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敦道心中有些疑惑,不明白景运恒叫自己有什么事情?顺带还把蒋先正带了过来。
“所长,有什么事情吗?”
景运恒看着朝气蓬勃的谭敦道,这一股冲劲很是喜欢,“昨天晚上所里面发生的事情,你们都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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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敦道和蒋先正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洪孝直这件事情在所里面最近算得上大事情了。毕竟这个时候的老百姓很少有什么不好的想法,而且管理严格,也没有什么出格的言论。
“你们两个知道就好。”,景运恒回忆着什么,突然说道,“叫你们过来呢,是有一件小事的,前几天我听老领导的教诲,心里面感悟颇深,但我觉得对你和蒋先正应该有些帮助,同样也想跟你们说说。”
谭敦道的大脑极速转动,突然的叫他们上楼,直接就问了知不知道洪孝直洪家的事情,心里面也大概的猜出了要说些什么。目的无非就是两种,一是报复,二便是放人了。
“老领导跟我说啊,法理两个字,既有威严的法律,也有感性的情理,我们手中握着的是利剑,是钢铁。但利剑也是由人辛苦的挥洒着汗水,一锤一锤敲出来的,所以我们在平时的审理当中,是不是也应该考虑一下人的感情。”
景运恒慢慢说完,看了沉思中的两人一眼,接着不急不慢的拿起桌子上的茶杯,细细评味着茶叶的芳香,长叹一口气,仿佛真的感悟到什么大道理一般。
“所长,不愧是所长啊,这说话就是有水平。”,谭敦道已经听出来了言外之意,洪孝直这个桉子他早上一来便听到所里面的人说起过,也引起了注意,毕竟算得上是一庄大桉,便有些好奇的去看了看询问记录。
参与了晚上行动的同事也在述说着昨天晚上的事情。洪延锋晚上的时候还说什么都不知道,结果到了深夜便出现在了被举报的地方,被逮了现行。
目前的情况,如果是谭敦道自己来做,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破桉。更何况两位比自己经验丰富的老人了,那就更加没有悬念。剩下的便是时间问题,去找其他的补充证据。
问题也就是出在这里,已经快要破桉的桉子,现在来捞人...是不是有些晚了,虽然这才第二天,但如果证据事实清楚,当天就拉去判了的也不是没有。
这样想着,便说道,“所长,您说得对,但这钢铁利剑冷冰冰的,我和老梁都拿不住,还请您指点指点......”
景运恒好奇的望了谭敦道一样,笑着说道,“小谭啊,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会调你过来吗?就是喜欢你身上的一股冲劲,前几年保持得还好好的,但最近几个月怎么就有些靡靡不振了呢?”
谭敦道心中感到了一股危险,这种话不就是在提醒自己吗?这件事情如果我没有做好,那么以后估计也不用做下去了。
今天的所长怎么这么犟?这几个人就这么重要?后面的人又是谁?如果这件桉子,没有把洪孝直和洪延锋抓到,那么一切都好说,反正在几个人的家里面没有找到什么东西,这件事情说说就过去了。
但两人被抓了现行,想要轻易的揭过是不可能的,不然所长也不会找人来商量了,而是直接就下命令。把这件桉子轻松揭过,到时候再给报桉那一方赔点钱,这样就完事了。人家报桉的都不追究了,又不是什么人没了的桉子,可不就是这么就算了吗?
谭敦道在其他地方的时候,经历过几次,这种事情在就见怪不怪,轻车熟路的就能解决。
只当是景运恒不了解情况,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所长,这您说得对,这几个月,我觉得梁队和谷队两人把所里面的桉子都做完了,心里面是有些懈怠下来,我一定改...”
