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黛被二夫人这样说,气的浑身发抖,她想反驳却哑了声,乔云生训斥郭氏:「你住嘴!那人参市价三千两顶天了,黛儿带两原以为足够了,谁知有人故意竞价,这回是我们准备不足,失了这颗人参再找好的就是,你何必这样揣测!宜舒是我的女儿,也是宜黛的妹妹,难道她生病要花钱是宜黛的责任,我这个父亲可以坐视不管?」
何氏大叫道:「你就知道护着她!她才是最自私的!她巴不得宜舒死了她可以独占这些钱呢!她……」
「啊——!」
郭氏还在惩口舌之快,宜黛听到她说宜舒死了这几个字被刺痛了神经,随手在后面的桌上捞了个东西朝郭氏砸去,想让郭氏住嘴。
她个子不高,刚好砸在郭氏胸前,待那个东西掉在地上发出沉闷一声响,宜黛才看清是个镇纸,她以为是茶杯抑或茶壶呢。
郭氏脸色苍白倒在乔云生怀里,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捂着肚子,额上出了冷汗。乔云生连忙叫大夫,宜黛愣在原地头脑一片空白,她又伤人了?
她是怎么了,上次咬伤了何丹姝的鼻子,这次又砸伤了继母,她为何变得这样暴躁,她以前从不动手打人的。
郭氏胸口被宜黛砸青了一块,孕期不敢乱用药,只能贴块膏药镇痛,腹痛则是被宜黛气的吓的,大夫开了安胎药给她喝,让她孕期不能再情绪激动,否则这胎难保。
宜黛打伤怀孕的继母,实在是大逆不道,乔家如果不先管教她,等郭家来人就没那么好说了。
这回乔云生也护不住她了,老太爷亲自执掌家法,用藤条抽了宜黛二十下,她疼的在地上打滚,却只字不提求饶,她要记住今日的痛,弱小者只会受欺负,只有自己强大起来,才能保护自己和亲近之人。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捱过这二十鞭的,再睁眼的时候,周围已经安静下来了,她回到了住处,花嬷嬷在一旁守着她,眼睛都哭肿了,哭姑娘命苦,没娘的孩子像根草,如果老太太和姑奶奶还在,他们哪里敢这样欺负人。
宜黛问她睡了多久,宜舒如何了,吃了药没有,花嬷嬷说只睡了一个时辰,这会儿才酉时呢,三姑娘晚上吃过药了,倒是姑娘还没吃晚饭,是不是饿了?吃点宵夜再睡吧。
宜黛浑身都疼,她哪里睡得着,问二夫人如何了,花嬷嬷说没有大碍,但她也要说说宜黛,「她毕竟是你名义上的母亲,子女殴打父母,这是大不孝啊!若是她捏住这点不放,您就完了。」..
是以老太爷才下这么重的手,一定要让郭氏出了这口恶气,否则郭家不依不饶,宜黛完了,乔家的家教也受人诟病,乔家其他的儿女都会被宜黛拖累名声。
宜黛看着床顶发呆,原来她已经成为一个不孝不义的人了,可她此刻只觉无比平静,她一点儿都不后悔。
「嬷嬷,我们离开这里吧,我想带着舒儿去外面养伤。」
留在家里也指望不上这些家人,她用自己的钱给宜舒治病,还要忍受这些人指指点点,人人都比她高贵,要么出身比她好,要么辈分比她高,谁都能指责她,谁的话她都要听,敢顶一句嘴就是大逆不道,她真的受够了这种日子。
花嬷嬷问她要去哪里,宜舒说去母亲的小农庄上,花嬷嬷不同意:「就你们两个小姑娘带几个仆妇,万一被人欺负了怎么办?万一有人眼红您的身家,杀人劫财怎么办?我知道您呆在这儿委屈,可您年纪小,必须靠家里呀,一时赌气离家出走可不行。」
宜黛说她不是一时赌气,她想了很久了,结合这些日子的种种,她觉得应该带宜舒离开,这个家除了父亲和她,没有人再想让宜舒好起来了,她留在乔家不能得到任何帮助,反而还要提防这些所谓的家人。
乔云生来看望宜黛时,宜黛就和他提了这件事,乔云生也认为她在赌气,「祖父打你几下,你就要带着妹妹离家出走?你这个性子可得改改。二夫人说你几句,你竟然拿镇纸砸她,你何时变得这样暴戾?我看真是我把你宠坏了,让你如此无法无天。」
宜黛坐在床上枯落泪,她原以为父亲会理解她,原来父亲也和这家里其他人一样,对她失望了。
「既然父亲认为我暴戾成性,我离家不是更好么?若再让我呆在这家里,除非关我一辈子,否则我再见了二夫人,难免又出什么幺蛾子。」
乔云生恨声叹气,「你们合不来就少见面,你不必给她请安,她也无需尽母亲责任,你们就当彼此是来府上寄宿的客人,点头之交即可,怎么就非得闹成这样?」
宜黛哭道:「是我找她的茬,还是她不能容我们?宜舒的病是场持久战,这才刚开始,二夫人已经防我跟防贼一样了,我也不想让父亲夹在其中左右为难,让我走吧,对大家都好,二夫人明年春日就会生产,父亲也不愁膝下空虚。」
乔云生没有答应她,但是回到寝院,郭氏也说了这件事情,她和继女没办法在同一个屋檐下相处,有她没我有我没她,若是不把乔宜黛送走,那她回娘家养胎直到生产,乔宜黛什么时候走她什么时候回来。
清官难断家务事,乔云生夹在妻子和女儿之间左右为难,他去请教父母,老夫人还是偏心孙女多些,说郭氏不懂事,跟小孩儿一般见识。老太爷则思虑长远,郭氏要是回娘家待产,郭家不会善罢甘休,乔家已经和前亲家闹掰了,再和现亲家闹的难看,对家里名声不好,更对乔云生官声有损。
「把宜黛丫头送走吧,她也实在左性,让她去外面冷静冷静,等郭氏消了气再把她接回来。」
乔云生还想再商量商量,宜黛一直身体不好,从小到大没离开过他,现在要把她送到外面,还要带上宜舒这个病重的妹妹,他真的很担心,他怕就这么失去两个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