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刚结婚的时候,她不打算告诉他,

她不想让这段平等的夫妻关系变质,本就单方面喜

后来,一场真心话,她鼓起勇气,哪怕忐忑他的反应,仍是想让他消除心中的疑虑。

可是他说不想听,不想知道她喜欢的那个人是谁。

再后来,她打算等他们感情稳定,选择三周年这个重要有仪式感的节点告诉他,但他们的感情出了很大的问题,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也许冥冥之中早有定数,每次她打算告诉他,

穿越时空般,袭中她的心脏。

沈思柠原本打算把日记本锁起来,就和这段婚姻一样,

用刻意的遗忘,只

随着时间渐渐淡去。

时间会冲淡一切,再深的感情也熬不过漫长的岁月。

就像刚喜欢他那会儿,她

虽然偶尔想起时,还是心悸难捱,但也只是极其偶尔,对她的生活造不成太大的影响。

是爱的要死要活

,后来慢慢就变淡了。

现实不似电影,她本也不是感情多浓烈的人,像秦屿池和慕昭那样刻骨铭心兜兜转转多年仍是彼此的故事,在她身上不会发生,她想的最多的就是过好自己的生活。剩下的就交给时间。

沈思柠看着他手中的黑色笔记本,关上门后,往他的方向走,瞥见他看到的只是第一页,内心松了口气,伸手用力把日记本抢了过来。裴时礼没有防备,真的被她抢了过去,见她把笔记本合上放在身后,他也没有再抢,只是沉声重复:“你暗恋那个的人,是我?”脑海里闪过否认的想法,但沈思柠最终还是承认了,“嗯。”

饶是刚刚在她的日记本中看到他的素描画,此刻听到她亲口承认那个人是他,裴时礼心口有股暖流涌入,被酸涩的液体包裹着,心情要时间晦暗复杂。“为什么不告诉我?”他直勾勾地看着她的眼睛,不给她半分躲闪的余地。

沈思柠抿了抿唇,抱着日记本坐在椅子上,仰头看他,“我之前有想过告诉你,是你说的你不感兴趣。裴时礼的瞳眸骤然缩了下,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她说的,暗恋的人是他,抱着一种他自己都说不清的心情,冷淡地拒绝她的坦白。如果他那时候选择听她说,后来的一切,会不会都不一样?

裴时礼看着她平静的眼眸,心脏像是被人用针扎似的

一下又一下,随即又裹了层蜜,既心疼,又愉悦。

她喜欢他很多年。

她居然喜欢他这么多年。

这一瞬间,他想起许多以前的事。

他们第一次相亲时,他对她的印象就是美丽温婉的世家千金,他对她谈不上多喜欢,只是觉得合适。她大概察觉到他的态度,一直到结束,都维持着得体的微笑。

他提出送她回去,她说不用,她开车来的,他便没有说什么,从咖啡馆离开,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回头看了眼,看到她双手托着下巴,眉眼间有淡淡的惆怅和失落。那时候他没有多想,更没有想过会与他有关。

再后来,他知道自己或许没法给她想要的爱情,也是为了让她好好考虑,所以多次和她说,如果反悔了,反悔的责任他来担。甚至到了民政局门口,他仍是给了她后悔的余地,他记得她那天原本是有点紧张的,他这句话说完,他冷嘲热讽他一通,没有了紧张,也没了期待,恢复了心如止水。那天,她应该很失落吧。

在这段婚姻中,他让她失望了一次又一次。

裴时礼闭了下眼,沙哑的声音响起:“为什么喜欢我?”

沈思柠:“你长得好看。

“.....”””

对于裴大少来说,被女人夸赞皮相绝不至于满意,但听她这么夸他,裴时礼勾了勾唇,“你没见过长得好看的?”沈思柠避开他灼热的视线,“你这么好看的,第一次见。”

“....裴时礼挑了挑眉,“你是有多喜欢我这张脸?”

沈思柠:.....”

她承认她肤浅,迷恋男色,但对于十七岁的小女生来说,很正常的吧。

见她面露不满,裴时礼抬手把她抱了起来,然后坐在她的办公椅上,让她坐在他的大腿上,扳正她的脸蛋,沉声问:“除了你十年前,我们结婚前,你见过我吗?”沈思柠摇摇头:“没有。”

”为什么?”

沈思柠调整着呼吸,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这件事:“我之前说过我高二那年遇到过一群优秀的人,其实不是,是一个,那个人就是你。”裴时礼微愕,眯了眯眸。

沈思柠垂下眼睫,

“你当时是新生代表,在讲台上发言,我觉得你很优秀很耀眼,就想着追上你。我听你的同学说,有很多漂亮优秀的女生喜欢你,但你都看不上,你连她们都看不上,又怎么会看上当初的我。当初的她还是个高中生,也不怎么会打扮,和大学里的女生一比就像个乖学生,更何况她不乖,连拿得出手的才艺也没有。这么黯淡的她,怎么配得上他。

裴时礼看着她,捏了捏她的下巴,“如果我们没有结婚,你会来找我吗?”

