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化术的圣光随着『吟』诵词落在身躯上, 驱散了蠢蠢欲动的蘑菇诅咒。
伊是一位虔诚的牧师,但虔诚不代表要他连智商都降低了。他『露』出被算计的受伤和愤怒表情,但最后还是妥协于魅『惑』人类的恐吓,不不愿地施展净化术, 以获得在这两个恶魔异端手下继续呼吸的机会。
而从伊自己的推测之中看, 需要他的地方还不少。白袍牧师冷着脸驱散诅咒, 任由那个黑发异端用束缚巫术把自己绑起来,他幽幽地看着阿诺因, 并不放弃:“我们没有再谈一谈的机会了吗?”
“如果在周围的些牧师还活着、圣骑士们也没有变成蘑菇的时候,让你遇到我, 伊大人也不想跟我再谈一谈,你只会想要怎么……”阿诺因的指点了点自己的喉结,做了一个明示的动作, 微笑道, “奥兰帝国的待客之道,讲究礼尚往来。”
伊再度失去话语权, 他被绑着坐在原地, 目光越过阿诺因,注视着那个蒙着眼睛的高大骑士, 他的目光在陈旧干净的绷带上梭巡, 视线如钉一般盯着对方的身躯,喃喃道:“他已经死了。”
阿诺因加固束缚巫术的一顿,他缓慢地抬起眼:“你说什么?”qula.org 苹果小说网
“你不知道吗?”伊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语气还是冷冰冰的、带着牧师一贯的矜持和高傲, “禁魔骑士队全灭,是多年以前欧林主教亲自批复的,他们惹上了某种诡异生物。你眼前个男人, 根本就不算是人。他要么是从地狱里爬回来的魔鬼,要么根本脱离了……嘶,你干什么!”
束缚之网在刚才一瞬间缩紧到了难以忍受的程度,将牧师大人养尊处优的腕勒出血痕。阿诺因脑海中掠过“已死之人”个词,他沉默着、冷淡地重新放松了勒住对方手腕的“网”,低声道:“不干什么,让你闭嘴。”
伊愣了一下,眼中流『露』出震惊之『色』。他不知道个至少看上去足够礼貌和温和的巫师忽然发什么疯,在方才的一霎,他几乎嗅到了对方血眸之下残酷的杀机……一闪而逝。
伊心里一抖,又迅速平复下来,道:“……我见到你之前,真的不相信像你种致命人物会在资料上留下‘温和无害’、‘没有主动攻击行为’种评价来辅助判断。”
“我确实没有想要主动攻击谁。”阿诺因站起身,他不再跟位牧师讲话,而是转过了身去清理那些古巫师塔的东西。
牧师们看起来需要烧毁的异端之物,在阿诺因眼里,都等同于前人的杰作和宝物。追根究底,他才是那个对古巫师塔最感兴趣,也是最能从中受益的人。
凯奥斯就跟在身后,阿诺因肆无忌惮地开始了扫『荡』。他先是在心里默默地向位死灵巫师前辈道歉,却丝毫没软地查看古巫师塔里的东西,从杂货间扫『荡』到实验室,从能够存放腐蚀『液』体的特制水瓶、到常见的、不常见的施法材料,全部被他有选择地收了起来,其中包括他一直没有特意去寻找、但突然撞到手里来的魔物蛛丝。
有个魔物蛛丝作为辅助施法材料,他的束缚之网比单纯用“灵”强大不止一个程度。虽然这些差距以后可以用熟练度来弥补,但对于此刻的阿诺因来说,依旧是一笔不俗的收获。
他一直没有去处理自己被划伤的肩膀,直到重新进入一间黑漆漆的实验室时,他才鲜明地感觉到伤口处有什么东西滑下来的触觉。
阿诺因下意识地伸去碰,刺痛连同细密的痒瞬间泛起,发甜的气息沾了指——没有跟以往一样愈合。
不应该这样。阿诺因脑都有点转不动了。他的身躯……他的身躯在第三次魔物鲜血置换实验之后就具备了比常人更快的愈合能力,虽然这种能力只针对流血划伤,而对瘀伤擦伤无效,但也不该出现种况——么长时间,就算是一个正常人也要伤口凝固了啊?
