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究竟要吃到肉,就得冒险。
白二牛徘徊良久之后,还是决定铤而走险。
果然,一切如同预想般顺利异常,白二牛喜滋滋的静等接下来的好消息。
此时,内宅的一间闺房里,主仆二人配合的天衣无缝。
一个抚古琴吟唱,一个弹琵琶起舞。
生活无趣的时候,要懂得及时行乐。很小的时候,白有为就弄明白这个道理。
于是乎,他吃喝嫖赌,样样俱全,成了凤凰镇人人唾骂的白胖子。
不仅如此,他还跟在凤凰镇学子身后,嚯嚯学堂。不为别的,就为欺负那个叫陈珂的娃儿。
谁让他大小就是那么惹人恨呢,听话、懂事,手脚勤快,学业还好,活脱脱是别人家的娃儿。
欺负他,白有为有一种莫名奇妙的愉悦。
连他自己也说不清这莫名的感觉从何而来,也许来自于五岁前那零星的记忆。
那时候,母亲还在。她教训自己的时候,总会提说陈珂这个名字。
那时候,白有为依稀记得自己总被母亲做小姑娘打扮。
母亲去世后,父亲又把他按着男儿养,于是,白有为落下来一个病根。
扮女装。
这是白有为唯一的秘密,除了小翠之外,就连白员外也不知晓。
因为她所在的二层小楼,别人是不能上的,就连他亲爹也不例外。
楼上有两个不同的房间,一个是闺房,另一个是男子的卧房,因为小翠的缘故,这件事白员外是知晓得。
昨日,白有为不仅把他爹安排的事弄得顺顺当当,而且还狠狠的出了一口恶气。
当时看到陈珂失落无助的样子,他就莫名的兴奋,以至于彻夜难安。
今个一大早,他就坐在闺房的镜前扮红妆。
于是,就有了眼前的一幕。
有时候,白有为甚至怀疑自己天生就是个女儿身,可每次走进青楼之后他又把这个念头忘了。
可今日和小翠合奏,看着她起舞弄清影,娇小柔弱的身子带动着裙琚翩翩起舞,他突然就有了一种莫名的悲哀。
这种悲哀,来自于自己白白胖胖的身体。
女子一胖,就再也没了美字可言。
白有为虽是扮女装,可也爱美。
恰在此时,楼下传来一怯怯的女声。
“小,小翠姐,白二牛说门外陈家的娃子想要跑路,被他拖着,还请少爷定夺。”
平时,这种事从来都是小翠做主,白有为从不过问。但今日听到陈家娃儿几个字后,他一急之下,竟然拨断了一根弦。
小翠匆忙放下琵琶,小跑着扑了过来。双手抱着白有为那根手指,吹啊,抚啊,忙个不停。
“爷,疼吗?来小翠给你咂咂。”
她拿起手指,就要到自己嘴里边放,却被白有为缩了回来。
“没事,去问问,咋回事?一大早也不让人安生。”
他佯装怒意,其实心里竟有点小喜欢。可身上还是女装,又不能下楼。
“要不,我让白二牛把他打发了?”
小翠试探着问道。
她是白有为的童养媳,只被他大一岁,可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就像个当妈的人。
所有的事,都得替他操心,今个自然也不例外。
“别!替我宽衣,我倒要看看,这个陈珂那里来的胆子?”
小翠停下脚步,拧头对着楼下喊:“去,就说,想让他拖着,少爷随后就到。”
话虽是这么说,可小翠心里很是不喜,因为她隐隐觉得这个陈珂可能是自己将来最大的隐患。
明明少爷就是男人,本不该生出这样的心思。但这几年跟着少爷求学,每次看到他与陈珂同行,小翠就会滋生出除去那个人的心思。
而今时,这种念头愈发强烈。可她也只能压下,小心翼翼的替白有为换好衣衫。
一番折腾之后,白有为总算出了门。从带进来的那句话,他就能看出,陈珂并非要跑路,而是有求于自己。
看来,和白二牛真是难堪大用,甚至不如小翠明白。
……
此时,陈珂早已被白二牛迎进了院里,就在前堂偏厅坐着。虽然是第一次来白家大院,可陈珂总觉得有点熟悉。
两人寒暄的时候,白有为带着小翠走了进来。
还没等陈珂开口,那白二牛就急急上前,在白有为耳旁嘀咕,还不时回头盯着陈珂看。
陈珂也不起身,反而端起茶饮了起来,等白二牛说完了,他才朝着白有为招了招手,笑道。
“白师兄也在,原本想找白叔叔说件事呢?既然他不在,那我就走了。”
他起身欲走,急得白二牛不停的用眼色示意。
“急什么,我爹不在,我在啊。嘿嘿,莫非师弟怕我追帐?”
白有为笑盈盈的走上前,一把抓住了陈珂的胳膊。
“有为兄仁义,这个我倒不怕,只是……”陈珂一脸为难。
“只是什么?说说看,什么事能难得住咱们的大才子啊?”白有为松开手,在陈珂对面坐了下来,一脸得意。
“唉!难不成有为兄真要出尔反尔么?”他哭丧着脸,也跟着坐了下来。
“那就看,陈师弟愿不愿意说了?”白有为端起小翠奉上的茶,轻轻吹了吹。
“其实也算小事。昨个我去陈爷爷家,他说白叔叔曾向家父借了几本书,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是有这事。怎么,你今个是上门讨债吗?那好极,好极!”白有为一乐,抬手展开了扇子。
“本来吧!借了就借了,我也没打算要回去,毕竟白叔叔喜欢书也是好事。可……,唉,不说了。”陈珂一脸为难。
“有啥不能说的,说。常言道,有借又还,再借不难。说仔细了,兄弟也好听听。”白有为一脸笑意,像极了一只胖狐狸。
“唉!其实,昨日跟着白兄去烟雨楼开了眼界之后,我就有了一个打算。嗯,你也知道,咱这小地方,干不出来大事情,我就寻思着去京城看看。”陈珂又饮了一口,看着白有为满脸惊异。
“你要走?”
“是啊,可这么一来,那一大堆书就没法处理了,带着不行,不带也不行,我一寻思,就想着把它卖了。”陈珂放下茶盏,轻轻叹了口气。
“卖,卖了好啊!可,你找我爹做啥?”白有为手一抖,把茶洒了半盅。
“可不是吗?白叔借那几本刚好有人要,这不?”陈珂抿了抿嘴唇,突然就住声了。
“你,你还真是脸皮厚啊,呵呵,说借,那是给你面子。其实,那些书是你爹抵押在我们白家的,你还开的了口?”
白有为蹭的站起身,一脸愤怒。
“这……”陈珂也站了起来。
“刚好,这借据就在我手里,也好让你死心。”白有为伸入怀里,拿出一张借据晃了晃。
“唉!这么说,我就放心了。”陈珂拿着借据看了看,开口说道。
“你放什么心了?说说。”
“不说了,不说了。我还得去给那人说说,不能因为这事,坏了咱们两家的交情。”
陈珂突然起身朝外走去。
“你真的要卖,就卖给我好了。”白有为也跟着走了出来。
这一下,让陈珂心中一喜。
等两人走出院子,白有为突然轻声说了一句。
“你家的书,除了我之外,还有谁买呢?算了,谁让咱是兄弟呢?”
他像自语,又像是对着陈珂再讲。
一瞬间,陈珂突然有了一个决定,那就是等弄明白父母死因之后,就跟着白有为去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