“不会,”她很肯定地摇了摇头,垂着眸,“我会慢慢忘记你。

裴时礼眼眸骤然缩了下,“那你为什么要留在江城?”

”我...””

沈思柠有些慌乱地去想合理的解释,她一直不觉得长大后自己有多喜欢他,但为什么还会选择留在江城?裴时礼看着她眼睛里闪过一丝狼狈,心脏募地一痛,俯身将她搂在怀里,嗓音低哑沉闷:“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沈思柠的喉咙有些堵,眼睫微颤,“是我自己要喜欢你的,我不能因

你身上,也是我自己选的嫁给你,虽然我们有过不愉快,但我大部

分的时间挺开心的,我们只是不合

她这番话说的很客观,但裴时礼仍是听出了一丝的委屈。

性格使然,沈思柠不会把自己摆在感情中受害者的那方,这本就是你情我愿,没有谁对不起谁,她会努力争取她想要的,如果结果不圆满,她也不会认为是别人辜负她。只是她自己赌输了而已。

这是理智的观点,可她心底仍是委屈的,她喜欢他这么多年,年少时的少女心和婚后的依恋全都给了他,最终却没有换来她想要的爱情。再怎么理智,仍是不可避免生出几分委屈

裴时礼松开手,猝不及防地看到她泛红的眼眶,心脏痉挛般地抽搐了下。

沈思柠别开脸,深呼了一口气,

“我说这些,不是换取同情,只是我们真的不合适,我们俩的性格都太成熟理智,你需要一个热烈爱着你的女孩一一顿了顿,她说,“就想西西和傅斯言那样,西西那样

格的女孩会更适合你。

如果是十年前的沈思柠,或许有不顾一切爱人的勇气。

现在的她,已经不敢再跳入这个深渊了。

给不了他想要的温情和爱情。

裴时礼看着她细密颤抖的睫毛,内心慌乱得不知所措,最后只能抱住她,不停地重复:“对不起,柠柠,对不起......对不起,没有给你想要的爱情。

对不起,让你一次又一次失望。

对不起,用你讨厌的方式把你留在身边。

她不让自己委屈。

不代表,她不会委屈。

曾经,他不以为意的事,他固执己见的事,原来对她造成这么大的伤害。

“不用和我说对不起。”沈思柠低声说。

她要的,从来都不是他的愧疚和同情。

沈思柠还是把日记本锁在了柜子里。

她的书房很少有人进,而且这个笔记本看起来并没有多特殊,一般的人不会闲着来翻看她的书房,她便没有特意锁起来,只是夹在书架里。以后应该不会再拿出来了吧....

锁上的那一刻,“咔哒”一声,沈思柠的心脏轻微地震了震。

他们在沈家一直过到年假结束。

除夕晚上,他们没有去外面放烟花,裴时礼抱着她坐在她房间的秋千上,非要和她一起等到零点。“你有守岁的习俗吗?”沈思柠窝在他怀里,随口问了句。

裴时礼给她裹紧毛毯,淡声说:“以前没有。”

以前没有,是因为以前没人陪他守岁跨年。沈思柠抿了抿唇,抬眸看他,“不要卖惨。”

“..”裴时礼低眸,“我随便说的一句话你都感觉我惨,你要不要太心疼我?”

沈思柠:.....你有什么好心疼的,这个世界上比你惨比你倒霉的人多得是,如果你都要人心疼,别人还怎么活?”生在裴家,确实没有什么亲情,但穷人家的孩子,亲情更是奢侈品,钱和爱都没有的人多得是,他至少权势地位都有,看谁不顺眼就能让谁滚这样还需要人心疼,其他人是不是都该去死?

裴时礼看她义愤填膺的表情,薄唇忍不住勾了勾,“裴太太,你不知道人越害怕什么,越强调什么吗?”沈思柠心脏猛地跳了跳。

裴时礼唇角的笑意更深,换了个话题:

”打算告诉爸爸妈妈我们离婚的事吗?”

“等领完证再说吧。”沈思柠其实很担心父母阻止她。

某种程度上来说,

她是个

行我素的人,离婚这种大事,她也没有想过征求父母的意见,只等彻底结束后再和他们说

这无疑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

想让方诗曼接受她和裴时礼离婚....是想想,沈思柠就一阵头疼。

裴时礼敛下眸,手指顺着她的长发,“离婚后,有什么打算?”

