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黛一夜未归,宜舒担心她,找去瑞王府问问梁祁煜,梁祁煜到中午才从宫里回来,得知宜舒在等他,去和她一块儿用午膳。
「祁煜哥哥最近在忙什么,许久都不来看我,可是还在怪我?」
梁祁煜说没有怪她,只是最近事忙,不得空去找她。
宜舒低头看着碗里的米饭沉思,到底是破镜难圆了,两人已经有了裂痕,就算她拉下脸来找他,他也不像以前一样待她好了。
「姐姐昨日进宫一夜未归,我很是担心,祁煜哥哥在宫里留宿,可见到她了么?」
梁祁煜平静地说:「没有,她即将和我二哥成婚,去未来婆家住一晚没什么要紧的,你不必担心。」
宜舒又问:「那英王呢?他和我姐姐在一起么?」
梁祁煜沉默片刻,放下了筷子,看向对面的宜舒,以前他们吃饭总是并排坐,宜舒喜欢坐在他手边方便互相喂食,这是唯一一次,他们面对面坐着,不像一对爱侣,倒像谈判。
「你是从哪里听说英王已经回京了?」
宜舒眼珠微动,说:「姐姐告诉我的,英王偷偷回京了,想早点见到姐姐,你不知道吗?」
梁祁煜目光沉沉盯着她,良久才开口:「乔宜黛知道他回京了,可她并不知道英王已经回了宫里,她昨日进宫后见到英王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英王也在宫里?」
宜舒说:「我猜的,英王不回宫他住哪儿啊,我这不是向你求证嘛。」
梁祁煜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舒儿,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不要掺和我和英王的事情,你怎么又忍不住了呢?」
「我不想掺和你们兄弟俩的事情,我只是担心姐姐……」
「你姐姐一直帮着梁祁烨对付我!你帮她不就是与我为敌么?」..
梁祁煜不想对她发脾气的,但她的言行一直在他的雷区试探徘徊。
宜舒面色平静:「我没有办法。」
梁祁煜气极反笑,上次密室里抓到她,他那般气愤都忍住了不向她发难,可她还要来挑战他的底线。
「所以呢?这顿饭是你我之间的最后一顿了?梁祁烨得到了我父皇的原谅,他们马上要举行婚礼,婚后住在京城,日后他们夫妻俩一条心对付我,你呢?」
知道梁祁烨全身而退,宜舒便放心了,姐姐应该也没什么事,梁祁煜说的对,日后连戏也不必做了。
「多谢瑞王殿下这两年的垂爱,姐姐是我的至亲,我永远不会和她为敌。」
「所以你要和我为敌?乔宜舒,这两年我对你掏心掏肺的好,我以为你即便是铁石心肠也该捂热了,到头来我只是感动了自己,你的心比石头还硬。」
宜舒面无表情地说:「你现在知道也不晚。」
她这副冷若冰霜波澜不惊的模样,让梁祁煜怀疑这两年她到底有几分真心,方松原的怀疑是不是真的。
「我只问你一句,这两年可曾真心爱过我吗?」
「不曾。」
她不做犹豫便脱口而出的两个字,似一把利刃扎进了梁祁煜心里,她说不曾,这两年他们无数次鸳鸯交颈耳鬓厮磨,情到浓时她总是很轻易说出喜欢他的字眼,却从来没有说过爱字,他以为宜舒不懂情爱,喜欢大抵就是爱的意思吧,可她如今明确告诉他,不曾爱过。
「那你的失忆症呢?」
「假的。」
她连做戏都不愿意了,哪怕她说失忆是真的,后期慢慢恢复了记忆,梁祁煜都不会这么伤心。失忆是假的,她一开始就抱着目的来到他身边,看他像个傻子一样围着她转。
梁祁煜伤心质问:「为什么?我不信乔宜黛会让你来我身边卧底,梁祁烨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帮他做事?」
梁祁烨或许是哄她说,你帮我去梁祁煜身边卧底,等我打败了他登基为帝,立你姐姐为后,你也可以妹凭姐贵了。
他以为是这样,否则还能是什么理由让宜舒帮梁祁烨做事呢?
宜舒胸前微微起伏,极力压抑着情绪,抬眼看向他,眼中布满痛色。
「沈嘉行是怎么死的。」
梁祁煜身躯一震,宜舒说的不是疑问句,他想狡辩却被她锐利的目光锁住无法张口。
这两年朝夕相处,彼此的小动作小情绪都互相了解,梁祁煜这般神态就是辩无可辩了。
「梁祁煜,我无意掺和你们兄弟之间的夺嫡之战,可你不该害他,他是我在这世上除了姐姐之外最重要的人,你杀了他,你怎么可以杀了他!」
宜舒说到最后已经情绪失控了,将面前的碗筷都拂到了地上,整个人气息大起大伏站立不稳,无论再过多久,想到沈嘉行的死她还是没法冷静,他还那么年轻,就因为梁祁煜的嫉妒死于非命,她永远都释怀不了。
梁祁煜沉默良久,缓缓开口:「原来你是给他报仇来了,这两年你我独处时间不少,你怎么不杀了我?」
「杀了你太便宜你了!我要你生不如死!」
杀了他她怎么脱身,还会连累姐姐,只能徐徐图之,这两年她帮着梁祁烨做了许多事,如今梁祁烨回到京城,光明正大地和梁祁煜分庭抗礼,她上次被抓到,梁祁煜不会再信她了,继续留在他身边也没什么作用,撕破脸就撕破脸吧。
梁祁煜心里有一团火烧得他将近窒息,他不能再卑微地寻求宜舒的原谅,事已至此,他只能保住最后的风度。
「你就那么确定梁祁烨会赢吗?现在就和我摊牌,会不会太早了。」
宜舒勾唇轻笑:「我不确定他会不会赢,但我会竭尽所能帮他,梁祁煜,这是你众叛亲离的第一步,你记着我今天说的话,你独断专行自私冷血,所有人都会离你而去,你这辈子不会得到任何的真心。」
梁祁煜笑容凄楚,这两年对她有求必应极尽呵护,到头来就得到她独断专行自私冷血八个字的评价,他真是个傻子,所有人都看出了她的虚情假意,只有他被她蒙住了眼睛。
「乔宜舒,你会后悔的,你会来求我的!」
宜舒站起身来,饭也不吃了,看到梁祁煜极力隐忍还是泛红的眼眶,心里油然而生一股快意,「走着瞧。」
走了几步看到院子里枝叶葱郁的海棠树,回头笑道:「这些海棠树种的不错,不过没有嘉行哥哥给我种的那几棵好看。」
梁祁煜通红的眼睛里骤增震怒伤痛,宜舒得意的笑容有如万千根银针刺瞎他的双眼,他的真心在她那儿一文不值,毫不犹豫地踩在地上还要跺几脚,他记住了今日的狼狈。
乔宜舒,你最好不要落到我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