻锦瑭冷眼看着,这个女孩子进退得宜,神态磊落,没有丝毫谄媚之色,难怪父母会喜欢。
其实家里多个侄女不算什么,只是以大嫂蓝暖玉的脾气,怕是不能接受。
算了,这是大哥的事,他这做弟弟也没办法插手。
吃了饭,陈宝莲和丈夫走了。
闻老太太道,“你觉得你叔叔和婶婶怎么样啊?”
闻知道,“小叔沉稳有度,是个青年才俊,婶婶很热闹啊,有她在必然不会冷场。”
闻老先生道,“那不就是聒噪么!”
闻老太太横了丈夫一眼。
闻知笑道,“老先生太偏颇了,婶婶应当是个长袖善舞的人,会交际也是一项难得的能力。”
闻老先生冷哼道,“那你叔叔和婶婶倒是叫的出口,我们就一口一个老先生老太太!”
闻知沉默了一会儿,“我其实是怕一老在闻先生面前难做,一开始不以爷爷奶奶称呼,是你们并未了解我,我不能上赶着,我改口容易,闻先生和闻太太怕是会有芥蒂,称呼只是称呼,我心里已经把两位当成了长辈。”
闻知和闻老先生还有闻老太太是没有利益冲突的,两个老人很容易就能接受她,但是闻锦璋和蓝暖玉就不同了,他们两个绝对不会接受闻知。
闻老太太拍了拍闻知的手,“你呀,就是想的太多了,既然让你回来,那就是认了你的,不用你担心那些事。”
闻老先生道,“我是他老子,他还能忤逆我呀!”
快开学的时候周律师过来找闻知,因为姚红娟‘病逝’了。
闻知看着周律师,“需要我回去替她办丧事吗?”
周律师道,“我按照她的要求一切从简,人已经火花了,你去她墓地祭拜一下就行,也算全了这些年的母女情分。”
闻知看着周律师,这两人可真豁得出去,演戏还真的做全套呢。
可姚红娟死遁是为了什么?怕闻家追究她吗?
闻知就去祭拜姚红娟。
墓地有些远,周律师开车带路,闻知坐的是小张的车。
周律师冷眼看着闻知的衣服等物,就知道闻知在闻家很吃得开。
小张在墓园外面等着,闻知和周律师进去。
周律师道,“现在你应该知道认回去的好处了吧,你的吃穿用度比起以前是不是有质的飞跃,你现在还想过回以前的日子吗?”
闻知道,“你的意思是,我得对你们感激涕零?”
周律师噎了一下,“那倒不必,你妈只是希望你能过得好。怎么你听到了你妈的死讯,一点反应都没有,这么冷漠的吗?”
闻知道,“周律师,有些事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你和姚红娟究竟在做什么我目前不清楚,但我已经很配合你们了,我觉得这已经是我在回报她的养育之恩,如果你们继续把我当傻子,你信不信我掀桌子?”
周律师大惊,紧紧盯着闻知,“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闻知道,“姚红娟根本没病是吧,她是为了甩脱我,还是为了你们的计划才死遁的呢?”
周律师站住了。
闻知道,“你看,我很配合你们,但你们也别又当又立的,我还没见过闻锦璋和他的妻子,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消息呢?”
周律师如坠冰窟,他和姚红娟的计划瞒住了闻家所有人,居然被这个女孩子识破了?!
闻知道,“怎么不走了,姚红娟的墓地在哪里啊?”
周律师不敢开口,僵硬地领着闻知前进,不一会儿到了一座新坟前,上面有姚红娟的照片和生卒年。
闻知笑了,“做的像真的一样,她倒也不忌讳。”
周律师紧紧抿着嘴唇,看着闻知把白菊花插好,把带来的纸钱点燃。
等火舌吞噬着纸钱,周律师僵硬道,“你想怎样!”
姚红娟死遁,不查是没事,如果闻家一心想查,那是很容易就能查出来的。
闻知道,“这话好笑,应该是你们想怎样?我从头就没选择权啊。”
周律师不吭声了。
闻知忽然拔高了声音,“妈,别躲了,出来见一面吧,无论你们有什么恩怨情仇,和我是无关的吧,我已经按照你们的意思回到了闻家,接下去你们希望我做什么呀?”
周律师面色铁青,过了一会儿,姚红娟遮遮掩掩的出现了。
姚红娟看着闻知,眼泪流了出来,“小知……我,我也是不得已……”
周律师急忙过去拉住姚红娟,“你出来干什么,她只是在诈你!”
姚红娟哭的不能自已,断断续续道,“这件事和她无关……她,她也是无辜的……律铭,不要了,不要进行下去了!”
周律铭道,“不可以!我们早就商量好了,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大姐,你清醒一下,我们不能前功尽弃!”
闻知在一边皱眉。
等姚红娟安静了一些,闻知道,“不解释一下吗?”
周律铭道,“没什么好解释的,你只要回到闻家就行了,后面并不需要你做什么。你若真的顾念你妈养了你这么多年,就别和闻家说这件事,当然,你就是说了,闻家也不会相信!”
最后一句话周律铭说的有些色厉内荏。
闻知沉默了一会儿,“我真的是闻锦璋的女儿吗?”
周律铭道,“那是当然,你如果不是,闻家根本不会让你回去,我们也没这么大的能耐调换你的DNA。”
闻知又道,“你们也不需要我从闻家给你们弄什么东西出来?”
周律铭道,“不用!你过你的日子就行!”
闻知去看姚红娟,姚红娟一直在抹眼泪,她低声道,“小知,我们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只要好好生活就行了……不要在意旁人的话。”
看样子这两个人是不准备说什么了,闻知只觉得迷雾重重。
不是闻知不愿借闻家的手去调查姚红娟,而是闻家不会答应这件事。
闻知是什么身份?一个刚认回来的私生女,闻家两个老人只是看在她是闻家血脉的份上才接纳她的,他们和闻知其实毫无感情基础。
闻知能和谁说她怀疑姚红娟另有企图?谁会信她?
闻锦璋就算了,这位压根就把闻知当空气,两个老人对姚红娟是差不多的态度,对他们来讲,姚红娟的企图就是钱财,可现在姚红娟也没开口要钱,那么就根本不用理她。
而闻知现在还未成年,无论她表现的多么沉稳成熟,人们依旧把她当小孩,小孩子的话大人有几个在意当真的?
最重要的是闻知从未把闻家当成自己的靠山,她没有忘记原主是怎么死的,虽然推手是姚红娟和周律师,但真正下手的是闻家人,是他们的不闻不问,轻视冷漠,随时随地的打压,一步步把原主推向了死亡的深渊。
从墓园出来,闻知和周律师分道扬镳。
姚红娟道,“小知会和闻家说吗?”
周律铭道,“说了也不怕,我们可以解释是你害怕闻家不放过你,所以才想躲开,也是希望孩子一心留在闻家,只要她是闻家的孩子就行,无论谁看待这件事,都会认为你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她好!她现在浑身上下都是高定,那只表就得一十多万,没回到闻家,她哪有机会享受这一切!”
姚红娟低头不语。
周律铭道,“大姐,心软没用的,她不是你的孩子!”
姚红娟的眼泪又下来了。
闻知当然没有说姚红娟是假死,周律铭猜的没错,闻知说了又怎么样,闻家难道还会去追杀姚红娟吗?
闻家根本当这个女人不存在的,反正姚红娟又没有要钱,她其实比闻知都无足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