他只被那把剑沾到一个边儿,锋锐的剑刃与其说是切破了他的皮肤,不如说是碰破了。而且还是他的皮肤在碰瓷儿的那种……阿诺因低下头擦了擦手,心里一片混『乱』。
我本来就不是一个正常人。阿诺因想,停『药』之后出现什么症状,我都无法预料……如果实在无法自愈的,可以尝试一下巫术中的治疗术,正好圣罗兰花他还带着……
就在阿诺因思绪混『乱』地交叠时,他身后突然想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还在流血?”
空气中飘散着的除了烤蘑菇和烧糊的味道,还有一丝细密、轻微、而又无孔不入的腥甜,甜味很浓。
阿诺因静默了一瞬,迟钝地回应道:“嗯……对。”
眼前的黑暗愈发地浓稠,像是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光线的存在。阿诺因眨了下眼,眼前的场景有一瞬间畸变成热成像的模样,他尽力克制自己的变化,尽力让眼前恢复正常人的视线,就在他仓促地闭了下眼时,腰身蓦地被一只手掌圈住,将他整个人按在了古巫师实验台交错的间隙之中。
如果不是他知道身后是谁,可能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但阿诺因知道是凯奥斯,就算浑身上下都拉响了警报,他也只是一只手臂按住了冰冷的墙壁,同时出声道:“凯……”
一只手覆盖住了他的眼睛,无论是真正的人类视角,还是怪物似的热成像视角,他都无法看到什么了。正如个从后拥抱着按住他的姿势,同样地无法挣脱。
在难以琢磨的某个瞬间,阿诺因脑海中不断地涌出关于“已死之人”的预警,是生物本能对于危险的规避,但黑发少年一边感受着种危险预警,一边格外强硬地舍弃了种警报。
对方没有回应他,只是逐渐地,有什么带着温度的东西覆盖在了伤口上。在细碎的金发磨蹭之中,阿诺因勉强能感受到凯奥斯在『舔』舐他流血的伤口,干燥的唇与热乎乎的舌尖,还有对方慢慢从后腰向上移动,摁住他脊骨的那只手。
阿诺因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被主人揪着后脖颈的猫,又像是让人拎住了七寸的蛇。他根本无法从凯奥斯这种完全禁锢的拥抱中逃脱出来,只能从模糊的动作变化中来察觉对方的一举一动。阿诺因被捂着双眼,眼睫在对方的掌心不停地颤动。
“你在做什么……”他低低地问。
眼前只有一面冰冷至极的墙,而身后却是温暖的、熟悉的怀抱。
凯奥斯还是没有出声。
有什么柔软的东西,缓慢又不舍地『舔』舐过了他身上流血的伤口,将那些不能快速愈合的血『液』尽数吞噬。阿诺因甚至不能确定那就是对方的唇舌,他连猜测都不太敢,直到差不多已经不再出血的伤口再度被挑开——
很痛。
原本的裂口造成了二次伤害,极度敏感的实验体在喘息之中战栗颤抖。他的心渗出了冷汗,连眼睫都是湿润的。阿诺因有一瞬的挣扎,他抬手反扣住凯奥斯的腕,声音有些不稳定:“凯。”
对方的动作只停了一瞬间。
就算什么都看不到,但阿诺因也感受到了一股未知的疯狂。尽管凯奥斯此刻什么也没说,但他还是准确地捕捉到了——对方想要咬开他的伤口,想要让他流更多的血的绪。
或者不仅如此,或许凯奥斯只是想要尝到更多的他的血『液』,只是喜欢看他吃痛瑟缩的模样。阿诺因脑海中比刚才还『乱』,他甚至说不清自己眼下到底在想什么,究竟是想要逃走,还是就此死在他怀抱里。
种混『乱』太过严重,以至于他都没有注意到——在一只手按着脊背,一只手蒙住他眼睛的况下,究竟是哪里来的物质在死死地缠绕着他的腰侧。
伤口渗出更多的血『液』,『露』出泛白的失血颜『色』。阿诺因疼得连呼吸都在抖,他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整个人都埋在冰冷的墙壁上,声音低而闷地道:“……凯奥斯,很痛。”
被吮吸、被刮开、被探索的伤口处,顷刻失去了其他温度的覆盖。就连钳着他令他不能动弹的掌也在下一刻微微松开。魔鬼的牢笼打开了锁,能够置人于死地的侵吞如『潮』水般褪去。
空气都粘稠得令人窒息。
阿诺因无力地滑了下来,他跌坐在地上,把脸埋在手心里调整呼吸,过了好半晌,他才缓过来劲儿,小声道:“……你……”
凯奥斯伸出手,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他让耗尽力气的小怪物靠在怀里,低头时灿金的发丝跟浓墨般的黑发交叠在了一起,大狮子习惯『性』地在他身边蹭了蹭,声音中听不出来什么异样:“还疼吗?”
