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肆拾 死亡

邓不利多教授手握着魔杖,平稳而洪厚的声线稳稳地落在所有人的耳边,他问:“莉莉·伊万斯,你愿意在梅林的见证下承诺与詹姆·波特携手走过漫长的一生吗?”

莉莉清清浅浅的声音带着无尽的幸福:“我愿意。”

“无论疾病、贫富、顺境与逆境、喜乐与哀愁,你都愿意陪伴在他身旁吗?”

“嗯,我愿意。”

“无论生与死都不能将你们分离?”

“不能。”

“那么你愿意以他姓氏冠在你的名字后面?”

“嗯,我愿意。”

邓不利多教授蓝色眼眸慈爱地看着她,手上的接骨木魔杖轻轻刺破了她的手指,带出一丝鲜红。他默念一串冗长的咒语,那抹红便虚虚的绕在她手臂,在阳光的照耀下似是变成璀璨的淡金色。

“詹姆·波特,”他转向正在傻笑着看莉莉的詹姆,缓缓问道:“你愿意在梅林的见证下......”

“我愿意!”詹姆急切紧张又带点变调的声音打断了问题。

“哎哟,年轻人,”邓不利多教授忍俊不禁地笑了几声,无奈地说:“我还未念出新娘的名字呢,你就不怕我说的是别人吗?”

“哈哈,”詹姆挠了挠头发,嘟嚷着说:“教授,你就别打趣我了。”

邓不利多教授笑叹口气,伸手捻自己的胡子,又扫平彩色星星礼服,才清清喉咙问:“詹姆·波特,你愿意在梅林的见证下承诺与莉莉·伊万斯携手走过漫长的一生吗?”

“我当然愿意!”还是熟悉的激动嗓音。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一声复一声的我愿意。

金色的丝线从詹姆的手指头冒出,拢在他手臂,再慢慢的缠绕在莉莉手上,两端融合,发出夺目耀眼的光芒。莉莉纤长的手指握着束绽放得十分热情美丽的野花,眉眼弯弯地与詹姆一起背过身去。她微微蹲下,双手轻轻一翻,那束野花便划出漂亮的弧度。红唇微启,吐出几个拉丁单元,再扬起一抹温柔的笑容。

花球稳稳地落在莉亚的手中。

花茎带点清凉湿润,鼻翼传来淡淡清香。莉亚低头,有点惊讶地看向手中的花球。明明刚才它不是飞向这边,怎么一眨眼就到她手里了?

玛丽在旁边兴奋地撞她手肘,扬着眉八卦道:“哟,看来有人快要结婚了。”

“我的莉亚那么漂亮,当然很快就会结婚啦。”克莱尔笑嘿嘿地搂着她,头搁在她肩上,打趣道:“只不过不知道新郎会是谁呢。”

“啧啧啧,”西里斯探头到她们中间,俊秀清隽的脸上挂着个玩世不恭的笑容,眯着眼睛问:“女士们,还可以是谁呢?”

莉亚挑眉转向他,灰色的眼眸似是比平素更为温暖柔和,嘴角也一直挂着笑容。很久没有看到他这种随性不羁的感觉呢,她叹口气,这也好像是第一次他参与结婚的讨论,虽然只是随便一句,但对她来说已经足够了。

“嗯哼,”克莱尔撇撇嘴,乜了眼刚走过来的詹姆,他正和西里斯勾肩搭背,“那记得我会一直等着你的帖子啊。”

“喂,克莱尔,别那么讨厌我啦。”西里斯看着她走开的背影哈哈大笑。他捶了詹姆一拳,抱怨道:“怎么莱姆斯那小子会喜欢她呢?她一定会伤他的心的。”

玛丽在听到莱姆斯的名字时又再次扬眉,像是嗅到了什么事情似的。”

“嘘!”詹姆一下子用力地拍在他头上,没好气地嚷嚷:“你你你!你别把他的事拿出来那么大声说,周围都是人呢。”

“哎,我不是故意的。”西里斯心虚地反驳,扫了眼附近的人群,见没人有异样才不在乎地笑笑。

“尖头叉子,”他突然想起什么,神彩飞扬地说:“你还记得我们在七年级时说的事吗?就是将来要造一个会飞的车?我跟你说,那天我在麻瓜的店铺里看到一个超酷的电单车,我就买了,现在那车泊在我家呢。”

“噢,大脚板!”詹姆看着他奸狡地笑道:“还是你最懂我。”

莉亚无奈地看着他们两个像大男孩般埋头在那边小声说大声笑,有多久没有看到这种场面呢。她拿过手边一小杯的火焰威士忌灌下喉咙,火辣苦涩的味道把初秋的微凉一扫而空,也把她心中怪异的惆怅冲走。

“现在还是白天呢。”清洌又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后面傅来,大手伸到她面前也拿了杯酒。

她看过去,拿起另一口味的酒跟他碰杯,叹了口气道:“今天是个好日子。”

莱维把玩着手中的玻璃杯,抿唇道:“是啊。”

“你脸上怎么受伤了?”她皱眉盯着他一条下巴至脸颊的划痕,低声问。这些日子总是能在几天没见面的人身上找到新的伤痕。

他摆摆手,又想起那天狼狈逃走的模样,“我被那些德国人攻击,把我赶出去了,他们说不想淌这混水。不过算了,早就能预料到,不是吗?”

