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
盛星一脑袋栽在被子里,压着嗓子尖叫了一会儿,直把脑袋捂得喘不过气起来才重新探出头来。
她微喘着起,红着脸颊,羞耻感一点一点冒出尖儿来。
刚才的画面不断回闪。
庭院里。
江予迟眸色深深地注视着她,在她说完那句话后,身体缓缓前倾,俯下身,距离近到几乎要碰上她的鼻尖,她觊觎已久的唇动了动,低声询问:“三哥想亲你,不愿意就躲开。”
微烫的气息和着山间的凉意,交错蔓延开。
盛星紧紧捏着指尖,指甲陷入指腹,闭着眼,睫毛像被惊动了的蝶,颤个不停。许久,额间落下一抹温热。
柔软的唇一触即离。
他的气息在瞬间收紧。
下一秒,有力的小臂牢牢地扶起他,响起的嗓音又低又哑:“该睡了,星星。”
是该睡了,盛星想。
再不睡心跳要超速了。
...
隔天,晨光刺破落星山。
山林间寂静,别墅里倒是有点儿吵闹。
盛星正拧着眉头,嘴里嘀咕着:“三哥,你别动!”
一动不动的江予迟:“...我没动。”
盛星的脑袋怼在江予迟胸前,手指和领带纠缠在一起,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根带子就是跟她过不去。
“明明就是这么打的。”
“它怎么不听使唤?”
“三哥你又乱动!”
“......”
终于,在盛星想放弃的时候,那领结终于乖乖在她手里成了结,细白的手指一用力,领结服帖地贴在男人的颈间。
江予迟顿了顿,道:“星星,我有点儿喘不过气。”
盛星:“......”
六月中,盛星拍摄最后一场夜戏。
这是场火灾戏,场景借用了某栋搁置的实验楼,剧组提前搭好了布景,无数的暖光加上烟雾效果,远远看去就像着了火,后期再加上特效能将火灾场景拍得很逼真。
化妆师托着盛星白皙的小脸,下起狠手来一点儿都不心疼,直把她画得乌漆嘛黑的,梁愽生在一边看热闹。
“梁老师,下一个就是你。”
化妆师轻飘飘道。
梁愽生轻咳一声,和盛星聊天:“姐,你拍完戏休息还是有别的工作?我拍完又得飞去录综艺了,有些综艺还挺好玩的姐。”
盛星闭着眼,悠悠道:“我都快失业了,当然没工作。”
梁愽生撺掇她:“接综艺玩!”
化妆师居然也跟着蠢蠢欲动:“盛老师,平时我们都见不着您。您可以接点儿轻松的,比如恋爱综艺什么的?”
恋爱综艺?
盛星缓缓睁开眼,好奇道:“什么样的恋爱综艺?”
梁愽生叭叭道:“有素人匹配,也有明星匹配,但像你这样的,当然是和江先生一块儿上。姐,你去试试就知道了。”
和江予迟一起上综艺。
盛星眨眨眼,这个认知竟让她生出点儿接综艺的欲望来。
化妆师收拾完盛星,看了眼梁愽生:“梁老师,你现在化还是再等等?还有十分钟时间可以挣扎。”
“...等我啃完这根雪糕。”
梁愽生企图再挣扎一会儿。
“行,我一会儿来。”
化妆师一走,只剩盛星和梁愽生两人。
这是主演专用的化妆室,平时就他们俩用,没什么人来。梁愽生聊起天来也没顾及:“姐,你知道我和我师姐关系不错吧。她最近心情不好,总出去喝酒,听说是因为《钟》的试镜取消了,李导直接定了女主角。姐,你和李导关系好,这事儿真的假的?”
盛星动作一顿,慢吞吞地应:“女主角本人还没想好接不接。”
梁愽生:“?”
他目瞪口呆:“姐,你要去演?”
不怪梁愽生惊讶,盛星近五年都没拍过文艺片了,更何况据他了解,盛星压根没去参加试镜。
盛星幽幽道:“你再嚷嚷,整个剧组都知道了。”
梁愽生默默比了个噤声的姿势,压低声音道:“姐,你怎么还考虑呢,多少人想演这个角色。”
盛星叹气:“我有点儿焦虑。其实我很少会有这种情绪,至少以前是没有的,很多人经常问我为什么想接某个角色,其实没有那么多为什么,想演就演了。这话不好听,但对我来说是这样,我想演的角色少有拿不到的。”
梁愽生也叹气:“人比人,气死人。”
“但那是以前,近几年我状态一般,也没费劲想着恢复,所以大多觉得无法掌控的角色我都不演。《钟》不太一样,我想演,又怕演不好。没人比我更清楚自己的状态,我现在的水平,拿到李疾匀面前是不够的。”
梁愽生挠挠头,换了个方式安慰她:“姐,你觉得还有比你更适合那个故事、那个角色的演员吗?”
盛星沉思片刻:“倒是没有。”
梁愽生咧嘴笑了一下:“我师姐曾经和我说过一句话。她说,不同的演员赋予角色不同的生命,即使是同一个角色,也有巨大的差异。对于有的故事,它需要最合适的那个。”
盛星瞧他一眼:“你师姐角色丢了,你还拿她的话安慰我?”