阿诺因在他怀里摇了摇头,眨了下眼,慢慢恢复了正常人的视野,他尽量放轻松地道:“怎么了,你对血有什么怪癖吗?怎么把自己弄成样——”
“没有。”凯奥斯淡淡地道,“对你有。”
“……”阿诺因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怪癖。”凯奥斯重复道,“对你有怪癖。”
阿诺因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追根究底:“什么怪癖?看我流血就要『舔』两口的怪癖吗?还是把我弄疼了你很开心的怪癖?凯奥斯,你可真是……”
阿诺因找不到词来形容。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对凯奥斯抓狂,但种突然把自己抱到墙角开始发疯的行为也很难以评价,不是“精神有问题”几个字就能解决的。
大狮子沉默听训,没有要改的意思。他伸手安抚似的『摸』了『摸』对方的后颈,道:“不要伤心,很好喝。”
阿诺因:“……?”
凯奥斯低下头靠近他耳边,像是倾诉一个愿望似的对他说:“感谢你的款待,亲爱的阿诺。”
阿诺因:“……”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阿诺因对骑士先生是个正常人这回事已经不抱期待了。他现在开始期望对方精神方面的病症没有那么严重。
阿诺因重重地叹了口气,伸手『揉』了一下通红发热的耳根,板着脸道:“下次你样能不能,呃……能不能告诉我一声?”
凯奥斯:“嗯,下次我管好自己。”
两个不正常的人达成了一个看似正常的协议。
阿诺因肩膀上的伤明明被二次破坏得更深,但却在这短暂的对话之中迅速痊愈,他抬手『摸』上去时,都只能感觉到光华如初的皮肤。小怪物质疑的眼光连连往骑士先生那边飘,而对方却沉默如磐石,连句敷衍的解释都不说。
于是新晋巫师只好继续去搜刮物品,他原本的兴奋劲儿全部被刚才的突发事件收敛住了,连眼前的魔物材料都难以激起水花。阿诺因把桌上的几本巫师语书写的实验报告全都拿了出来,用从牧师大人里“借用”的水晶球照明,看到一片狂放的字迹和古老的墨痕:
“……如果巫师的研究有尽头,那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境界呢?我没有办法想象种事,也绝对不相信其他人所说的,巫师的尽头也无法死而复生句话。
“……第三个类别的实验全部失败,就算将尸体上的所有断裂缝合、更换心脏、更换内脏、更换大脑,也无法使尸体恢复原本的生命特征。就算血『液』在起搏器的作用下能够遵循自然人类的结构进行血『液』循环,也无法让人重新开口说。
“一个路过的治疗巫师跟我讨论了死灵复生,他简直是在胡言『乱』语!我可以的,我一定可以!只要有足够的尸体用来实验,我总会找到复生的秘密,创造出完美的巫术公式。你们等着瞧吧,等着瞧吧!我要让你们这些唱衰的家伙看到新的死灵巫术!
