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知忍不住了, 她追上去,“喂!”
长睫毛没动。
闻知跟上去拍他肩膀, “我说,你这是过河拆桥啊?”
长睫毛转过头,茫然的看着闻知。
闻知道,“昨天我救了你,把你送来医院的。”
长睫毛眨眨眼,“哦,那, 谢谢你……”
闻知无奈道,“没关系, 可以的话医药费还我就行。”
长睫毛, “……多少?”
闻知道, “三十二万, 出租车的钱就不要你了。”
长睫毛, “……”要不你还是把我扔回去。
他垂下眼皮,“我现在没有这么多钱。”
闻知默默的翻了白眼, 最后的猜测也落实了,算了, 就当还人情了,闻知越过长睫毛就走。
谁知道长睫毛亦步亦趋的跟着她。
闻知奇怪了,“你跟着我干什么?没钱我也没逼你还啊。”
长睫毛道, “我还有一些钱,可以先给你。”
闻知打开转账码,“那你转吧。”
不一会儿五万块到账,闻知瞥到长睫毛账上已经只剩下几百了。
闻知看了长睫毛一眼,“我请你吃一顿饭吧。”
长睫毛好像一直不在状态, 闻言点点头。
闻知带着他来到了第一次长睫毛请她吃饭的商城,还是那家饭店,还是那几个菜。
闻知都暗示到这份上了,长睫毛依旧没反应。
闻知无奈,“你就不想问问我为什么帮你?”
长睫毛看向闻知,眼神无辜,闻知叹气,“大概在一个多月前,你请人在这里吃过一顿饭,那时候你身边还有个朋友。”
一个多月前,闻知刚过来,浑身无精打采,还很落魄,现在的闻知干净利落,衣服剪裁得体。
长睫毛看了闻知一会儿,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是你啊!”
又上下打量了闻知几眼,“你现在过得很好。”这是肯定句。
闻知一边吃菜一边道,“本来还行,但是给你付完医药费,账户上差不多就空了。”
长睫毛,“……”终于感到局促了,“我会想办法还你的。”
闻知道,“这个倒是不急,能问一下发生了什么吗?”
长睫毛苦笑了一下,“我在野猫俱乐部上班,昨天,虎鲸帮老大要我们陪酒,我一个朋友已经喝不下了,他还要灌,我那朋友已经瘫在地上人事不知了,他依旧不愿放开,我没忍住拿酒瓶砸了他的脑袋,然后我就被他的人打了扔了出来。”
闻知,“……你不恨吗?”
长睫毛说话的语气很平静,丝毫没有情绪波动。
长睫毛摇摇头,“有什么用呢,我们的命本就不值钱,这些人想打也就打了,就是当场杀了我们,也只是我们倒霉罢了。”
闻知为反驳,“胡说,为了救你,我花了三十二万,你这还叫不值钱?”
长睫毛也被闻知逗笑了,接着道,“我会还你的,但是一时半刻我可能还不上。”
闻知道,“那接下来你准备去哪里?”
长睫毛摇摇头,“不知道,去其他俱乐部看看吧,我原本是住在野猫俱乐部宿舍的,现在肯定也不能回去了。”
闻知道,“就没有亲朋好友能帮你的?”
长睫毛摇头,“我们这些人,都是差不多的生活环境,他们也没办法帮我。”
闻知道,“我记得你请我吃饭的时候你那个朋友,脸上有朵花的那个,说你一直帮助别人,难道就没有人向你伸出援手?”
长睫毛看着闻知,眼里含笑,“也不是啊,你不就是救了我。我当初也不过请你吃了一顿饭,又只给了你一千块,你却愿意花三十多万救我。”
闻知,“……我和别人不一样。”说这话的时候闻知也觉得自己脸皮有些厚。
长睫毛点点头,“嗯,你确实和别人不一样。”别人不会救我。
长睫毛看向闻知,“重新认识一下,你好,我叫安静。”
闻知点点头,伸手,“我叫闻知。”
一大一小两只手握在一起。
闻知道,“你的手好大。”
安静不以为然,“男人的手肯定要大一些的。”
闻知瞠目结舌,“……你,你是男的?”