“噢,梅林,这糟透了。”她吐出口浊气,感到思绪渐渐放慢,脸上也慢慢发热。她很想瘫坐在沙发上,吹着微风,任阳光洒在她身上,然后懒懒地睡一觉。

可是,远处似乎传来很轻很轻的碰撞声扰乱她的思绪。

唉,真该死的烦人,为什么不能消停一会儿。她带点烦躁地掩着脸。

“见鬼!”她一下子坐直,手中马上攥住魔枚,拉过莱维,急匆匆地说:“你听到了吗?怎么会有碰撞声?”

莱维收起懒散的坐姿凝神静听。砰,很远很轻,但是足够让他认清了。红色的火光从他杖尖冒出,极尽刺眼,一瞬间热闹的场地变得鸦雀无声。就在几秒之后,所有人迅速围成圆形,手中握紧魔杖指向半空,口中不停念出各种防御咒语。莉亚的咒语打在防护的半圆形的穹顶,立马就被强劲的后座力反击得让她微微抖了下。

外面人数至少是他们的三倍。

因为婚礼的私密和安全性,所以出席的只有大概二、三十人,并且隔绝所有魔法移动方式。而现在外面攻击的人很明显已经形成包围圈,并愈缩愈细,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停加强防御。

邓不利多教授魔杖尖飞出一下又一下的光芒,他扫视一眼后清清喉咙道:“他们很快就会打破这层防护攻进来,你们要朝着面前的方向跑,一到界线外就幻影移型。不要恋战,他们人数太多,这边附近又有一个麻瓜村庄,你们只需要各自回去就好了,如果受伤了就去总部。”

平稳的声线似是萦绕在她耳边经久不散,莉亚手心微微沁出一层汗,她很不想承认,但是她知道她害怕了。就是一种小羔羊待宰的感觉,她死死地盯着一片蓝天,因为在任何一刻都很可能会有致命的绿光打在他们身上。每次的爆破声都令她手中的薄汗更为湿润,睁大发涩的双眼,只怕错过任何一秒。她感到空气变得扭曲,压力愈来愈大,伴着细碎的破裂声,可是还没有,还没有人攻进来。一次又一次的魔咒,魔力渐渐在流失,阳光变得刺眼,黑色的影子在飞来飞去。她很想很想一切完结,很想很想把所有邪恶的人都消灭,却还是种无尽的折磨。

应该只有我吧,她纷乱的脑海里冒出一句,应该只有我会如此懦弱,没有格兰芬多的勇气和坚强,只得不停的逃避和害怕。他们的脸上不会有任何畏惧,动作也不会迟疑,就像天生的勇士,愿意用生命换取和平。

只有她,贪生怕死。

一分,又一秒。

如同玻璃碎裂的声音传来,湛蓝的天空中怪异地裂开,疯狂的笑声伴随着各种颜色的魔咒直直冲下来。为首的人披着黑色斗笠,凛列的风带起他巫师帽的一边,露出惨白的脸容。血红的眼睛、消失的鼻梁、苍白的嘴唇,那是伏地魔。莉亚只见他大手一挥,鲜橙色的火球便已经直直地朝她砸落。

黑暗把她笼罩,浓烟使得周围空气混浊不堪,她跌趴在地上,全身火辣辣的痛,虚软无力。她努力地尝试爬起来,大脑却因早上的几杯威士忌而变得混混沌沌,动也动不了。攥住魔杖,可是干涩的嗓子根本容不得她念出一句完整的咒语,先前流失的魔力让她跟本使不出无声咒。怎么办,她艰难地转过脸,猛地对上了一双狰狞却又熟悉的眼睛,她僵直片刻,提起手臂想要唤醒那个人,却始终得不到任何反应。

玛丽,你怎么了。

玛丽,你醒醒好不好。

玛丽,是我,莉亚,奥菲莉亚。

玛丽,你为什么不理会我。

玛丽,你刚刚不是牵着我的手吗。

玛丽,玛丽。

我为什么叫不醒你。

她嘴唇嚅动了一会儿,还是发不出任何声音,只得眼眶流下两行盈热的泪水和耳畔嘈杂的声音提醒她自己还活着。

可是,她知道,即使活着但也许死亡并不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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