“……康妮说,今晚她想要一只玫瑰花。可是我们生活在墓园里,里只有白『色』的雏菊和百合。还有独属于我一个人的尸体样品。如果我带回去一束雏菊,你喜欢吗?”
下面几张实验报告里全都是写满了又被划掉的巫术公式,显然一个也不能用,写下些巫师语的主人越来越暴躁,想法也不断地受阻,他后几张纸几乎被划的不成样子,直到最底下的那张,才重新地清晰了起来:
“……今天天气很好,我很久都没有看到这么好的天气了。康妮说她想要去外面看看,我说好啊,我抬你去外面看看。
“我的研究方向真的错了吗?康妮,请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还陪我很久很久,就算我的死灵复生研究失败了也不要紧,那些骷髅、那些缝合尸、那些实验记录,全都是废物也不要紧,亲爱的康妮,你可以么告诉我吗?
“……最后一个计划也失败了,来自于阿尔萨兰的新巫师受到了我的求助,他承诺帮我履行我的遗愿……这可不能让康妮知道,我昨天才对她承诺,就算你死了,我也不掉眼泪,世界上没有殉么古老恶俗的桥段。
“亲爱的康妮,我去了很远的地方为你采玫瑰,回来的时候你已经睡着了,今天的你,比玫瑰更娇艳。”
巫师语写得很『乱』,一切就停留在这里。
阿诺因收好实验报告,他环顾间实验室——有关于死灵复生的所有器材,都端端正正地摆在实验台上,座巫师塔的主人固执、暴躁、坏脾气,砸碎了很多玻璃瓶,他有着古巫师的独占欲,有不让自己的错误公式被任何人发现的偏执自尊,但是他在写几句话时,竟然出奇的小心,仿佛碰到“康妮”个名字,都让他变得温柔,变得小心翼翼。
他突然有些理解了位巫师对于人的拒不欢迎,他似乎不仅是想要独占墓园的尸体材料,更大的程度上,他是不想要让任何人惊扰自己的妻子。
阿诺因退出了间实验室。他重新回到走廊上,路过伊的时候顺手给他加固了一个带有魔物蛛丝的束缚之网,然后看了一眼向下的螺旋楼梯。
说实在的,阿诺因其实已经没有再继续探索的冒险精神了。他坐在伊身边,准备跟牧师大人商量商量离开新月郡的事,还没开口就见到对方垮着个脸,满脸写着“一言难尽”地开口:“099。”
阿诺因想说的都被打断了,停了一瞬才道:“啊?”
“里有巫阵机关。”伊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我的后背刚刚好像靠到了什么东西。”
“你什么意思?”阿诺因立即道,“你先别动,先不要动,我们——”
他还没说完,两人脚底下的那块石板骤然翻转,巨大的、几乎占据整个走廊四之一的石板在眨眼的瞬间就翻了个面,刚刚还坐在一起的黑发巫师与白袍牧师一起消失无踪,只剩下不远不近守候着的圣骑士先生『露』出微微诧异的神。
凯奥斯默默地看向块石板,他脚下的阴影懒洋洋地舒张了一下,像是伸懒腰一样,然后慢慢地滑动过去,沿着石板的缝隙渗透了下去,逐渐地消失无踪。
而没有影子的骑士,则沉默不变地保持了个守候的姿势。
————
短暂的坠落。
高度似乎并不高,阿诺因种身娇体弱的体质也没有感觉到明显的疼痛。他从自己优先抱头的心里抬起脸:“……好像不疼。”
然后就看到被他人肉垫子压在下面的牧师大人木着脸看向他:“099,你能不能少缺点德。”
伊的身体素质也没比他好多少,牧师向来养尊处优,没干过什么脏活累活。尽管099并不重,但他还是觉得自己的肋骨都要被压断了。
阿诺因尴尬地从他身上爬起来,没去管浑身束缚之网基本动不了的伊,而是率先观察了一下四周——里仿佛是那位巫师的起居室。
