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剑就行了……
陆沉在给出这个答案后，亲眼看到向来温文儒雅，不知动怒为何物的曹先生瞬间黑了脸，手掌不断张合。
很像是想一巴掌甩在陆沉头上，心里又有些舍不得。
曹长卿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下内心想要打人的冲动，伸手在陆沉的肩膀上拍了拍，道：“辛苦你了！”
曹长卿知道，无论是天劫降临还是天门洞开，看起来都是因为陆沉那一句“立教称祖”，这四个字确实是占了大部分原因，但还有最关键的一点。
那就是天道不想让西楚复国，陆沉却偏偏要让大楚取代离阳，所以这才软硬兼施，想要将陆沉这一极有可能改写天下格局的“隐患”去除掉。
谁知陆沉竟是强大至此，先灭劫云再毁天门，将天上仙人想要伸向人间的手直接斩断！
陆沉这样做，自然是为了让西楚复国一事不再受那些天上仙人的掣肘。
因为陆沉很清楚，西楚复国，乃是曹长卿此生最大的心愿！
曹长卿笑了笑，从现在起，他不会再纠结陆沉的武道实力为何能有如此之高，也不会再阻拦陆沉参与到西楚复国大业中来。
陆沉是他自小抚养长大，待之为学生，视之如己出，知道这一点，对曹长卿来说已经足够了。
陆沉亦是露出灿烂笑容，看来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先生总算能够真正放心了。
先生学生站在山顶，望着东方天际微微显露的晨曦，两个人的心情都很好。
即便有复国大业这般重担压在肩头，但有人一起承担，便不觉得有多么累了。
曹长卿轻声道：“这些年奔走各地，不少西楚遗老都被我找到，这些人都还对大楚怀有忠心，发誓只要复国大旗立起，便会倾尽全力为大楚效劳。”
这么多年来，曹长卿第一次与陆沉提起复国之事。
陆沉轻声道：“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曹长卿微微一怔，句是好句，意思却是有些不讨喜。
陆沉这是在告诉他，这些西楚遗老有的确实是对大楚忠心耿耿不假，但肯定也有不少是碍于曹长卿这位武道大宗师的震慑，即便不想参与复国，也不敢说出半个“不”字。
曹长卿自然是知道的，却从来不愿意去深究，没想到却被陆沉一语道破心思。
陆沉道：“先生，依我看来，复国宜晚不宜早。”
曹长卿颔首道：“我也是这般觉得的，如今离阳国力正盛，天下安稳，虽然有诸多暗流涌动，但谁都不肯做那个出头的椽子。”
“要等天下有变，才好趁势而起，此为上上之策。”
“只是拖得越久，离阳就有更多的时间去消化春秋各国的实力，反倒是对我们不利。”
虽然离阳朝廷中有老太师孙希济里应外合，但西楚仍旧势微，宰辅张巨鹿、兵部顾剑棠还有六大藩王，都在虎视眈眈地盯着西楚，一旦西楚有复国之势，定然会迎来雷霆般地镇压！
陆沉微笑道：“有人比我们更着急，用不着咱们当那出头鸟。”
曹长卿顺着陆沉的目光望向西北，笑道：“确实如此。”
西楚复国还只是在计划之中，对离阳朝廷暂时还没有任何威胁。
但对坐在龙椅上的赵家皇帝而言，独占西北三州的北凉才是心腹大患，双方互相克制了二十来年，想要都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了，就是不知道是谁会先对谁下手。
想到北凉，曹长卿便有些怒气，西楚覆灭的罪魁祸首，就是北凉徐家！
西垒壁一战，西楚兵圣叶白夔战死沙场，被徐骁义子陈芝豹枭去头颅，西楚由此大势已去，最终被徐骁率北凉铁骑攻破西楚皇城，西楚就此灭亡。
曹长卿跻身武道大宗师后，三入太安城行刺离阳皇帝，却从未去过北凉，但这并不意味着曹长卿已经忘记当初徐骁将西楚皇室尽数屠戮这一罪行。
这笔账迟早要跟北凉清算，只是曹长卿现在还需要北凉与离阳相互掣肘，这才没有轻易去动北凉。
曹长卿缓缓说道：“当年徐骁攻破皇城，大楚皇室无一人存活，可这些年我走遍旧西楚境，却发现西楚龙气仍在，第三次去往太安城，也是想要逼钦天监说出真相。”
陆沉道：“先生不用怀疑，小公主尚在人世！”
此言一出，曹长卿登时神色大变，一把握住陆沉的胳膊，声音竟是有些颤抖地说道：“小沉，此话当真！”
他提起此事，原本就是想要顺势引出小公主，与陆沉共同参谋一番，看小公主是不是真的还活着。
没想到陆沉闻弦歌而知雅意，曹长卿尚未开口，便已经给出答案。
陆沉重重点头道：“这是大事，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我怎能说出口？”
“我已经推算过了，小公主确实还活着，只是现在身在何方，还不知晓。”
两人口中的小公主，自然就是西楚皇帝之女，太平公主姜姒。
不过陆沉最后却是撒了个小谎，他当然知道小公主现在就在北凉王府中，改名为姜泥，成了梧桐院的丫鬟。
若是曹长卿知道真相，定然会毫不犹豫地前往北凉，不惜一切代价地带走姜泥。
想从北凉三十万铁骑和众多武道巅峰强者的包围下强行带姜泥离开，即便是曹长卿这位大官子恐怕也难以做到，毕竟曹长卿现在尚未跻身陆地神仙境界。
万一有个什么闪失，不仅带不走姜泥，很有可能连曹长卿自己都要折在北凉。
陆沉自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先生身处陷境，这才刻意隐瞒姜泥下落。
“活着就好，公主活着就好！”
曹长卿连声说道，眼眶竟是有些泛红。
陆沉给出的确切答案，让他终于能够卸下心头最大的那块巨石。
西楚复国若无皇室嫡系血脉，且不说名不正言不顺，那些仍旧忠于西楚之人也会少许多心气。
但对曹长卿而言，那个名为姜姒的女孩，不仅仅是大楚的公主，更是她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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