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栀眨了眨眼。
华亚?送她?
她问:“你没看错吗?”
“这有什么可看错的!白纸黑字!”李思怡把合同推过来,“而且还有你这个骨折版限定签名,不就是那天写的吗?”
她低下眼确认,第一页被白纸做了不让隐私泄露的覆盖,一同装订,翻到第二页,才是被她忽略的抬头——《公司整体转让协议书》。
李思怡:“他后来有改过吗?”
“没有……”路栀说,“签完就放我抽屉了。”
李思怡:“……”
李思怡:“…………”
“大早上的给我看这个。”
李思怡抬头看着她,诚恳问:“我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
“算了,好歹拿到的钱也会变多。”李思怡在一瞬间释怀,“帮我一起祈福你老公永不破产,我跟着你吃香喝辣,谢谢。”
路栀在二十分钟后抵达融盛总部。
她坐了私人的直达梯,方形灯嵌入其上,三面环有定制的黑色绒帘,拉开一角,融盛建筑中心的LOGO和攀岩区倒映在足底,这竟然是扇透明的电梯。
他偶尔也会拉开视察吗?
每一层能看到靠近圆圈中央的办公区域,察觉到好像有人立刻坐直并用余光扫过来,她放下帘幕。
来他办公室已经轻车熟路。
路栀手指搭上把手,咔哒一声后开启,他竟然没有锁门。
他正背对着门口,看起来是在欣赏自己那面绿植墙的中途来了工作,于是低头在看手机,只在工学椅的扶手边露出一点黑色的袖口。
路栀蹑手蹑脚走过去,想看他在干嘛。
傅言商手指正按下语音键,她屏息在听,下一秒天旋地转,一把被人拉进怀里:“鬼鬼祟祟地,要干什么?”
路栀还以为他都没发现自己,撇了撇嘴,没劲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他好笑道:“这还不明显?”
“万一是何诏呢,”她说,“试想一下,你一把把你的秘书拉到腿上坐着。”
“……”
他散漫道:“他不敢不敲门就进来。”
她启唇,还有话想说,被人捏着下巴吻下来,舌尖在顷刻之间闯入,扫荡着她口腔里为数不多的空气,勾吸住她的舌尖,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发出格格不入的吸吮声。
她被吻得后仰,舌头又被他放回来,转而勾勒着尖尖处触感最强烈的部分,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发颤,一只鞋掉在地面上,臀被他托着,另只手放在她腰后。
终于吻停,他抽了张纸巾擦干她唇上水渍,问得置身事外,好像刚刚亲得那么凶那么用力得根本不是他:“怎么肿成这样。”
路栀还在平复呼吸:“……”
他向上托了托,指沿漫出些裙摆褶皱和软肉来,像在玩什么解压的史莱姆:“什么事儿
?”
“嗯?”
“来找我,有什么事?”
“想见你,来看你。”路栀的表情非常真诚,“顺便让你跟裴渡说还要加点东西。”
“……”
“顺便?”
她郑重点头:“嗯,顺便。”
“行,那应该也不严重,”他故意,“过会儿吧。”
路栀:“是专程来的。”
他哼半声,但得了好处,心情还算不错:“加什么?”
“工作室其他的电脑,也把之前那一套都装进去。”她说,“有可能所有的数据都会被动。”
看他发完消息,面前视线转了一圈,回到桌前。
路栀正要下来,刚直起腰,又被人摁回去:“用完就丢?”
“……”
“我总得起来吧,你不工作吗?”
“就坐这儿。”他说。
路栀:“这么抱着,你能好好工作吗。”
她低头玩手机,因为掉了只鞋,脚掌被冷风吹着,情不自禁地一蜷一蜷,身体也在这动作间前后晃动,贴在身下的,他的西裤布料,也随之挪移,摩挲着腿缝。
傅言商拉开一旁软椅,把她放上去。
路栀:“又怎么了?”
“高估了我的自制力。”他说,“文件看不进去。”
路栀凑过去看着,半晌后,看他这份浏览签完,然后说:“你是把华亚转让给我了吗?”
……
整个办公室大概安静了七秒。
他再开口:“谢天谢地,不是等我死了你才发现。”
“…………”
“我那是对你信任,所以才没有看好不好。”她为自己辩解,“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和我说声。”
“不是什么大事。”
他将桌面上文件理完,然后问她:“吃午饭了没有?”
一刻钟后送餐进来,路栀下巴搁在膝盖上,有点诧异:“你吃这么好?”
他也觉得这话荒诞,挑了下眉。
“不吃好点哪来的体力?”
