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星离开洛京,并没有立即回沪上,她和李疾匀说了声明晚回去,便独自去看了大嫂和汉山。临进门前,照旧拎了礼物。
大嫂听见敲门声时,压根没想到会是盛星。
她诧异又觉愧疚,忙牵着人进门,问:“听鲨鱼说,你也去宁北了,是不是吓到了?阿迟也来了?”
盛星微摇了摇头:“他在洛京。”
这大晚上,盛星一个人过来,大嫂一瞧就知道两人闹别扭了,但这事儿搁谁身上都受不了。但江予迟却是为了救汉山,她不忍责怪他,面对盛星只觉愧疚。
“吃饭了吗?”大嫂问,“汉山刚睡下,在这儿住一晚再走吧,上次来就没住下。嫂子把房间收拾的干干净净的。”
盛星抿唇笑了一下:“没吃呢,就是想住大嫂这儿的。”
大嫂松了一口气,道:“先在客厅坐会儿,大嫂马上给你做好吃的。后来阿迟说了,说你不能吃辣,这事儿怪我,没多问一句。”
盛星一愣,忙道:“能吃一点的,就是没吃习惯。”
大嫂没多说,一把把她摁在沙发上坐下,拿了点儿点心和水果,自己上厨房忙活去了,忙活前还不忘偷偷给江予迟发了条信息。
这会儿是晚上八点多。
大嫂一点儿没敷衍,做了个锅子,准备好些配菜,温了点儿小酒,大有陪盛星再一顿的意思。
趁着这段时间,盛星在纠缠盛霈,噼里啪啦发信息:[哥,三哥回来没?来见你了吗?快理我!]
盛霈半晌没回,盛星也不气馁,往对话框里丢炸/弹。功夫不负有心人,盛霈终于被她炸活了。
他回:[来了,本来喝闷酒呢,这会儿抱着你的食盒,在酒吧里喝起年糕汤来了。我过去想分一口都不让。这男人,怪小气的。星星,听哥哥的,别理他。]
盛星撇撇嘴,回复;[别让他开车,管管他。]
盛霈:[行,管完妹妹,还得给你管男人。]
盛星撒了会儿娇,放下心来,没再管江予迟,溜去厨房帮忙。大嫂也没赶她,两人一块儿备好了锅子。
“大嫂,汉山怎么样了?”
等锅子端上桌,盛星小声问了一句。
上一次她来这儿,汉山精神奕奕的,恨不得和她玩到凌晨。这一次,八点多就睡下了,盛星忍不住多想。
大嫂叹了口气:“他倒是还好,就是总缠着我说他爸的事。昨晚不肯睡,说了大半夜,今天早就困了,洗完澡就丢上床去了。”
盛星想安慰她,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但大嫂没多说,转而提起了江予迟:“鲨鱼说阿迟没受伤,我怕他故意哄我。星星,你和嫂子说实话,阿迟怎么样了?如果没受伤,怎么没来。”
“就一点儿皮肉伤。”盛星顿了顿,给自己倒了一小杯酒,低声说,“我没和他说,自己来的。”
大嫂子下着丸子,趁机问:“吵架了?”
盛星小声道:“没有,他有别的事儿。”
大嫂不想以过来人的身份劝慰她,没有人比她更明白盛星此刻的感受了,于是她只道:“明天嫂子带你出门玩,上次阿迟没带你去吧?”
盛星心想,上次这人就想在床上呆着,怎么可能带我出去玩儿。当然,话说出口,又变得好听起来:“上次走得急,没来得及出去玩儿。”
“嫂子带你去,叫上汉山。”
大嫂说着又忙着给盛星夹菜。
这一顿饭下来,一个煮一个吃,偶尔两人都吃点,酌口小酒,不聊前两日的事儿,还挺惬意。
等结束,盛星已经吃撑了。
作为一个女明星,自从进了组,她几乎没有吃撑的感觉。
盛星摸了摸鼓鼓的小肚子,一时间有点儿心虚,居然在晚上吃这么多。趁着大嫂忙活,她道:“大嫂,我出去走走。”
“诶,嫂子陪你去!”
