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辆马车往谢府驶去。
在路过一个僻静的胡同口时,后面那辆马车车窗里扔出一个纸团。纸团落在石台上,被蹲坐在不远处的一个男人快速捡起来。
两辆马车刚进齐国公府东角门,车夫就被换下,两辆车一左一右继续行进。
白苏自顾自地坐在车里难受,车停了才发觉不对劲,没有丫头来放马凳扶她下车。
她掀开车帘,这里不是二门门口,而是一个陌生的小院,院子里空无一人。
她惊恐地喝道,“这是哪里?我的人呢?胭脂,香露……”
谢壮从房中走出来,冷脸说道,“华氏,有话进屋说。”
白苏越加心慌,还是强装镇定说道,“谢管事,你再是我大伯的长随,也是奴才,怎么跟主子说话呢?”
谢壮已经走到马车前,一把掀开帘子,再伸手把白苏拉出来。白苏吓得尖着嗓子大叫,被谢壮用帕子堵住嘴,把她像拎小鸡一样拎进屋里。
谢国公坐在椅子上,表情严峻,大手紧紧抓住椅子扶手,强迫自己不要冲动,不能马上掐死这个女人。
白苏站好,从嘴里取出帕子,似怒似嗔地娇笑道,“是大伯啊,你这样把我掳来,就不怕瓜田李下,让你三弟和我大嫂误会?跟你说,我可是良家妇女,诰命夫人。若你想打我的主意,我不会从的……”
谢国公冷声道,“真是青楼里出来的妓子,隔了二十几年,老本行还没忘。白苏,或者该叫你于苏,余音。”
白苏的瞳孔一缩,心里更加慌张,狡辩道,“什么白苏,余苏,我听不懂。我要回去,我要见我家老爷,我要见婆婆,我要见大嫂,没有大伯子这样欺负弟妹的。”
说着,回头就想走。
谢壮抓住她的一条胳膊说道,“你最好老实点。再乱动,直接绑起来。”
白苏羞愤难当,抬手想打谢壮,被谢壮抓住手腕一扭,白苏痛得惨叫出声。
谢国公又说道,“白苏,你出府后没有回老家,而是进倚红楼当了妓女,从白苏成了余音。又从琼音那里得到血月,再找到祭童,由余音成了华容。再想方设法嫁给谢理,成了谢三夫人。”
白苏不可思议,这些事他们怎么知道?
她强压下恐慌,娇声说道,“大伯,你莫不是看见我,高兴糊涂了?你再不喜和昌,再想念白苏,也不该把我跟她联系在一起……”
谢国公涨红了脸,喝道,“白苏,你真让我恶心。有过你这样的女人,是我这一生洗之不去的耻辱。明继若知道有你这样恬不知耻的生母,他将情何以堪……是我大意了,让一个贱妇和一个贱奴把齐国公府搅得天翻地覆,差点把我儿子媳妇害死。
“于婆子死了你还不知收敛,又找到血月、祭童,妄想在闰年闰月再次重生成韩氏,继续祸害我们一家,最好明承一支都害死,独留明继承爵。你怎么敢想,你好大的胆子!”
谢国公的声音不大,却如响鼓敲击着白苏的隔膜,让她怕得要命。却原来,他们早就知道自己是白苏,还做了个这套子让她钻。
白苏见大势已去,也不装了,仰头大笑起来,眼泪也随之掉落下来。尖声叫道,“谢卫,恬不知耻的人是你。装作一副正人君子样,最不地道,最坏的人就是你。你们当初明明说好,只要我生了儿子,就让我当姨娘。我如愿生下儿子,可你们却变了卦,把我赶出府。
“是你们失信在先,凭什么这样骂我,任什么杀了我娘。哼,成王败蔻,我活了两辈子,教歪了谢老三,养残了谢明谦,差点弄死谢明承,还给和昌那个贱人添了不少堵,更是让温润俊雅的谢卫脑羞成怒,已经够了……”
说完,她从袖笼里取出匕首,刚要横在自己脖子上,就被一旁的谢壮夺过去,把她摔在地上。
谢国公走过去接过那把匕首,把还想爬起来的白苏又踹倒在地,蹲下拿着刀在她眼前晃了晃。
冷笑道,“你以为这把小刀是血月,凭着它你就能重生?告诉你,这是假的,是章老头让人仿制的。你不听他的话,不能为他所用,他当然要弄把假的糊弄你。他就等着你死了以后,章八姑娘成为吴侧妃。告诉你,你今天没死成,你身边的人已经递消息给章府了。”
白苏惊恐地瞪圆眼睛看着谢国公。她不相信,自己不仅被谢府耍了,还被章府和章贤妃耍了。
谢国公继续说道,“你想死,我也不想让你活着,却不能由着你这样死。你想让我兄弟反目,夫妻失和,章家再在来大做文章?哼哼,办不到。你是突发心疾,死在你屋里。死的女人是华氏,与我三弟恩爱十七年的妻子。我们会为你风光大葬,不过,埋下去的棺材装的不是你,因为你不配。你的尸骨,会丢去山上喂虎狼。”
他的话音一落,谢壮就塞了一颗药丸进白苏的嘴,再一捏脖子,药丸被她吐了进去。
谢国公站起身,白苏就抱住他的一条腿,哭道,“谢郎,谢郎,我是真心倾慕你啊。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我当了你一天的女人,记了整整两辈子,你不能这样对我,不能……”
谢国公一使劲,把腿收了回来。
白苏的脸越来越青,声音也越来越小。
谢国公后退一步,谢壮用布把白苏裹上,抱去院子,塞进一顶小轿里。
他拍了两下巴掌,两个婆子和胭脂跑了进来。
两个婆子抬着小轿一溜烟路去三夫人住的院子。院子里静悄悄的,空无一人。
她们把白苏放去床上,婆子走了,胭脂快速按照要求把华氏拾掇好。
白苏躺在床上,呼吸越来弱,张着嘴说不出一句话。
胭脂跑到外面,哭喊道,“来人哪,快来人哪,三夫人快不行了……”
等到正在小妾屋里的三老爷赶回去,白苏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再等到谢老太太、和昌、谢二夫人赶过去,白苏已经断了气。
和昌眼里滑过一丝笑意,真是上天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