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贝拉一贯的口是心非。这一点, 他早该知道的。已经是夜深, 伦特打开自己的智脑,点进和阿贝拉的聊天页面。聊天记录显示到他离开的前一天, 小王子在智脑上痛骂他是个无耻的叛徒,伦特没有回复, 也没有替自己辩解过一句。然而现在,他却有一种疯狂的冲动, 想要问一问阿贝拉,尤金说的是不是真的。手比脑子先一步行动,在伦特还在犹豫的时候,消息就已经先一步发了出去。伦特反应过来之后,迅速撤回了这条大逆不道的信息。现在是深夜,王子殿下应该已经睡了,伦特本以为这条消息多半会石沉大海,但没想到仅仅一秒钟的功夫,智脑那头就弹出了回复。小王子还没有睡觉,甚至因为失眠精神的很。在看见伦特这个叛徒发给他的消息后,他更是气得睡不着。伦特怎么会知道自己喜欢他的事情?一定是尤金告诉他的!一个两个都是叛徒!阿贝拉冷酷的回复:【叛徒可没有资格和我说话。】临走前,他给他发了那么多的消息,结果对方一条都没有回复。现在又突然在智脑上问他这么大逆不道的问题,阿贝拉不明白对方究竟想做什么。他越想越气,忍不住又发消息:【这么长时间了,你连一句问候都没有发来过,也从来没关心我是不是过得好。】是质问,也是真的委屈。两人的聊天记录依然停留在阿贝拉痛骂他是叛徒的那一天。有时候,阿贝拉真的怀疑,会不会大骑士长的心才是真正的石头做的。对面终于有了回应,是一如既往的伦特的风格:【对不起。】可,光是对不起有什么用?还是无法改变他即将和别的alpha订婚的事实。以伦特的身份想要成为未来国王的丈夫,简直是在痴人说梦,这迟到的表白只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阿贝拉也想开了,既然这段感情注定没有结果,与其让两个人一起在纠结和痛苦中徘徊,不如由他亲自动手断绝一切可能。想到这,他冷酷的回复道:【停止你的异想天开吧!你不过是我卑贱的仆人,究竟是谁给你的自信,让你问出这样大逆不道的问题?】阿贝拉向来擅长口是心非,可接下来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他都打得十分艰难。【我从来没有喜欢你。】【从你背叛我的那一天起,你就连成为我小狗的资格也没有了!】这话说的既伤人又侮辱自尊,换成是任何一个骄傲的alpha都不可能再厚着脸皮纠缠下去了。伦特,再也不可能继续喜欢自己了。如果换做是以前,阿贝拉或许还会悲伤一下自己逝去的爱情。只是现在,他的处境实在危险,时刻面临着嫁给自己不爱的人的境况,实在是没有多余的经历再去缅怀过去。看到阿贝拉的回复,伦特的心慢慢沉了下去。他唯一一次勇敢表达自己的心意,结果却只换来了一顿羞辱。他抱着最后一点希望问道:【你说的都是真心话吗?】得到了王子殿下无情的肯定:【当然是真心话。】尽管这悲惨的结果并没有超出他的意料之外,但大骑士长还是感觉心脏一阵抽痛。原来被心爱之人拒绝的滋味是这么难受。曾经临时标记的欢愉记忆,终究是一场易碎的泡影。现如今,美梦也该清醒了。【抱歉,殿下。】【今天晚上的话,您可以当我从未说过。】【今后,我不会再说任何俞距的话。】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阿贝拉说不出是满意还是失望。也许私心里,他还是希望伦特能够再坚持一下,不要那么快放弃自己。伦特:【但您说的背叛是什么意思?】【我只是被调离了原本的岗位,并没有做出背叛您的事情。】阿贝拉没想到对方竟然还敢主动提这件事:【难道不是你向国王告密我提前进入发情期的事吗?】伦特惊讶道:【我没有。】他答应过小王子不会告诉任何人,【我以我骑士的骄傲发誓,我从未这样做过。】不是伦特,那会是谁?阿贝拉开始逐一怀疑起自己身边的人,但除了伦特,他不知道还有谁发现了他已经进入发情期的秘密。【好吧,我暂且相信不是你告的密。】但这对于阿贝拉而言又是另一个坏消息。他的身边有叛徒。真正的叛徒。伦特知道阿贝拉目前还在被关禁闭:【如果您不愿意订婚,我保证,没有任何人能够强迫您。】