梁愽生轻咳一声:“两码事。”
说起温边音,盛星最近倒是没怎么听说她的消息。就和她之前想的一样,角色定了,温边音就收手了,她是个聪明的女人,还有很多角色等着她去努力。
只不过这口气咽不咽得下去,就是另一回事了。
“梁老师,化妆了!”
化妆师休息了一会儿,回来逮人。
梁愽生垮起脸,等着自己的脸被糟蹋。
盛星晃了晃小腿,坐着有点儿无聊,干脆去外面溜达会儿,离开拍还有一会儿,时间够她转悠两圈的。
此时,三楼教室内。
剧情是一群小孩儿无聊学着电影玩招鬼游戏,点了一圈蜡烛,这会儿道具都已摆上,就等点亮。
副导演瞧了眼时间,喊道具组把蜡烛点了。
临近开拍,教室里人来人往,匆匆来,匆匆去,各个眼里都是自己的活儿,道具组喊了声小心火,继续忙活别的。从一楼到三楼都需要布景、确认细节,副导演上上下下地跑,一时间场面无比混乱,导演一会儿喊这儿,一会儿喊那儿,喊得嗓子疼,坐下休息会儿。
导演喝了口水,余光瞥了眼监视器,这一眼就让他把嘴里的水都喷了出来:“三楼教室什么情况?着火了?”
“都离远点儿!”
“打120!联系学校保安!”
现场一片混乱,导演拿着喇叭扯着嗓子喊,副导演疏散人员,通知各组点人,确保没有人员被困在楼上。
校园内渐渐起了骚动。
江予迟扫过跑动的人群,加快脚步走到视线开阔的地方,遥遥看去,片场方向,高楼里隐隐可见映出的火光和烟雾。
他微顿,忽而动了。
男人的身影在夜里像一只极速奔驰的猎豹,越过人群、保安,跨过平时根本不能走路的地方,用最快的速度朝片场方向跑去。
路上的学生们有一瞬的茫然。
“刚刚有人跑过去?”
“...好像没有?保安吧,我看一群人往片场跑。”
“那边有烟雾,着火了?”
“听说拍火灾戏,可能是效果。?”
“......”
导演扯着嗓子喊完,片场稍稍有了点儿秩序,人约莫都在,除了盛星。经纪人和小助理到处在找,都没找到。
“盛老师呢?”
“没见着啊!去现场了?”
“...我不记得了。”
小助理急得满头汗,仰头朝三楼看了一眼,听声差点儿要哭了:“你们看见星星上楼了吗?”
不等人回答,面前忽然横下一道影。
“星星呢?”
男人沉声问她,黑眸里像是蹿着火。
小助理差点儿哭出声:“我们没找到人,说三楼没人,可哪儿都找不到。手机落在化妆间了...”
江予迟猛地打断她:“楼里找了吗?”
小助理红着眼摇头。
江予迟瞥了眼急匆匆赶到的保安,随手抢了一个灭火器,独自上了三楼,速度快得拦都拦不住。
楼道内空无一人。
江予迟扫过二层,往三楼跑,身后跟了一串脚步,怎么都追不上。到了三楼,浓烟从教室窗口滚出,他转身去找洗手间,脱下外套、领带,迅速打湿,转而头也不回地冲进了教室,保安们上楼看到滚滚浓烟,脚步踟蹰。
进了教室。
江予迟眯起眼,迅速找到起火点。
幸而只是这烟看着吓人,火势不大,只有并排的两张桌子烧着了,他不能张口喊,只能快速打开灭火器,视线透过烟雾朝教室里看去。
半晌,他倏地松了口气。
教室里没人。
星星不在这里。
楼下。
盛星叼着根棒棒糖发懵,她就是去学校超市逛了一圈,这急哄哄的怎么了,楼上烟雾效果弄这么大?抱着这样的想法,才走两步,就听有人喊——
“盛老师在这里!”
“人在这儿!”
盛星一脸茫然,忽而被人拦腰抱住,小助理抱着她哇哇大哭:“星星你跑哪里去了呜呜呜,吓死我们了。”
“三楼着火了,我们找不到你。星星,江先生他...”
盛星微顿,拿出糖:“他在这里?”
小助理刚想说在楼上,楼梯口出现一道身影。
盛星脸色一变,忙往楼梯口跑,没跑出多远,男人几步靠近她,定定地看她一眼,抬手用力地将她脸上的妆拭去,而后一把将她拽进了怀里,那力道像钢铁般不可撼动。
“三哥,你没事吗?让我看一眼。”
她无措又不安。
男人的手臂紧紧地箍住她。
盛星停下挣扎的动作,他身上的汗意和烟熏味点点渗透过来,热意循着她的耳廓一路往上钻,她后知后觉,小声道:“我没事,脸上的是妆。”
颈间的呼吸急促,他沉沉吸了口气,哑声道:“让我抱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