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药的药劲已过,章若楠几乎是被疼醒的。在鬼门关徘徊的感觉,让她心有余悸。
万幸的是,她熬过来了。
赫景洲再见到她时,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她清瘦得如同纸片人,劫后余生的她,眼眸里的清澈不在,而是写满了沧桑。
章若楠苏醒后,看到了这辈子她最不想看到的人,“唐歆没能拦住你,墨森怎么也没拦住你?”
赫景洲黑眸微微紧缩,泪眼相看,无语凝噎,“你就这么不想看到我吗?”
章若楠脑海里闪过痛苦的回忆,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对,我就是不想看到你!麻烦你有多远滚多远,别再让我看到你那副惺惺作态的嘴脸!”
她不指望他理解她孕期的苦,但是她躺在产床上命悬一线的时候,他却和别的女人在床上翻云覆雨。
那一刻,她的心彻底凉透了。
赫景洲看着她水雾弥漫的眼睛,心脏狠狠颤了颤,“苏语桐今天不请自来,擅自接听我的电话。我不是那种贪恋**欢愉的人,所以事情根本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
“不管你信不信,事情的来龙去脉就是这样!”
章若楠的伤口受情绪牵动,心里明明难过得翻江倒海,却不能宣泄。
“赫景洲,你就不要狡辩了。大清早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想让我相信你们是清白的?”
她印象中的赫景洲禁欲寡淡,就算他有心克制,也招架不住苏语桐的“来势汹汹”。
苏语桐对赫太太的位置觊觎已久,她不会放过每个可以上位的绝佳机会。
赫景洲修长的指尖挑起她的下巴,眼中是久违的柔情,“章若楠,在你眼中我就是那种饥不择食,来者不拒的男人?”
章若楠助他扶摇直上,登上云端,让他名利双收。
最年轻影帝的殊荣,已经满足不了他的野心。凭借娱乐圈摸爬滚打多年积攒的人脉和财富,他开了国内规模最大的娱乐公司,成为财富榜的风云人物。身边美女环绕,对章若楠的心却始终未曾动摇过。
姥姥姥爷的离世,让一对相濡以沫的夫妻面临着分道扬镳的结局。即便没有苏语桐的介入,他和章若楠照样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章若楠拒绝他的触碰,眼里全是疏远,“再怎么解释,也改变不了你和苏语桐有过肌肤
亲的事实。记得别用你的脏手碰我,我嫌脏!”
赫景洲揉了揉疼痛的眉心,那种百口莫辩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孩子呢?你把孩子藏哪儿了?”
章若楠毫无血色的唇瓣讥笑出声,“想给你赫景洲生孩子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你还会在乎那个孩子吗?正如你所猜测的那般,我已经将他藏起来,藏在你永远都找不到的地方!”
赫景洲怒不可遏,手掌掐住她纤细的脖颈,逼问:“梧城现在是赫家的地盘,你不可能将他送出城。如果你乖乖把孩子给我,我们一家三口便好好过日子。如果你非要把孩子藏起来,等我找到他的时候,也是你们断绝母子关系的时候!”
章若楠没想到赫景洲竟然用这种方式逼她说出孩子的下落,虽然心里慌了,但面上却故作镇定,“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以他雷厉风行的手腕,把他逼急了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赫景洲黑眸逼视着她,“章若楠,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吗?我把整座城搬过来,掘地三尺,我就不信找不到!”
“到时候,就不是我求你,而是你求我了!”
章若楠看着男人近乎疯魔的模样,胆颤心惊,“你不是有了想携手白头的人,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我们母子?”
“如你所愿,我选择退出!”
赫景洲薄唇,阴阳怪气地说道:“难道我就不能改变主意吗?干脆我们别离婚了,好好过日子。”
章若楠气笑了,“你以为离婚是过家家吗?想一出是一出。现在我已经投降了,不想再争了。告诉苏语桐,赫太太的位置,我拱手奉上!”
赫景洲薄唇冷笑,“以前逼着你离婚的时候你不肯,现在江墨森出狱了,你便迫不及待的想要跟我离婚。说跟他无关,不觉得有点可笑吗?”
江墨森似乎一早就做好了谋划,而且章若楠一开始就没打算把孩子给他。
这两人合谋把他算计了!
章若楠伤口处一阵阵撕裂般的疼痛,疼得她倒抽了一口凉气。赫景洲在丢了半条命的她面前,却依旧步步紧逼,完全没有心疼她的迹象。
不去鬼门关里走一遭,都不知道眼前人究竟是人还是鬼。
她强撑着坐起来,奈何手臂酸软无力,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我们会走到离婚这一步,把责任归咎到江墨森身上,会不会太过牵强了?你和苏语桐勾搭在先,反过来对我和江墨森指指点点,脸皮咋这么厚呢?”
赫景洲强词夺理,“我立了个坏榜样,所以你便有样学样。章若楠,你好的不学,学坏的?”
即便他有错在先,她也不能有样学样啊!
章若楠被这样奇葩的逻辑气笑了,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赫先生,你应该懂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我已经准备向法院提出离婚诉讼,你就等着收法院的传票吧!”
赫景洲扣住她的纤腕,情绪再度被触怒,“你已经打算彻底和我撕破脸皮了吗?连演戏都不想演了?”
这一刻,他心里莫名慌乱。
章若楠产后十分虚弱,无力挣脱他的束缚,“最初是你逼我离婚的,怎么到了最后时刻反倒变得不干脆了?如果你不想声张,我们就悄悄把离婚证办了。”
赫景洲分明在压抑心头的怒火,“如果我不答应,你就会向法院提出离婚诉讼?”
倘若闹得人尽皆知,不仅会损害他的名誉,连公司的形象也会受到影响。
他不得不权衡利弊。
章若楠想逼他作出选择,“如果赫先生不想媒体看笑话,沦为别人的谈资,那我们就私下悄悄把离婚证办了。帮你把损失降到最低,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事了!”
赫景洲眸底凝结了厚厚的冰霜,手上的力道更深了,“章若楠,我们的婚姻不是一场交易,所以不要跟我谈什么损失!我知道你已经聘请了言宸当你的律师,可我也不是那种会任人拿捏的人。就算你胜诉了,只要法院的判决书一天不生效,你就没有资格将孩子藏起来。”
“如果你不同意我把孩子带回赫家,那么最先坐上被告席的人,是你!”
章若楠原本打算让江墨森避开赫景洲的耳目,偷偷把孩子带走,看来这个计划行不通了。
“赫景洲,孩子是我拿命生下来的,你说带走就带走?”
赫景洲身上的黑色西装整理得一丝不苟,在气场上处于绝对的压制性,“这是赫家的血脉,我为什么不能带回赫家?”
章若楠节节败退,“如果我不把孩子交出来,你打算指控我什么罪名?”
赫景洲嘴角勾起一丝戏谑的弧度,“被告席上,怎么能少了江墨森的位置?他拐带婴儿,这可是重罪。一旦罪名落实,怕是要牢底蹲穿……”
章若楠根本不是赫景洲的对手,毫无招架之力。她最怕的就是拖累江墨森,显然赫景洲看穿了这一点。
她就好像被扼住了喉咙,失去了讨价还价的余地。