“……”
陪他吃完午饭,路栀说今天下午和家里姐姐有约,让他晚点再去接自己。
公司事多,路盈也不常闲下来,更何况宝宝才刚一岁,除了姐夫照顾,她也得上心。
路盈住的位置在临河国际,好像和井池是邻居,不过路栀今天没碰到显眼包,一路上了七楼,正好听到婴儿的哭声止歇。
路盈松了口气,对她比了个手势:“还好睡着了,吵得我头疼。”
路栀拍拍肩膀:“你要不要靠我睡会儿?”
“不用,中午睡过了。”
路盈笑着递过来一杯花茶,问:“怎么突然来找我?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没有,就是之前正好和朋友讨论,你又说你有空,我就过来了。”
路盈想起来:“哦
对,关于声音的。”
“现在还是很害怕打雷吗?”
“也不算……害怕?”路栀说,“只是忽然响起,心跳会震好一阵子,耳膜也会砰砰跳,只是你们之前都觉得我年纪小,害怕很正常,我也没当回事。”
路盈又笑:“这还不算害怕?”
她说:“哪有二十多岁的人还怕打雷的,我胆子也没有那么小。”
不然她也不会那么热衷于玩跳楼机,之前李思怡一说,她也觉得,这件事在普通人身上当然也会有影响,只是落在她身上的,似乎太大了。
“你这么一说倒是,你小时候胆子可大了。”路盈回想,“你小时候最爱守在你哥旁边看他玩CS,全是枪战,砰砰砰,你一边捂着耳朵一边兴奋,那时候就不害怕。”
“真的?”她记不太清了。
路盈:“我那时候还拍了视频发空间,”又笑一下,“好久远的词汇,好像后来上大学就删掉了,不知道相册里还有没有自动保存。”
她在一旁等待,仰头喝了口水,红枣和玫瑰花在温水里弥漫出宁静的香气,精神也跟着放松下来。
猝不及防,接连的枪声响起,她忽然被水呛到,猛地咳嗽起来。
“怎么了?”路盈拍拍她后背,确认道,“没事吧?”
“还好,”仔细探寻确实也觉得蹊跷,她说,“只是有点突然。”
路盈给视频调了静音,她这才发现,那时候的自己确实一点都不害怕,甚至还在一旁欢呼,睡着了被枪声吵醒,也只会跃跃欲试想要玩一下。
……现在怎么会觉得有点呼吸不上来?
她问:“这是几岁啊?”
路盈:“就十岁,你哥桌上还摆着要送你的礼物,但那天我们都在学校,所以只能让你自己拆。”
路栀陷入微妙的沉默。
但姐姐读错了她沉默背后的意义,只是跟着思索起来,很多事确实身在其中时被时间揭过,等到有了结果再回忆,就渐渐品出些端倪来:“我想起来,你哥生日就在你之后不久,但是那天他打了通宵CS,你给我发消息,说姐姐能不能让哥哥小点声。”
路盈停顿,“你在中间,去过一次美国。”
路栀倒是记得这个:“好像回来就发烧了,记性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不太好,只记得重要的了。”
“当时你生日,妈说没给你过,后来你比赛拿了奖,考得又很好,她就说奖励你去美国,但是他们被工作耽误了,怕你玩得不尽兴,让郑阿姨先带你去。”
路盈一边说,一边绞尽脑汁地回忆:“好像,好像隔两天他们就要过去的,但你去美国第二天,郑阿姨就把你送回来了,说你吵着要见家里人,等大家赶回来的时候,郑阿姨在外面买菜,你已经发烧了。”
“我们那时候都以为你是偷偷贪凉,吹了空调,后来退烧了,又带去医院检查身体,也没什么事,这件事就揭过了。”
路盈:“郑阿姨在那之后没过多久就辞职了,去
年我生宝宝的时候给她打过一次电话,想问她能不能来帮我看小孩儿,结果电话、资料什么全都注销了,问介绍人,也说她一辞职就蒸发了,而且,她还改名了。”
路盈说:“她有没有可能是没照顾好你,发烧了送回来的?毕竟我们也不知道你的状态,你自己也不记得。”
路栀:“可如果只是发烧的话,也不至于害怕到马上辞职注销吧?她都在我家做了十五年了。”
路盈思考:“除非是……”
路栀将信将疑地说出口:“发生了重大失误?”
重大失误,怕被追责。
但什么重大失误才值得这样做?万一,郑阿姨只是家庭变故,她们俩猜错了呢?
