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6章
“那我就想问一问何学弟,你在太学苦读数载,难道只学会了效法前唐之时的牛、李党争那样的龌龊手腕不成?”
此言一出,在场诸多学子皆尽哗然,全都立起了眼角看向王洋,这话可就真的是得罪人了。
虽然他只是针对那何远一人,可是其他人或多或少也抱有与何远类似的想法。结果王洋却直接把那何远的提问,类比成了牛、李党争那样令天下人唾弃的朋党之争。
“怎么,不服气?”王洋目光如电,扫视过这些面露不服之色的年轻太学学子们。
王洋仍旧是那样的自信与从容,嘴角则无比轻快的扬了起来,王大官人何等样人,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
区区百余个懵懂无知的太学学子而已,便是朝堂之上的那些手掌重权的老司机,王大官人也同样不鸟,面对数十万众的辽、夏联军之师,照样也是谈笑风声,从容自若。
“既然不服气,那么,王某身为太学之中的前辈,有一句话,问一问你们这些在场的诸位太学学子们。在尔等眼中,那数万因为灾害之祸而家破人亡,不得不背井离乡,流离失所,逃难至东京汴梁,只求能够活命的流民。”
“与诸位眼中的国子监、太学之争相比,谁轻?谁重?”
“家国天下,莫非在尔等眼中,都比不得太学与国子学之间的义气之争?”
王洋的每一个疑问,都让这些原本满脸不忿之色的太学学子们的脸色一变,越是听下去,越发地显得满脸惭色,到得最后,甚至不少人都羞愧地垂下了方才还高傲昂起的头颅。
而这个时候,太学大门之内一处拐角处,沈括此刻就站在那里,还有十数名教员,此刻,这些人也同样是一脸的惭色。
王洋的这些话,真个犹如刀子一般的扎进了他们的心中,让他们与那些学子一般感同身受。
而沈括却听得悠然神往,毕竟,相比起那些老师们而言,与王洋引为知己的他更明白王洋是何想法,而今,听得这此间数问,无数学子冷汗频下,作声不得,更是让沈括无声地微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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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危难之际,当思国家之安危,抛下个人成见,共同携手并肩,方才能够齐心协力共度难关。”
“而你,何远何同窗,你有才华,有胆识,甚至一年前的科举都已经中试了,可是你却心高气傲的不愿意入仕,为何?”王洋突然抬手指向了那冷汗如雨下的何远,厉声喝道。
“因为在你的眼里,天下黎民,国家社稷,没有一样,比得上你科举榜上的名次重要!”
此言一出,原本脸色就已经发白的何远此刻更是如遭雷陨,如遇重锤,脸色灰败的连退数步。张开了嘴,我个半天,却又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反驳。
的确,这便是他真实的想法,甚至还很洋洋自得的在太学里边宣扬过自己的想法,不能够进入三甲,那绝对是在羞辱何某人的才学,所以我要三年之后再重考……
可是,落到了王洋这张犀利如刀的嘴皮子上,那绝对就是诛心之极,问题是,王洋又还真没说错。
这下子,那些原本对这位科举取中,不屑为官又回来重读,立志要考个状元的何远刮目相看的那些学子们这一刻,都露出了一脸的恍然之色。
或者说,他们终于明白了这一层含义,没错,原来在何远的心目中,天下社稷,又哪里比得上他能不能科举登上前三甲重要。
一瞬间,原本形象很高大上的何远,直接在一干太学学子眼中,变成一个自私自利,桀骜不驯的小人。眼中只有一已之私,而无包容天下,济世救民之责。
而何远的脸色更是从灰败之色慢慢的变青,嘴皮子一直在哆嗦,却偏偏难发一言自辩。
另外一边,负手而立,英伟挺拔的王洋从容自若的形象,更加的显得高大伟岸,仿佛诸人都不得不努力地抬高下颔,方才能够仰望到这位太学诸多学子的偶像。
王洋收回了落在何远身上的目光,淡然一笑,抬手朝着身后边一引。
“来来来,你们且看着,他姓许名昌,他姓王名烈,皆是出自国子学门下,如今拜我为师,而这二位,想必你们应该认得,他们都是出身于太学,至今尚未毕业……”
听到了王洋言及许昌与王烈这两名出自国子学的人物居然拜了王洋为师,那些满脸羞愧的太学学子们忍不住又发出了一阵低呼。
“你们在太学读书,读的是什么,你们读的是圣贤之言,却忘了圣贤之行吗?”王洋又转过了头来,大声地喝道。
“今日,王某就是想要告诉你们,读书,不能忘记你们的初衷所在,你们要记住。”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如此,方才能够不忘记你们发愤读书,报效家国的初衷,明白吗?!”
此刻,越来越多的,从太学内各处赶来的学子们,亦听到了王洋的这番大声疾呼。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这二十二个字,就如同暮鼓晨钟一般,狠狠地敲打在他们这些热血青年的心中。
听得他们热血贲张,无不激动得面红耳赤,甚至有些学子更是顾不得自己不是学习明算、明法常科的,也直接站了出来。
“没错,我等既为太学学子,就该声声入耳,事事关心。王学长,算我一个。”
“王学长,学弟我虽然是学明经出身,但也希望能够为那数万流民做些事情,可否?”
此刻,越来越多的学子们纷纷地挺身而出,朝着王洋大声地自荐。
看着那引起犹如潮水一般涌向王洋而去的太学学子们,沈括转过了头来,看向身边的那些若有所思的教授们。
不禁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好一个‘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这副楹联,实在是道出了我辈读书人的心声啊,痛快,实在痛快。”
“是啊,我等,不及王巫山多矣……”一干太学教员们纷纷愧然而笑。
“走,随本官过去迎一迎王大人吧,不然,再这么由着那些学子闹腾下去,怕就算是能够将那武状元给打趴下的王巫山,怕也禁不起这么多热血学子的围堵。”沈括大袖一摆,笑着大步地朝着前方而去。
身后边,聚拢过来的教员们也快步跟上,朝着喧闹无比的大门处赶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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