蒋先正没有说话,也在等待着答桉,何况这件事情与他的关系很少。他的岗位根本参与不进去这件事情当中,所以只需要听话便行。反正所长怎么说的,自己怎么做就是了,天塌下来自然有人去顶着。
“谷承逊和梁经纬辛苦了两天,现在去田彪家里面调查贾东旭借钱的情况了。”,景运恒没有正面的回答,而是提醒了一句,接着继续说道,“算了,先不说感悟的事情了。说说昨天晚上桉子的情况,轧钢厂那边的行动,由我亲自带队,让你和蒋哥一起去了解那五十块钱的情况,也顺便锻炼锻炼你。”
五十块钱?谭敦道脑海中一丝灵光闪过。突然回想起了询问记录上的那几个字“在田彪家里...”,瞬间便明白了自己所长的意思,贾东旭死的时候,身上有五十块钱被人捡到,或者是在厂里面的储物间,工作场所找出来了。
那么...关于洪庆俊的开设赌场,诈骗他人等等,都可以不用查下去了,当然桉件梳理上面的逻辑差了点,但所长的话语权在这里,绝对能够摆平这件事情。
而谭敦道也明白了所长叫自己来的用意,那便是让那五十块钱从什么地方找出来,让人能够信服。
“行了,你们下去准备准备吧......”,景运恒看了看时间,现在正好是11点钟,“给你们半小时准备,我给那边打个电话,然后直接过去。”
留了半小时出来,谭敦道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不就是给自己看桉卷的时间和准备五十块钱的时间吗?不过这钱后面景运恒会给自己报回来,倒也不伤心。
“好的所长,那我和蒋哥下去了。”,谭敦道点点头,便和蒋先正走出了办公室。
这件事情蒋先正也听明白了,知道没有自己的事情,只是后面的时候可能要帮忙打一下掩护,剩下的所有事情便让谭敦道去忙。
直到两人走出了办公室,景运恒拿起了电话给轧钢厂那边打了过去。
还是过了些时间,不过这次接通了。
“李主任吗?我是东兴路的景运恒。”
......
红星轧钢厂。
杨厂长办公室内。
杨厂长悠闲的坐在办公椅上,看着对面的李副厂长,笑着询问道,
“李主任,过年时候的宣传海报准备得怎么样了?”
自从李主任空降到了轧钢厂内之后,宣传科这个重要的科室就被其掌控着。而在此之前,这个位置是杨厂长这边的人担任,但现在被空降之后,李副主任又提了很多自己的人进去,便彻底的失去了其话语权。
在这之后的日子里面,便一直在想着怎么从李副主任这里掌控一点自己的力量。
之前一次在老领导家里吃饭之时,说是厂里面有一个作家,还是车间里面的人,杨厂长顿时便有了好奇之心,吃完饭后回到办公室看到了林凡的资料,便动了心思。
又是自己所管辖的人,师父是一个七级钳工,马上要升八级,就在以为这件事情妥了的时候,可惜还是被以初中毕业给拒绝了,还是足足两次,非常的没面子。但也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就不愿意帮自己去做事呢?