跟黑暗冰冷的上一层截然不同,里布置的非常温馨,甚至连墙壁都涂成了暖『色』调的,是一种淡而浪漫的橘粉『色』。阿诺因看了半天,忽然觉得可能从石板上掉下来才是真正下来的方式,走楼梯下来的,未必能通到这位死灵巫师真正的起居室。
伊挣扎着从地上坐了起来,对魔物蛛丝加固过的束缚之网毫无办法,只能念念叨叨地催道:“水晶球,我的水晶球没摔坏吧?099,我的水晶球……”
阿诺因啪地一下把水晶球甩回他怀里,发光的水晶球稳稳地落在对方的白袍间,稳定不动。他没有回头看:“别吵了。”
伊果然闭嘴。
里的东西都保存的很好,比上面的实验室保存的还要更好。阿诺因走到衣柜前,伸手打开了漆成橘粉的柜,里面是各式各样的长裙,最边缘的地方放着一件巫师袍——几乎像新的一样。
它似乎没有怎么被穿过。
巫师袍的长度和样子都是基本固定的,男女同款。阿诺因扔了一个类似于鉴定术的元素解析过去,得到如下反馈:
康妮的巫师袍:在领口上绣着康妮个名字,似乎从来没有被穿过。附加巫术为:一级巫术自我清洁、二级巫术变形术、二级巫术静默『吟』诵,三级巫术强制冷静,三级巫术抵抗火焰,三级巫术灵之守护……未知巫术,邓普斯的等候。
邓普斯的等候……《莎琳娜笔记》曾经讲到过,种带有人名的巫术大多是自创巫术。
阿诺因没有贸然去触碰件巫师袍,但也没有立即关上衣柜的门,他转过身向别处查看,推开了一扇连门把都套着蕾丝花边布料的门,顿时当场愣住。
在这间房间里,没有什么别的东西,只有一张巨大的、布满整个房间的床。床上堆满了娇艳不败的玫瑰花,一个面容红润、棕『色』长发的青年女『性』躺在玫瑰花海的正中央,她没有呼吸,但也没有一丝一毫已经死去的迹象,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她的脸庞比玫瑰还娇艳。
青年女『性』枕在另一个人的腿上,如果那还算是人的——一个黑袍的男『性』巫师,他坐在床的边缘,像是永远不离开一般任由她依偎着,但他的身躯已经没有血肉,干枯的骨骼连接成了一个人形,男『性』巫师的指骨上戴着戒指,心攥着一把巫杖,用巫杖支撑住了具形同骷髅的躯体。
阿诺因深受震撼,他屏住呼吸,不愿意惊扰死灵巫师和他的妻子,轻手轻脚地准备合上门,就在这时,他身后传来牧师伊的声音。
“你在看什么?099,我同意你说的了,我掩护你离开新月郡,你一定要信守承……”
承诺个词还没有完全的落下,但牧师的声音已经完完全全地通过空气震动传递过来了。阿诺因关门的猛地一僵,目光跟黑袍之下的两个空洞的窟窿对上——只剩骨头架子的死灵巫师抬起了头,脖颈间传来骨头摩擦的、令人牙酸的嘎吱嘎吱声。
阿诺因场尬住:“……对不起,邓普斯先生,那个,其实我……无意打扰……我马上就走,我把那个聒噪的牧师也马上带走……”
轰隆——
一个爆裂火焰冲击在了阿诺因身前的门上,连同个精致的、用蕾丝花边装饰的门都一同碎裂。阿诺因立即闪避,灰头土脸地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半爬起来迅速地朝着伊解除了束缚之网,对对面那个牧师大喊道:“伊!看,异端!”
伊:“啊?”
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身上的束缚之网消失了,捧着水晶球猛一抬头,见到099默不作声地滚到了旁边,眼前是一个披着黑袍的骷髅法师,黑洞洞的骷髅眼眶对着自己。
一向在主教身边养尊处优还备受信任的牧师大人:“……099,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