安静抬头,“是啊,你难道一直以为我是女的?”
闻知凌乱,“不是,上次见到你,你那个装扮……我其实不大分得清男女。”
安静倒也没嘲笑闻知,“现在确实如此,性别光从外表是看不太出的。野猫俱乐部里一个保镖人高马大,身高两三米,她就是个女的。”
闻知看着安静,“我能问个问题吗?”
安静道,“你说。”
闻知道,“你是改造人吗?”
安静点点头,“是啊,我本来是补充人,后来为了工作就进行了基因改造。”
闻知打量安静,“倒是看不太出。”
没长耳朵也没尾巴。
安静一脸平静,“我的改造方向上了床才能看到。”
闻知,“……”
安静放下叉子,“我给你看一下?”
闻知赶紧摇头,“不用,不用,大庭广众的!”
安静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
三十万的债务对于安静来讲其实并不庞大,只要能找到工作,他很快就能还清,前提是找到工作。
如果虎鲸帮对他不依不饶,那么他就完了。
要不他先躲一阵子,等虎鲸帮忘了他,他再去找工作,但是没有工作就没有钱,他该怎么生活?
安静看向对面大口吃饭的闻知。
虽然赖上眼前这个姑娘并不好,但是他现在真的没地方可去,而且也没钱了,如果昨天没人救,死了也就死了。
但是现在他还活着,既然活了下来,安静也不怎么想死。
两人吃完饭走出饭店,闻知看着安静,“你有地方可以去吗?”
安静坦然的摇了摇头。
闻知,“……”不是,我救你一命,还你当初一饭之恩,还有那一千块的救济,现在我难道还要养着你?
安静道,“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能不能在你那里过度一段时间,我现在就怕虎鲸帮不依不饶,等过一段时间风头过了我再去找工作,等找到工作,你的钱我能很快还上。”
涩情行业来钱快。
闻知想了想,“既然这样,为什么你几乎没有积蓄呢?”
闻知习惯未雨绸缪,哪怕空间里的东西很多情况下用不到,但是到底能救命,她也不会因为用不到就不收集了。
而且她来的时候原主差不多已经破产,也是闻知自己一点点打拼了出来,安静收入不低,怎么就没有存钱,五万块对安静来讲根本不多。
安静倒是不以为然,“花的也厉害啊。我们这种人,玩物一样的存在,那有了空闲时间就想出去消费,吃的喝的穿的,还有化妆品这些,都要好的,要不然就会觉得亏得慌,而且我们的基因改造也需要不断维护,否则身体就会彻底垮掉,这样一来,哪能存的下多少钱,不借外债算好的了。”
闻知默然,消费习惯不同,对未来的感受不同,她不能苛责安静。
就是还有个问题闻知不用太清楚,“你们就没考虑过老了之后?”
现在有能力赚钱不存钱,等老了怎么办?
安静笑了,“你想的真多,我们这些人……几个有福气活到老啊?基因改造人的寿命本就不长,等到干不动了,随便在哪里倒下算数,身体零件就会被回收,谁会去想老了的事。”
闻知一脸深思,这倒也是,她想了想问道,“我是补充人,没经过改造,那我的平均寿命是多少?”
安静也想了想,“五十还是六十?我不关注这点。那你以后想进行哪方面的改造?”