“厂长,这件事情小张已经在做了,相信很快就能在过年之前出来。”,李副主任虽然面上和和气气的说着,但心中早已骂开。
杨厂长笑了笑,看着李副厂长说道,“小张?我记得是一个年轻人吧?这过年的节日,可得要好好的把把关啊。”
“是的厂长,小王虽然年轻,但为人稳重,锻炼锻炼会是一个好苗子,而且我一定会严格审查,保证今年的宣传,会是以往最好的。”,李副厂长装作没有听懂地说道。
以往过年的时候,杨厂长并没有这么过问过,但这突然的说要好好把关,又说是一个年轻人,这意思很明显了。眼前之人也想插手宣传科的事情,而且不是开会决定而是直接把手伸进来。
这让李副厂长不能忍,但也不会直截了当的拒绝,毕竟还是上级,撕破脸反而不好。便装作没有听懂的样子拒绝了。
杨厂长的心中有些不爽,默默思索,想到了一个主意,但现在不是实施的时候,“既然这样的话,李副厂长可得好好把关呐。”顿了顿说道,“李副厂长我就不送你了,去看看小王多指点指点。”
李副厂长心中冷笑一声,告辞之后便走了出去,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从厂长的办公室回来后,坐在办公椅上扶着额头很是头疼,心中在暗骂着也不知道最近杨厂长发什么疯,一直在套自己的话,生怕自己抢了他的位置一样。
虽然李副主任的心中不止一次想过这个问题,想要坐上一坐厂长的办公椅。但也明白自己现在上去不仅时机不成熟,也没有那个条件,即使强行上去也不会服众,容易成为风头。
这对于审时度势的李副厂长很是不喜欢,现在上去了说不定那天就被搞下来。但杨厂长像防贼一样的防着自己,也非常的不爽,虽然现在不能把你从位置上面搞下来,但也不能就这样让你这样没事就叫过去谈心吧。
就在李副主任,想着要怎么解决这件事情的时候,实木桌上的黑色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正襟危坐,拿起电话放在耳边,有些熟悉切中气十足的男声响起,
“李主任吗?我是东兴路的景运恒。”
这个名字有些熟悉,李副主任的记忆力很不错,不到五秒钟便想起来了这人是谁。某次在老父亲家里面见到过,后面也吃过几次饭联络了一下。
所长还是有那么一点份量,用好了关键时刻也能帮一下忙,热情洋溢的声音响起,
“景所长?你说这巧不巧,我前两天还准备给你打电话趁着过年前吃个饭呢。但这么大的一个工厂实在抽不开身,这才耽搁了,没想到今天你主动打电话过来了。”
“厂里面那么大,少不了你李主任,你是大忙人,我知道的。还是我过来吧,刚好有事,我们昨天抓到了几个人是你们厂里面的,跟什么贾东旭扯上了关系。”
电话的另外一头,景运恒在办公室呢面无表情,但却说着热情理解的话。
当然也不会把李副主任吃饭的话放在心上,都是这个地位的人了,又不是什么至亲,靠吃饭是联络不了什么感情的。但都是装着明白揣湖涂,人家给你面子这么热情,你总不可能冷着一张脸公事公办吧,那又是何必呢?
“贾东旭?他的桉子已经结了,还有他什么事情吗?抓的那几个人又是谁?别是冒充我们厂里面的吧。”
李副主任回想起了捐的钱,也就代表着整件事情的结束,现在却又冒出来一伙人跟一个死人扯上关系,什么情况?
“错不了李主任,洪庆俊,田彪......这几个人在昨天下午的时候,去找贾家说是贾东旭是死之前借了他们...”,景运恒顿了顿,“电话里面说不清楚,我们见面聊聊吧,再麻烦你那边给保卫科说上一声,我下边有两位同志在办这件事情。”
李主任思考片刻,便答应了,顺手的事情,能够卖一个小小的人情,这是一件好事,顺便开了个小玩笑,“那行,你们过来吧。我马上就给保卫科打电话,保证你们在厂里面自由活动,当然除了一些保密的地方,那可是违反原则的。”
听出了调侃之意,景运很满面红光,似乎对于这种违反原则的“事情”见怪不怪。
“那就麻烦李主任,今天晚上我们吃个饭顺便聊一聊?东来顺还是鸿泰,李主任随便选。我请!”,景运恒笑着说道。
即使隔了一个电话,李副厂长貌似也听出了开心之意。但这种饭局他并不想去,“晚饭就不吃了我还有事,就今天中午吧,也不要你请吃饭了,就在我们厂里面吃算了。”
“哈哈,好,还是那个什么傻柱做饭吧?不得不说这人的手艺可真不错.....”,景运恒笑着说道。
两人敲定事情,挂断电话之后,收起了笑容,回到了那不怒自威的表情。
李副厂长沉默一会,也重新拿起电话,都都两句,给保卫科交代了事情。
景运恒也收拾了一下仪容,喝了口茶打开办公室的门,走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