看到这句话,阿贝拉沉默下来。一个低贱的守护骑士,什么都改变不了。【你要做什么?】过了很长时间,伦特才回复了四个字:【等我回去。】【你什么也改变不了。】【我也一样。】除非有一天,他不再是帝国的王子殿下,伦特也不再是大骑士长。否则,以阿贝拉目前的智慧,实在是想不出什么能够两全其美的好办法。伦特那边没有再回复多余的话,今天的信息量已经足够他消化很长一段时间了。他再次重申:【等我回去,殿下。很快。】阿贝拉看着闪耀的这几个简单的字,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正因为这句话一点一点的加快。他仿佛看见胸口燃起了一簇一簇的小火苗,把原本已经冰冻起来的心房慢慢融化。一颗空落落的心慢慢放了下来。伦特一向是比自己有办法的多的,任何困难的事对方总能处理得很好。或许,他真的可以再相信他一次,安心的等对方回来。阿贝拉:【如果你真的能处理好这件事....】也许那个时候,他们可以真的打开心扉,开诚布公的表达自己的真实心意。几乎一整夜,阿贝拉都处于一种迷迷糊糊半梦半醒的状态之中。直到凌晨五点,他被安叫醒,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想起昨晚的事,阿贝拉的脑子乱哄哄的:“安,我好像梦到伦特了。”安有些心疼的看着小王子。这段时间,她看着王子殿下眼里的光一点一点的消失,逐渐消瘦下去,心里也很不好受。“您一定是太想念大骑士长了。”想到这,安也有些忍不住责怪伦特,偏偏在王子殿下最需要他的时候离开了。阿贝拉笑了一下,“我肯定还没睡醒。”昨天晚上的事情美好的像一个梦境,那么美的梦,他一点也不想这么早醒来。但是安说:“尤金大人已经在花园等您了,您不能迟到。”听到这句话,阿贝拉立即清醒过来,倒也不纠结昨晚的一切到底是不是梦境了。时间紧急,安把提前准备好的营养剂递给阿贝拉,“快喝,再不快一些就要迟到了。”阿贝拉也记起今天要和尤金学剑的事,于是糊里糊涂的吸了几口,赶紧冲向后花园。尤金已经等候多时,看见阿贝拉后,倒也没多说其他废话,而是直接扔给他一柄削好的小木剑。王子殿下接了木剑,瞪圆了眼睛:“你就让我用这个和你打吗?”尤金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谁说我要和你打了?”他爱惜的摸了把自己别在腰间的本命剑,“就凭你目前的剑术,和你战斗,简直是侮辱了我这把断水。”断水是尤金本命剑的名字。阿贝拉也有本命剑,是伦特在很小时候送给他的,名字叫白雪。因为这把剑的剑柄是由一块雪花状的宝石组成的,非常的华而不实。所以他平时很爱惜,只做收藏,轻易不把它拿出来用。阿贝拉不服气的拿起木剑,把它指向尤金,“好吧,那你告诉我,我现在应该怎么做?”尤金看了眼头顶正要初升的太阳,于是让阿贝拉站到有光的那一边去。“把剑举到头顶。”他说。阿贝拉照做。“后背贴墙,屁.股贴紧,然后半蹲。”阿贝拉做到一半才发现不对:“这不是扎马步吗?”他气得差点要扔了剑,但是被尤金凶狠的眼神吓得把手停在了半空。小王子气愤道:“本来就是你不对,我是来找你学剑的,不是让你来故意折磨我的!”尤金踢了他一脚,让他把马步扎稳。小王子只好含泪继续扎马步。“我故意折磨你?”“练剑第一步就是打稳底盘,你自己想一想,小时候大骑士长教你练剑的时候有没有让你扎马步?”听到尤金的话,阿贝拉的回忆飘了好远,回到了自己还是小小王子,而伦特只是一个普通骑士的时候。伦特好像...确实是有让他这样做过。只是当时,他哭着喊着说太累,死活不肯再扎马步,伦特拗不过他,只好让他暂时跳过了扎马步这一环节。再后来,他又觉得练剑也很辛苦,于是索性不练了。但碍于自己王子的身份,不能真的什么都不会,于是,他就只让伦特教了自己一套最花哨哄人的剑术,逢人便拿出来炫耀一通。这一来二去,王子殿下的剑术不怎么样,但是那一套杂耍的技术倒是炉火纯青。回忆完毕,阿贝拉沉默了下来。尤金嗤了一声:“这会不说我故意折磨你了?”“.....”真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