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男主人又丰盛地招待云风,两人喝到了很晚,晚上点着油灯和云风聊天,这女主人带着两个孩子睡觉。葛柱子许是很久没见到汉人了,和云风聊起来滔滔不绝,云风就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葛柱子显然喝多了,眼睛迷离,舌头不利索了,忽然葛柱子呜呜的哭了起来。
“大哥……你怎么了?”云风问道。
“柳兄弟……呜呜呜……我给你讲——实话,我啊,不叫葛柱子,我叫葛俊良,我是一个镖师,镖局在荆湖北路,叫双龙镖局,我们承接了一笔买卖,委托我们的是安乐公,箱子里面装得是什么我们一无所知,安乐公的势力大啊,他算是当今皇上的表弟,其实他就是小人得志,狗屁不是,他之前就是个普通的农民,只是他的姑姑在宫中做仕女,真宗无子,后继无人,李宫女有一日说赤脚大仙托梦,进入她的腹中,于是真宗大喜,临幸了李宫女,之后他说是刘妃所生,扶正了刘妃为后,这就是刘皇后的来历,李宫女一直威慑于刘皇后的淫威,被刘皇后发配去给真宗守灵,最后死在陵寝,刘皇后听从宰相之言厚葬了李氏,后来当今皇上得知此事,才知道自己的生母刘皇后实际上是养母,自己没有见过生母一面,于是派人打开生母陵寝发现,下葬的规格是皇后的规格,于是皇帝放下了心中的芥蒂,并没有把刘皇后的谥号废除,于是皇太后有两个,一个是刘皇后,另一个就是李皇后了,怎奈当今皇帝一直想补偿生母,可是无有良策,所以就只能爱屋及乌了,于是把李氏的侄子李林泊封做了安乐公,李林泊一下子从一介草民直飞九霄云端,摇身一变,成了我大宋的公爵,这个人飞扬跋扈,把谁都不放在眼里,养了一群的打手,听说还有不少高手,这个人就是我大宋的二皇帝啊。”
“当今圣上不知道吗?”
“也有耳闻,但是你也知道,当今皇上仁义为先,对待属下都很客气,所以指着他对李林泊动手那是不可能的,唉!当年我门一行二十九人护送三个大箱子去成都府,半路杀出了一伙强盗,个个武艺高强,都是黑纱照面,我们力有不逮,全军……覆没了,呜呜呜……我身受重伤,昏死过去逃过一劫,被我娘子发现所救,当时李林泊有言在先,这批货物价值连城,送到之后有10000两的报酬,如果安全送达还则罢了,我们收钱相安无事,如果丢失,我们不仅镖局关门,我们镖局上下68口的脑袋都保不住了,我们知道这趟是大买卖,但是我爹不敢轻易答应,他知道到巴蜀的路不好走,而且山林草莽甚多,没准就在哪有土匪,但是又不能拒绝,我是见钱眼开,没见过世面,说一万两银子,那得够我们吃多少啊,我爹说我们压的不是货物,是全局上下68口的脑袋,呜呜呜……按说我们必须知道保得是什么,但是人家是安乐公,衙门都是他们家开的,我们这趟镖是在府衙签字画押备了案的,如果真丢了我们镖局就都是刀下的死鬼了,呜呜呜呜……我……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娘子已经把我背回家了,她救活了我,问我姓名我胡乱编了一个名字就是葛柱子,养好伤之后我就在这一直没敢回去,我就是双龙镖局当家人葛天林的长子,爹爹也战死了,妹妹和娘在家等着我们,呜呜呜……这一趟全军覆没,货物也没了……”
柳云风没想到这里居然有这么大的隐情,他还琢磨一个汉族人怎么到了侗族的居住地了,原来如此。
“葛大哥,你……就没回去?”
“没有,我不敢啊,当初白纸黑字写得明白,要是丢了货物就拿我们镖局项上人头抵账啊。”
“这箱子里到底是什么?”
“我估计是金子或者银子,车很重,下雨的时候泥泞的路非常不好走,车轱辘会陷进去很深。”
“……那……似乎也只能是金银了,这镖送哪里?”
“送到成都府益州知州张卓处。”
“葛大哥,你不试着回双龙镖局看看吗?”
“唉!我怕有去无回,我娘子孩子都已经有了,双龙镖局肯定荡然无存了,白纸黑字写得明白,除了我以外,其他二十八名好手全部都死了,包括我爹,呜呜呜……”
“大哥……”
“我……我也只能苟且余生了……这些话我连我媳妇都没有说过,兄弟啊,我这么久憋的慌啊,你……怎么说也是过客,听过就听了,我心里舒服点。”
“这伙人有几个?”
“也就九个……”
“九个?九个杀了你们二十八个?”
“诶!是啊,我们镖局以前都是往北边走,去京城的多,路上的山寨码头都熟悉,一般也都卖我们个面子,我们也就过去了,我爹的功夫也不含糊,一把金刀不说压盖武林吧,也能在高手面前走上几趟,一般的毛贼草寇不是我们的对手,来成都府这一趟……我们没走过,也不知道这里的水有多深,没想到这几个毛贼有那么大的本事。”
“葛大哥,自从你来这以后这附近有山贼吗?”
“好像是没有。”
“你说他们都黑纱照面?”
“是啊。”
“山贼草寇有黑纱照面的吗?”
“这……这倒没有,你是说……他们……不是贼寇?”
“我觉得可能。”
“那么不是山贼……那会是什么人……准是消息走漏了,然后看上了我们的财物?”
“葛大哥,事情过去这么久了,您节哀,我有时间一定去替你走一趟,去看看双龙镖局。”
“唉!谢谢兄弟,来喝酒,哥哥我心里痛快多了!”
这一晚二人喝酒到很晚,不知不觉柳云风也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