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家娶媳是晚上的正席,月又盈早早吃过午饭便开始上妆,今日是哥哥大喜之日,娶的是她喜欢的小姑娘,她由衷为哥哥开心,一定要亲自去参加他们的婚礼才是。
「我这样打扮会不会太过了?会不会抢了新娘子的风头?」
她在穿衣打扮上有独到心得,只要她想,能在任何场合艳压群芳,今日却犯了难,哥哥的婚礼她想打扮的漂亮喜庆去祝贺,又怕抢了新娘子的风头,当然宜舒也不是小气的姑娘,可她若太出风头总是不好,又怕打扮的素净不应景。jj.br>
侍女让她尽管打扮,「今日谁抢得了新娘子的风头呀,大爷成婚就这一回,您可不得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去?」
月又盈想着是这个理儿,精心打扮了个把时辰,看着镜中的自己一身红石榴裙美艳温柔,头上偏凤金钗衔着红滴珠流苏又添几分贵气,很是满意。
「去问问陛下忙完了没有,咱们早些去。」
这阵子她和皇帝的关系达到了大和谐,她杀了周贵妃为孩子报仇,皇帝还愿意为她遮掩,甚至冷待瑞王护她周全,于情于理她都不能再和皇帝使性子了。皇帝失去了旧爱,又和儿子生隙,如今只能在月又盈这里得到一些熨帖,两人在这后宫里相拥取暖,再也容不下别人了。
宫人去御书房问问,月又盈继续在妆台前倒拾,侍女道:「还没抹香露呢,前几日内务府送了几瓶来,说是舶来品,内务府都没记册便悄悄送来了咱们这儿,奴婢试过了,香味独特迷人,成分也安全,娘娘要不要挑一瓶用?」
月又盈让她们拿上来,她打开盖子挨个儿闻闻,气味都不错,尤其是有一瓶玫瑰味儿混着雪松香的,气味甜蜜又冷冽,她很是喜欢,名字也好听,叫雪丹蜜露。
「我记得舒儿也很喜欢玫瑰香,这瓶我用一点儿,剩下的都给她送去吧。」
侍女道:「小乔姑娘似乎喜欢甜腻一些的气味,这雪松味儿她不一定会喜欢,娘娘呆会儿见着她问问,她若是喜欢您再送她吧?或许问问内务府,再进一些来,送她两瓶新的,您说呢?」
以前她们是闺中密友换着东西玩较为随意,如今成了姑嫂可得注意些,女子心细,有时就是这样随意的事情让人放在心里,反而生了隔阂。
月又盈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她给哥哥和宜舒准备的新婚礼物已经很贵重用心了,宜舒嫁给哥哥后便能时常进宫看她,想要什么从她这儿拿就是。
月又盈沾了点香露抹在颈上,玫瑰的芬芳和雪松的冷冽便溢满鼻尖,她深嗅了一口,极度舒适。
她已然梳妆打扮好了,侍女们也帮着检查过确保无一处不美了,月又盈才离开妆台,宫人来回话说陛下还在忙,让娘娘先歇一会儿,月又盈有些烦躁,答应了要陪她早些去的,这会儿还在忙,到了月家就赶上拜堂了吧?她还想早些去和哥哥说会儿话呢。
已经梳好了妆,她还能躺下不成,只能靠着榻上假寐,耐心等着皇帝来,午后的阳光穿过百叶窗洒在榻上,照得她一身红装温暖明媚,雪丹蜜露经阳光烘烤加速挥发,将整个宫殿都熏的奇香。
皇帝抓紧忙完了政务,正准备去曲台宫接月又盈,宫人来报瑞王求见,皇帝犹豫片刻,让他进来。
父子俩许久未见,看到明显失意沉默寡言的儿子,皇帝慈父心肠发作,有几分怜惜,又知道今日是乔宜舒成婚的日子,他定然很是难受,此时进宫找他是想做什么呢?
「怎么瘦了许多,你母亲不在了,没人盯着你,便连饭也不按时吃了?」
父亲总是要冷硬些,皇帝已经算待梁祁煜非常宠爱了,总不能像他的母亲一样黏糊,事无巨细关心他的衣食住行。
梁祁煜没有应答,他为什么没有母亲了,这个人怎么问得出这句呢?
「你来求见所为何事?」
既然梁祁煜不想和他叙父子情,皇帝就开门见山了,梁祁煜却反问他:「父皇早早忙完了政务,急着去哪儿?」
去哪儿也没必要告诉他,但他问了,皇帝也没必要瞒着他。
「朕要和月贵妃一起出宫去参加月又白的婚礼,朕要做他们的主婚人。」
梁祁煜牵动脸颊泛起一丝冷笑,父皇明明知道他有多喜欢宜舒,还要去主持这场婚礼。
「我希望父皇能阻止这场婚礼,我不能看着乔宜舒嫁给别人。」
皇帝皱眉,眼里带出不悦:「月家和乔家定亲时朕问过你的意思,你不是满口祝福?如今他们都举办婚礼了,你这时候让朕阻止,即使朕是天子,也不能如此率性而为。」
「不能还是不想?若你想阻止这场婚礼,你有千百种方法,只是你爱屋及乌,对月又白的宽容甚至超过了我这个儿子。」
皇帝被他气的不轻,「朕还不够宽容你?你要和英国公府联姻朕满足了你,杀了华如芸嫁祸祁燿朕也替你遮掩了,你和乔宜舒纠缠多年朕也没有逼你另娶他人,是你搞不定她,你要娶阿彩朕也赐婚了,朕已经足够纵容你了!可朕只是一桩事不如你的意,便让你将朕以前的好全忘了,只记得这桩不好?」
「可你这一桩不好便抵了以前所有的好!你现在还在包庇杀害我母妃的凶手,对我满嘴的疼爱,不觉得虚伪么?我问你一句,当真不答应么?」
他如今言语之中全然没有了对君父的敬重,皇帝念着他刚失去母亲性子左了对他多加宽容,可他却变本加厉,公然挑衅君父权威。
「朕不答应又如何?你还敢逼朕不成?朕看你是脑子糊涂了,回家闭门自省去,什么时候头脑清醒了什么时候出来!」
梁祁煜却只是冷冷一笑:「你会后悔的。」
他说罢走出了御书房,在门槛处回头看了父皇一眼,温和又冷冽地说了一句:「但愿她失去了美貌,你还会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