一个喜欢的人,然后谈一场恋爱。

“好好工作,好好生活,”沈思柠顿了下,“说不定会遇到

裴时礼的眼神立刻冷了下来,语气嘲弄:

“你想得还挺远。”

不是他问她的打算,她如实说而已

他不会以为,她要为他“守寡”一辈子吧。

虽然她大概率不会像爱他一样再爱其他人,可她才二十七岁,嗯...漂亮又有钱,想再遇到个喜欢的人,应该不难吧。被他阴阳怪气一番,沈思柠不理他了。

裴时礼也没再问,怕问出什么忍不住和她吵架的话,直接干脆地俯身去亲她。

越是这么想着,装时礼亲的越投入,仿佛要把离婚后失去的吻都提前补回来。

离婚后,要很久都没法名正言顺地亲她了。

这段时间,他经常无缘无故就索吻,沈思柠已经习惯了,因为之前答应过他,她也没有拒绝,任由他在她身上尝试各种吻法。阳台的窗户是紧闭的,冷风吹不进来,更何况她身上还披着厚厚的毛毯,抱在一起吻了许久,她的身体也热,一点没有寒冬季节的冷意。他故意深吻她,让她喘不过气,等她怒瞪他时,他会像恶作剧成功的小孩子似的放过她,等她缓过气刚想骂他,他又吻了下来。就这样亲了不知道多久,突然,“砰”的一声,天空一声巨响,巨大绚烂的烟花冲破漆黑如墨的夜空。裴时礼从背后抱着她,沈思柠仰头去看,第一朵烟花散发着星星点点的火光,却没有立刻坠落,而是分散成一朵朵新的烟花。烟花盛大华丽的堪比“四尺玉”,紧随其后的是无数人家自燃的烟花,但其光芒都被最初的烟火掩盖。沈思柠仰着脑袋,眼睛一眨不眨,生怕错过瞬间的美丽。

“柠柠,新年快乐,”耳边是他低低沉沉的声音,“这是我们的第三年。

沈思柠眼眸动了动,却没有回头,保持着仰头看烟花的姿势。

她看烟花。

裴时礼看她。

新年来临之际,他们看了一场盛大而浪漫的烟花秀,并不是多稀奇的事,也没想过会印象深刻。

只是人的记忆有时候很奇怪,再深刻的爱恨情仇,随着时间都会淡去,反倒是这些稀疏平常的小事,在每个新年,每次看烟花时都能回忆起破土而出,每一幕都刻骨铭心。

大年初七,民政局上班的第一天。

今年的雪下得很大,路边仍有没化完的积雪,他们坐在车里,一左一右,谁也没说话。

她静静地看向车窗外,时间久了,裴时礼忍不住去看她,她穿着米色的毛衣和黑色长裤,衬得她气质愈发恬静温柔。他的视线实质感很强,沈思柠没法忽略,但也没转头,偏眸看向路上的积雪和飞驰而过的街景。

大概是这件事拖了太久,从她动了离婚的念头到现在,快要过了小半年的时间,让她如释重负的同时,有股藏得几乎难以察觉的怅然若失。一时不适应也是正常的,毕竟他们生活这么久。

小时候好朋友转学她都要失落好一阵,何况是和她同床共枕三年多的丈夫。

“离婚后,你会想我吗?”裴时礼偏眸看她,突然出声。

沈思柠颤了颤睫毛,没有转头,

“可能吧,我不知道。”

想不想她不确定,但她一定会想起他,三年多的回忆,不是说说就能全然忘记的。

裴时礼的眸色更深,她要把他当成人生中水过无痕的过客么?

民政局和他们领结婚证的是同一个。

下车后,沈思柠看着门口的建筑,募地有几分恍惚。

她以为她不记得了,直到此刻才发现,她连领证那天说的话都记得清清楚楚。

沈思柠拿着证件,抬腿往里走,手腕突然被他拉住,沈思柠顿了顿,回头去看他。

他们是最早的一批,现在刚过九点,这个日期也不是什么黄道吉日,民政局里的人很少。

大概是他声音太低,无端有种乞求的意味。

裴时礼低眸,嗓音低哑模糊:

“柠柠,我们能不能不离婚?”

沈思柠的手指蜷了蜷,“你要反悔?”

裴时礼自嘲地扯了扯唇,松开她的手,“进去吧。”

协议离婚,手续办的很快,前后不要十五分钟,结婚证就换成了离婚证。

从民政局出来,外面又开始下了雪,零碎的雪花胡乱地飘着,有几片落到她的发顶,沈思柠抬手,将发丝撩到耳后,然后将离婚证塞进包里。路上的雪太滑,下台阶时,她不小心踩空,身后出现一只有力的手掌扶住她的腰。

沈思柠怔了下,立刻拉开距离:“谢谢。”

裴时礼眸中闪过一丝恍惚,为她的客气和疏离。

“去哪儿?我送你。”他说。

沈思柠:“不用,我叫颜落来接我了。”

说完,她甩开他的手,抬腿往民政局门口的一辆红色跑车走。

她穿着几乎要到脚踝的米色大衣和褐色短靴,长发随风飘扬,她不停地去把它们撩到耳后,毫不犹豫地往前。裴时礼在原地站了不知道多久,久到沈思柠上了那辆红色跑车,跑车也消失在视野尽头,江哲远忍不住去喊他,小心翼翼地说:“裴总,太太已经走远了。裴时礼收回视线,抬腿往停车坪走。

冷风呼啸,吹得树木枯枝作响,世界一片萧索。

上车后,司机回头问:“裴总,去哪儿?”

“南岸。”

杨叔:“好.....”

“算了,”裴时礼看着鲜红的离婚证,“去公司。”

江哲远一顿,忍不住想,不去南岸,是怕回到没有太太的家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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