姐姐说:“嗯,还得再确定一下,我再联系一下当时的房东导游,问一问。”
事件捋到这儿,暂时有了些头绪,得顺着这个再找找,如果不对,就得换别的角度了。
路盈:“正好我周末要回一次家,我看能不能找到当时的东西,找到了和你讲。”
路栀点点头,又说:“先别和妈说……”
“我知道,小事,不会惊动她的。”
聊完这事,她们又聊了些近况,小孩子没一会儿就睡醒了,路栀陪他玩了会儿,五点时,收到傅言商的消息,说过来接她。
她问:【怎么提前啦?】
傅言商:【祖宅来客人,傅老板说今天的厨师你应该会喜欢,喊我接你过去吃。】
她怔了一下,脱指而出:【傅望?】
【……】
他的回答只有一串省略号,没说是或者不是,路栀一上车就挂念着回答,好奇道:“是傅望吗?”
“……”
“不是,”傅言商瞥她一眼,眼尾下压,“怎么,很失望?”
能不失望吗,她还指望看他鼻青脸肿地回家。
傅言商淡道:“他怎么可能是客人,家里的扫把星还差不多。”
路栀骇然:“他可是把你尊为长兄,对你言听计从。”
他漫不经意地:“哦,所以你在为他求情,希望我口下留情?”
“……”
“不是,我是陈述,陈述。你能不能别总是给我的陈述加上语气。”
想了想,路栀靠过去:“他回家的话,可以通知我去看吗?”
傅言商:“……”
“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想看他?”
总不能说实话吧,毕竟当时傅望差点让她悬在众人茶余饭后的耻辱柱上,如果不是她嫁的这位实在很有威信,导致大家不敢提起,她敢肯定,爱马仕的sales都会对他们这段豪门秘辛了如指掌。
于是路栀选择了沉默,半晌才道:“就,随便看看。”
他气笑了:“你这不像想随便看看的样子。”
可以近距离观看傅望挨打现场吗?
路栀转了念头:“那我仔细看看。”
下一秒被人放
倒在后座,他几乎咬牙切齿:“你还仔细看?”
车停了。
宗叔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下了车,重重地甩上门,好像在强调自己的离开。
路栀神思被分走,下意识看向驾驶座,又在瞬间回神,腰上的痒痒肉被人轻按,这个力道最要命,她没法控住地叫出声音,被他捂住嘴:“叫什么?”
她抗议:“痒——”
他手指力道又轻了些,痒得更厉害,问她:“你有没有良心?”
路栀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她真的怕痒,气血上涌堵住耳朵,疯狂乱扭期待于躲开这几根手指,然而无论在哪里都躲不开,她痒到眼眶湿润,仰着头,一滴很小的泪珠就顺着眼尾滑下来。
发出细微地,近似于求饶的,可怜的呜咽。
脸上红得厉害,烧开一片,连脖子都是红的。
想咬。
衣服也被她挣乱,路栀快不能呼吸。
下一刻得到解脱,她被人抱起来,抵在车门上。
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蓬松的发埋在她颈间,路栀被人又亲又咬,但是刚刚的挣扎让她彻底失去力气,手腕还搭在他肩上,起伏呼吸时,像是在配合地轻咛。
吻渐渐向下,耳边也传来有点奇特的声响,她略微偏了下头,这会儿是彻底、真的、区别于雷声地被吓了一跳,一双小手正贴在窗户外面,就在她耳边,滑动着车窗,似乎想踮脚往里看。
在擦什么呢……她想,下雨了吗?还是起雾了?
脑袋转回来时他仍在享用,上好的奶茶珍珠弹软,路栀手指陷进他发间,又被外面摩擦窗户的滋滋声刺激,手腕一收,几乎将他向内按。
他声音闷了会儿,辗转地,像是在山谷间荡出回音,一点点低抑的笑音:“干嘛呢?”
路栀:“这个小孩子,好像是,之前,之前爷爷过生日,也在外面那个。”
谁家小孩啊,好奇心这么强!!
他鼻尖轻蹭着:“嗯,你小时候也是这样?”
路栀觉得蒙了天大的冤情,脱口而出:“我小时候不会看别人做那种事!!”
话脱口而出的瞬间,她希望自己变成哑巴。
他抬头,好整以暇地看她:“什么事?”
外面终于传来微微雨丝的声音,烹煮的珍珠奶茶也到了火候,浮在水面,应季的树莓口味。
……
路栀要挣扎,被他反手摁在车窗上。
不行……会被看到的……
摩擦声刺激听觉,她耳膜裹着层水雾震动,上次来祖宅吃饭是给爷爷过生日,好像也是这辆车,但怎么一切都全然不同了,微微刺耳的变调中她心如鼓擂,灵魂紧张得要飘起来,听他的吐息轻敲着耳垂。
“宝贝,张嘴。”
蛊惑着,让她做党羽,或是同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