闻知道,“我不怎么想进行身体改造。”
安静微笑,“没看出来你还是复古派,不过,如果你没有家产可继承,也没足够的钱,想要不进行改造,生活不一定容易。”
这倒也是,闻知抬头看那高耸入云的建筑,现在还是白天,高楼底层依旧昏暗,霓虹灯二十四小时不停歇,楼层之间的交通轨道密如蛛网。
这里拥有高科技,但是人们的生活水平却并不高,甚至还很艰难,社会残酷,底层人连老去的资格都没有。
安静看着闻知,这个女孩和他见过的人都不一样,生活在下城区的人分两类,一类寻欢的,一类卖欢的,偶尔安静会从卖欢变成寻欢,但很快就会恢复成卖欢,因为寻欢要钱,要很多钱。
这里的人,不管是寻欢的还是卖欢的,他们都一样麻木,颓废,大家从不考虑明天,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倒在酒缸继续睡。
在他们的字典里没有理想,希望,未来这些玩意。
但是安静从闻知眼里看到了不一样,他不知道如何形容,就是觉得这个女孩和他们不同,和他见过的人都不同。
安静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觉得你和我们不同,我的意思是,你和这里所有的人都不同。”
闻知道,“这里所有的人?你离开过下城区?”
安静摇头,“没有,那就是你和下城区的人都不同。”
闻知道,“你希望我收留你,所以给我灌**汤?”
安静笑了,“你如果不愿意也没关系,你救了我,但我不能赖着你。”
闻知道,“心态不错,你觉得我不同,可能是因为我不像你们一样得过且过,我想改变一下我的生活和未来,说句酸话,可能是我眼里有光?”
安静愣了一下,不由自主的点头,“对!你眼里有光!”
闻知,“……”我就是开个玩笑。
闻知道,“好啦,我暂时收留你就是,不用费心拍我马屁,不过我们得把规矩说好。”
就十平米不到的小房子,住一个人都嫌挤,现在住两个,那不得转个身都能碰着,不说好了规矩,将来两个人都不方便。
安静赶紧点头。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大家不能在家里光着果着,注意卫生,有些私人东西不要乱碰这些。
闻知还去买了一床被子和一个折叠床垫,床就不要了,放不下的。
安静跟着闻知来到了她的小房子。
安静一看就道,“廉租房,也只有你现在才能租到,以后就不行了,申请廉租房也有很多要求。”
闻知道,“将就一下吧。”
安静道,“很不错了,并不比我们宿舍差,你关了广告?”
一进门就觉得安安静静,安静有些不习惯,他们早就习惯了广告无处不在,晚上睡觉也会伴着广告入眠。
闻知点头,“那些广告让我心情暴躁。”
安静道,“你这里还好啊,最起码一天会给你六个小时的清净时间,我们宿舍里二十四小时广告不断的。”
闻知道,“那你们为什么不关?”
安静道,“习惯了,哪里没广告啊,我们还会跟着广告化妆穿衣呢。”
因为地方小,闻知几乎没有置办多余的家具,柜子里放的都是速食,加热板热一下就能吃的那种。
想在这种环境里生火做饭炒菜简直是痴人说梦,加热工具就一个加热板,而且通风系统不怎么灵,一炒菜满屋子油烟发散不出去,闹不好火警就要响了,到时候闻知就没资格住这里了。
床头位置的储物格里放的就是衣服和洗漱工具。
闻知问安静,“你的行李呢?”
睡觉的一套算解决了,衣服总要换的。
安静给自己在野猫俱乐部工作的朋友发了几个信息,然后道,“等下我去取,大概有两个行李箱。”
他比划了一下。
闻知道,“我去吧,省的被那个什么虎鲸帮看到。”
安静微微一笑,“好的。”
野猫俱乐部的人帮不了安静什么,但是知道他活着也很高兴,赶紧给他收拾了行李。
闻知过来拿行李,一个画着夸张妆容的不知道是男人还是女人拉着闻知的手,“让他最近不要出来,安东还在找他呢。”
闻知觉得奇怪,“都把人差点打死了,还找他干嘛?”
那人道,“就是知道三色狐没死,所以心里气不过啊。”
闻知微张着嘴,“他有病吧!”
那人叹气,“有病我们也没办法啊,安东又不肯吃药。”
闻知被他逗笑了,拿了安静的行李离开。
整整两大箱,不知道里面都是些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