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舒说她累了,但宜黛感觉得到她是不开心了,和沈嘉行出去玩怎么会不开心呢?
「他不会欺负你了吧?」
虽然沈嘉行是她看着长大的弟弟,但少年人血气方刚的,一时糊涂做了错事也有可能,她得问问清楚。
「他没有欺负我,我就是累了,身心俱疲。
宜舒说完这句就去净房洗漱了,宜黛问跟着一起出门的灵雪发生了什么,灵雪说:「沈三爷要去北方从军了,姑娘舍不得他吧。」
从军?是代替梁祁烨去北疆接手他治下的军队吧?梁祁烨现在被架着,什么事情都做不了,沈嘉行身为他的伴读兼好友自然要合理安排。
「你全程都跟着姑娘么?他有没有和姑娘说什么话?」
灵雪说:「说了很多,姑娘指哪方面的?」
宜黛看了她一眼,小姑娘家家的还不懂情爱,问她也是白问,等花蔓出来问她吧。
宜舒今日走了很多地方,确实是累了,洗完澡出来就躺下了,很快睡着了,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醒,姐姐没出门,在等她吃早饭。
「姐姐今日不去商行了?」
「不去,怕我不在你又被人拐走了,在家守着。」
宜舒有一下没一下戳着包子,说到:「不会的,他不会再来了。」
宜黛问此话怎讲,宜舒语气失落:「他要去北疆从军了,内都不会回来,昨日便是和我道别了,日后很久很久咱们都不会见到他。」
真的很久,她问过年会不会回来,他说不会,那他们再见就是几年后了,
宜黛托着腮帮子,「从军嘛,是常事,你舍不得他?」
宜舒说:「我最好的朋友要离开,我当然舍不得了。」
宜黛了然:「那他有没有和你说什么啊?」
「说了,他说到了那边会给我写信,他回来会给我带礼物。」就像以前每一次见面后的小离别一样。
宜黛笑道:「等他回来你可能都已经嫁人生子了,到时候礼物还得多备一份。」
宜舒心头梗塞欲言又止,知道姐姐一定是问过花蔓了,来打趣她呢。
「嘉行何时动身,咱们去送送他吧。」
宜舒心里窃喜,还能再见一面吗?
「他说初六走。」
时间卡的真好,再过一天就七夕了,如果晚两天,或许他们可以一起过七夕呢?
「那咱们这两日去庙里给他求个平安符吧,他走的那天咱们在城门口等着他。」
宜舒说好,她等了一会儿,以为姐姐会和她再说点什么,没等到她想听的,姐姐已经开始说商行的事情了,她便神游天外。
沈嘉行走的那天京城的阳光很热烈,一向怕热的宜舒早早起床洗了个花瓣澡,一身香气袭人,穿上了她最漂亮的衣裙,花蔓给她梳起精致繁复的发髻,戴了一支新的海棠花钗,宜黛没见过这个钗子。
「嘉行送的?」
宜舒有些不自在地嗯了一声,宜黛猜是那天他们出去玩沈嘉行送给她的,心里再次感慨一句,女大不中留。
宜黛穿的普普通通,今日就当宜舒的陪衬,陪着她去城门口蹲守,沈嘉行并不是孤身上前线,和他一同去的还有京中几个世家子弟,其他人都有家人送行,沈嘉行孤零零坐在马上,烈日晒得他眼睛微眯,回望京城的方向,似乎在等谁。
「怎么不下去?若是怕晒着就叫他过来。」
宜舒踌躇不前:「其他人都是家人送行,咱们这算什么呢?」名不正言不顺的,别人看到了只会质疑她私相授受不检点。
宜黛说到:「那就让下人送给他,咱们不露面。」
宜舒稍微思索了一下,不行,那她不白来了,遂掀开车帘下车,走向沈嘉行。
「嘉行哥哥!」
沈嘉行看到了她,连忙下马迎过去,拉着她回车上,「外头太晒了,你去车里坐着。」
看到宜黛也在车里坐着,沈嘉行和她打个招呼,宜舒将她们为他求的平安符送给他,「这个红色的是我给你求的,黄色的是姐姐给你求的,战场上刀剑无眼,你一定要小心,我等你回来。」
沈嘉行眼眶酸胀,家里对他的教育一直是多严谨少怀柔,昨夜家中长辈叮嘱了几句,今日便不来送了,二皇子为了避嫌也不能来送他,今日远行其他同伴都有家人好友相送,他说不心酸是假的,没想到宜舒会来。
「嗯,我一定平安回来,你也要保重身体,多听姐姐的话。」
宜舒应了声好,两人便相对无言了,宜舒眼里的希冀都要溢出来了,沈嘉行不知是否没看懂,宜黛帮她问了一句:「你有没有别的要说的?」
沈嘉行满眼的柔情狠狠压抑着,对宜黛说到:「日后我不在京里,你们有什么难处可以去找二殿下,我恳求过他对你们多加照料,他答应了。」
宜黛点头:「谢谢,你们也该启程了吧,日头毒的很,注意防晒避暑,我们也该回了。」
说完不顾沈嘉行还站在车前,将车帘子放下了,让车夫回程,宜舒掀开车窗帘子探出头去看沈嘉行,最后一眼她分明看到沈嘉行眼里也聚起泪光。
宜舒收回脑袋,偷偷抹了把泪,宜黛说:「沙子进眼睛了吧,快让花蔓给你吹吹。」
宜舒鼻音浓重:「我自己揉揉就好了。」
两个人嘴巴都很硬,宜黛也不戳穿他们,她可以理解沈嘉行的做法,他此去北疆是机遇与风险并存,是荣是辱是生是死都难料,不对宜舒许下承诺也是对她负责。宜黛可以理解,但既然没名没分,也没有海誓山盟,她也不会让宜舒苦等着沈嘉行,如果这几年出现了更好的人,她会建议宜舒定下来。当然了,只是建议,具体如何还得看宜舒的意思。
姐妹俩的马车回城,沈嘉行的马蹄远去,青梅竹马背道而驰,从此山高水长相思难寄。城楼上的俊美少年手持远目镜将这一幕痴男怨女依依惜别尽收眼底,愤愤扔了远目镜,也不管高空抛物是否会砸到底下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