“没事儿,大嫂你忙。”
盛星摆摆手,不等大嫂再说,自顾自地溜走了。
夜晚静谧。
盛星沿着河岸边的步行道慢吞吞地往前走。一盏盏路灯立在沿河的木制栏杆边,对岸的人家灯火通明,河面像是撒上了一层细金箔,缓慢流动着。
她驻足看了一会儿,低头往前走。
天冷了,步行道上人不多。
盛星戴着口罩,低着头,也没人认出她来。偶尔会看见一家三口出来散步,夫妻两人,推着婴儿车。
每当这时,盛星就忍不住往婴儿车里看一眼。
她也想有一个自己的宝宝,想到这儿,盛星忍不住摸上自己的小腹,里面有没有宝宝不知道,确实是吃得很多,鼓鼓的。
不远处。
江予迟停下奔跑的步伐,微喘了口气,黑眸紧紧盯着靠在栏杆边的女人,视线微微下移,落在她抚在小腹的手上。
他蹙了蹙眉,想起盛星去药店的事儿。
江予迟看了她片刻,没有立即过去。
他安静地跟在她身后,看着她走走停停,看她的视线落在哪儿,看她静止不动发呆的模样。
夜晚,孤身行走的女人很显眼。
江予迟注意到步行道对面,有两个男人时不时就往盛星身上看一眼,她走他们也走,她停下来,他们就停在原地交谈。
他顿了顿,仔细打量那两个男人片刻,忽而大步穿过马路,朝两人走去。
那两个男人显然是训练有素,看到江予迟迎面走来,立即警备起来。却见面前神色冷冽的男人说:“我是江予迟,不用跟她了,回去吧。”
他们一顿,下意识敬了个礼。
没再多说,离开了这儿。
江予迟不敢隔着一条街跟盛星,怕距离太远,怕自己跑得不够快,他又回到原来的位置,和她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忽而,一直往前走的女人转身,似是想回去了。
可这一转身,盛星怔在原地。
江予迟就和她隔着几米的距离,不闪不避看着她,不知道跟了她多久。
男人脸上的伤看起来没有昨天那么吓人,红肿倒是退了,青青紫紫还挺显眼。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路上经过他的人,都得往他脸上瞧一眼。
盛星抿抿唇,就这么停在原地没动。
他也停在原处,没有靠近的意思。
半晌,她慢吞吞地朝江予迟走去。
微弱的路灯下,两人的身影渐渐靠近,最后影子交叠,盛星停在江予迟面前,问:“你怎么来了?”
江予迟垂着眼,动了动唇,低声应:“大嫂说你在这儿。想和你说,年糕汤我都喝完了,很好喝。”
盛星睨着他,心想,这人现在还真是诚实的很,一点儿都不瞎说了,老老实实地把别人都给卖了个干净。
“说完了?”
盛星语气很淡。
江予迟不说话,黑眸定定看着她,像什么可怜巴巴的大狗狗,要被主人抛弃了,却还流连在原地。
盛星狠心移开视线,道:“我回去了。”
说完,她越过男人,径直朝前走去。
江予迟松了口气,幸好她没赶他走。
但这一次,他能跟得更近一点儿,不用担心她会害怕。走了大半的路程,江予迟终是放不下她去药店的事,几步上前,与她并排。
盛星一点儿眼神都没分给他,觉得他得寸进尺。
这一想法刚冒出来,就听边上的男人开口说话,他像是压着什么情绪,声音发紧:“以后别吃药,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盛星一愣,这又是说什么呢?
她沉默半晌,一时间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就这么几瞬的沉默,江予迟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哑声道:“这几天,我做了很多错事。你可以生我的气,但别生自己的气,别...别欺负我老婆。”
盛星:“?”
听了差点儿没忍住骂他几句。
不过这么一补充,她倒是听明白这男人在说些什么了,心里纳闷,既然知道她去药店了,怎么会不知道她买了什么呢?
鲨鱼没说吗?
盛星思考着,鲨鱼向来有什么说什么,不可能在这样的事上说话。还有一种可能性,这男人自己听了一半的话,就不听了,自己开始脑补。
她也不想过多解释,含糊地“嗯”了声,就当回应了。
接下来,两人就这么一路沉默地走回了大嫂家。
大门开着,盛星进门后,江予迟停在门口,似乎没有跟进去的打算,只是这么站在哪儿,安静地看着她。
盛星忍着没转头,自顾自地进了客厅。
在客厅倒茶的大嫂一瞧盛星回来了,又往她身后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没人。她一愣,阿迟没找到人?
这么一想,大嫂寻了借口出门。
才走到院子里,就见江予迟跟块木头似的立在那儿,她差点儿气倒,走过去一把把人拉进来,低斥道:“傻不傻,星星都没赶你,都给你机会让你哄她了。你倒好,在这儿装木头人呢?”
江予迟没应声,由着大嫂把他拉进去。
盛星听见外头的动静,默默收回了自己偷听的耳朵,装作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
大嫂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轻咳一声:“时间不早了,嫂子给你们收拾了间房间,进去收拾收拾睡觉,明早还和汉山出去玩呢。”
说完,大嫂指了房间的位置,又朝江予迟使了一个眼神,抓紧跑了。
大嫂走后,客厅里安静下来。
盛星瞥他一眼,随口问:“打算住这儿?”
江予迟注视着她,状态似乎松弛了点儿,点头应:“大嫂说太晚了,回去不安全,硬要我留下住一晚。”
盛星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你要不要脸,上回还拉着我去酒店,这会儿就是大嫂‘硬’要你留下来了?”
江予迟坦然点头:“我不要脸。”
盛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